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影的“生生不息”丹域,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了一盏长明的生命之灯。翠绿色的灵雨持续洒落,净化侵蚀,提振士气,愈合创伤,为联军注入了顽强的续航之力。依托丹域加持,联军稳住了阵脚,并按照萧辰的指令,开始了艰难而坚决的反推与策应。
然而,“连年”二字,绝非虚言。
终结之域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一场速战速决的闪电战。邪神的意志浸染了这片疆域不知多少纪元,其力量根源深植于每一寸扭曲的空间、每一缕腐朽的能量之中。联军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有形怪物组成的“魔潮”,更是整个环境本身无时无刻的恶意与消耗。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进攻、防御、修复、再进攻中流逝。没有昼夜交替,只有护盾光芒与爆炸火焰映照下的永恒厮杀。战舰的计时器忠实地记录着天数,从最初的几十天,到上百天,再到以“年”为单位计算。
第一年。
联军在五大皇级领袖的统帅下,以叶孤云剑破节点集群为突破口,成功在魔潮左翼站稳脚跟,并建立了一个前沿据点——“砺锋”要塞。这是用无数战舰残骸、阵法模块和修士法力强行在黑暗虚空中构筑的堡垒,如同钉入腐木的钢钉,虽然时刻承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却屹立不倒。
这一年,战斗最为频繁激烈。邪神似乎被联军的突入激怒,调集了难以计数的怪物,发动了数十次大规模反扑。有时是纯粹的“兽潮”冲击,有时则夹杂着诡异的法则攻击,比如大范围的“灵魂凋零”波纹,或是引发灵力紊乱的“能量逆潮”。每一次,都需要萧辰、叶孤云、云梦瑶、苏沐雪、月清影五人各显神通,或正面硬撼,或巧妙化解,或强力加持,才能堪堪守住。
伤亡,不可避免。一位来自偏远星域的兽人族长,为掩护友军撤退,率领亲卫队引爆了座舰引擎,与三头强大的“审判者”同归于尽。一支全部由女性精灵组成的灵能射手大队,在阵地即将被腐蚀巢虫淹没时,集体吟唱生命禁咒,化作净化光雨湮灭了虫潮,自身亦如星辉般消散。他们的名字,被镌刻在“砺锋”要塞核心的英灵碑上,冰冷,却带着血的热度。
第二年。
战争进入更加残酷的拉锯与消耗。联军开始适应终结之域的部分法则,研发出了一些针对性武器和战术,例如利用苏沐雪阵法引导净化星光,制造短暂的“安全通道”进行战术机动;利用云梦瑶的幻梦之力,对特定区域的低阶怪物进行持续性精神干扰,降低其攻击效率;月清影则根据采集到的邪物样本,改良了数种丹药配方,提升了针对性和炼制效率。
但邪神的反击也随之升级。出现了新型的邪神造物——“蚀界蠕虫”,这种庞大的生物兵器能缓慢吞噬空间结构,制造出难以逾越的“虚无裂痕”;“咒怨聚合体”则是由无数亡魂碎片强行糅合,能释放大范围、无视物理防御的灵魂诅咒。更有数次,那曾被斩断的实体触手虚影再次于不同方位显现,虽然威能不及初次,却也让联军付出了极大代价才击退。
萧辰的混沌星界,在一次抵挡实体触手突袭时,遭受了严重的法则冲击,界内演化的星辰崩碎了小半,混沌之心光芒一度黯淡。他独自闭关三月,以混沌之道强行吞噬、炼化侵入的终结法则,不仅修复了星界,修为反而更加精进,对“终结”的理解愈发深刻,混沌之道的包容性也更上层楼。出关时,他左眼星辰生灭间,隐隐多了一丝看破虚妄的寂灭之意;右眼归墟轮转中,那点新生的嫩芽已悄然舒展成一条坚韧的细枝。
叶孤云的天戮剑阵,在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中,越发精简、凌厉。三千剑修减员至两千四百余人,但幸存者个个气息凝练,剑意纯粹,与叶孤云的寂灭剑域共鸣更加紧密。叶孤云本人,于一场与数名“审判者”统领的鏖战中,剑心通明,窥得寂灭之中一线“绝处逢生”的真意,剑道修为再有突破,虽未至皇境后期,但战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第三年。
联军在付出了巨大牺牲后,终于以“砺锋”要塞为支点,将控制区域向前稳步推进了约十分之一光年。这个过程,是真正意义上的“步步为营”。每前进一段距离,就需要苏沐雪布下临时阵法稳固空间、净化环境;需要云梦瑶以幻梦之力反复扫描,排除隐藏的陷阱或扭曲节点;需要月清影的丹域覆盖新占领区,驱散残留的黑暗侵蚀;更需要萧辰和叶孤云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强敌突袭。
