中乾东部,原始山脉深处。
这片山林古老得像从上古遗落下来,平日里罕有人迹。
里面的树干粗得要三四人合抱,树根处青苔遍布,虫蛀在树干的缝隙间蠕动。
夜色压着山林,风过时,挂在树杈上的枯藤彼此碰撞,发出干燥的“哗啦”声。
就在这死寂的林子里——
脚步声响起。
周子卿从林深处走出。
月光落在他肩头,照亮他背上那柄银龙长枪,枪身的冷光在树影间一闪一灭。
……
不远处,一头大虎抬起头。
它趴在半倒的古木旁,身躯巨大,皮毛间夹着淡淡灵光。
原本正警觉四方,喉间压着低吼。
当它看到周子卿——
大虎瞳孔骤缩。
它体表的灵纹瞬间收敛,肌肉紧绷,脊背一点点沉下去。
整只虎直接趴伏在地上,不敢再动。
周子卿听见一丝风动,目光扫过去。
大虎全身毛立起,但依旧一动不动。
林子更深处的灌木间,几双绿光闪烁。
是一群青狼,身上带着淡淡月魄之气,正悄悄逼近。
可当周子卿踩过一块枯枝,那声极轻的“喀嚓”响起时——
狼群齐齐转头,看见林影中那道银白人影。
一瞬,全都僵住。
几只狼背上的鬃毛根根立起,体表的月魄光辉瞬间散掉,有的狼下意识后退一步。
一只骨瘦的老狼张口欲啸,喉间灵力刚聚到一半,像被什么力量无形按住,哽在喉头。
黑夜里,整片林子像被某种威压笼罩,异兽灵息一瞬全沉。
所有生灵都在收敛着自己的气息。
周子卿眯着眼,神识完全铺展开去,层层扫过林深。
他一步步往前走。
越往深处,林子越冷。
许多古树树皮上刻着天然符文,看上去应当经历过天雷淬洗。
枝杈交错把天都遮住。
地面少有阳光,泥土里沉着潮意、腐木味。
又走了几步,他脚步一顿。
前方,一棵巨树横在那儿,树干上盘着一条粗得近似树身的大蟒。
足有好几丈长,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暗绿的寒意。
大蟒半个身子悬在半空,本是在巡视林下动静。
当它看到周子卿那一刻——
“嘶——”
蛇信刚探出不到一寸,就僵住。
下一瞬,它像遇到天敌般,猛地把整条身子往树干勒紧,力道大得让树皮不断碎裂掉落。
它的呼吸也收住了。
只剩下那双竖瞳死死盯着周子卿。
周子卿从它下面走过。
头发几乎擦着它的腹鳞而过。
大蟒只觉鳞片一片片倒竖,却连抖都不敢抖。
跨过树影,周子卿穿出密林,前方忽然开阔。
那是一处悬崖。
天地在此处一线打开,风从深渊里卷上来,把他衣角吹得轻轻摆动。
也就在他踏出林子的那一刻——
背后的巨蟒终于松了口气。
整条身子瞬息软了下来,从树上滑落。
“嗦——嗦——”
蛇身拖在地上,迅速窜回浓密黑暗,它几乎连方向都顾不上,只想着离那个人影越远越好。
更远处的野兽,也逐渐恢复动静,却没有一个敢靠近他走过的那条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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