推进的路上,铺满了牺牲者的遗骸与意志。一位铁壁族的老统帅,在指挥堡垒群抵挡“蚀界蠕虫”时,为给阵法充能争取时间,主动走出堡垒,以自身岩石之躯堵住了蠕虫的吞噬口,最终与蠕虫一同湮灭在空间乱流中。一位来自科技文明的年轻舰长,在座舰被“咒怨聚合体”锁定、逃生无望时,下令将所有能量导向主炮,打出了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璀璨的一击,为友军击溃聚合体创造了机会。
战争磨砺着每一个人。云梦瑶的幻梦之力运用得更加出神入化,甚至能短暂地在现实层面制造出具有部分真实效果的“梦境造物”进行辅助攻击或防御。苏沐雪对阵法的理解已臻化境,能将周天星斗大阵的力量更加精细地分配、转化,甚至尝试在局部模拟出微型的“星辰循环”,为前线提供更持久的能量支持。月清影的丹域范围虽因消耗无法进一步扩大,但其对生命法则的掌控更加精微,能针对不同伤势和侵蚀类型,瞬间调配出最合适的“药性”进行治疗或净化,救人无数,被联军将士尊称为“生命女神”。
然而,连年的鏖战,带来的不仅是实力与意志的淬炼,更是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损耗。储备的资源在飞快减少,许多战舰和法宝得不到彻底修复,只能带伤作战。将士们眼中最初燃烧的决死火焰,在经年累月的血腥与牺牲磨蚀下,虽未熄灭,却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沉重与沧桑。每个人都清楚,距离邪神本体所在的真正核心,依然遥远,前路,只会更加艰险。
这一日,联军刚刚击退一波由新型“暗影编织者”主导的袭击,正在一片相对稳定的废墟带休整。
萧辰与三女立于混沌号舰桥,望着外面漂浮的、属于联军和敌方的残骸,沉默不语。连年的征战,在他们身上也留下了痕迹。萧辰气息越发深邃内敛,但眉宇间凝聚着挥之不去的凝重与责任;云梦瑶绝美的容颜上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苏沐雪清冷依旧,但眼底的计算光芒更加密集;月清影则因长期维持丹域,脸色总是带着些微的苍白。
“根据最新侦查和风老传来的残缺信息推算,”萧辰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们可能已经接近这片‘外围防御区’的边界。但邪神本体的具体位置,依旧隐藏在更深层的黑暗与混乱法则之后。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难走。”
“难走,也得走。”云梦瑶轻声道,目光坚定,“我们没有退路。”
苏沐雪调出一副能量图谱,指着上面一片剧烈波动的区域:“前方这片‘法则乱流区’,能量读数异常混乱,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常规探测手段几乎失效。很可能,是通往下一区域的‘门户’,或者……是陷阱。”
月清影柔声道:“无论是什么,将士们都需要休整。丹药库存又到了警戒线,下一批至少需要十日才能炼制完成。而且……”她顿了顿,“我感觉到,有些将士的心神,已经到了极限。长期的黑暗侵蚀和杀戮,即使有丹药和阵法净化,依然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
萧辰默然。他知道月清影说的是事实。战争不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意志的较量。邪神最可怕的,或许正是这种对生灵意志缓慢而持久的腐蚀。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报告!‘砺锋’要塞侧后方,发现高强度空间扭曲!有未知能量反应正在快速接近!速度极快!无法识别!”
萧辰眼中厉芒一闪:“终于来了吗……新的敌人,还是……邪神本体的试探?”
“传令,全军一级战备!”
“五大皇级,随我迎敌!”
短暂的休整被打破,战争的齿轮,再次无情地转动起来。连年的鏖战,仿佛没有尽头,但他们,只能步步向前,向着那最终的黑暗核心,一寸寸,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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