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城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柳寒玉把头轻轻靠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和模糊的树影,在心里一遍遍宽慰自己:
就算在同一个城市又怎样?城市这么大,人海茫茫,只要有心避开,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她按在膝盖上的手指,却无意识地蜷缩着,微微发白。
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有个声音在轻轻反驳:真的躲得掉吗?在忐忑与自我劝解的交织中,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抵达了终点站。
柳寒玉随着人流下了车,大城市的脉搏强劲而急促,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阳光,街头人潮汹涌,各色广告牌闪烁不定,流行的音乐从沿街店铺里溢出来,混杂着汽车鸣笛和鼎沸人声。
每次来市区,确实都有新发现,新开的旗舰店,拆除的旧楼,变幻的时尚潮流。
可今天,柳寒玉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她像一叶没有舵的小舟,漫无目的地被人流裹挟着向前。
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当季最新款的衣裙,金饰店里璀璨夺目的光芒,科技店铺屏幕上跳跃的炫目画面,零食铺子飘出的甜腻香气——所有这些,都无法在她心湖激起半分涟漪。
她只是走,不停地走。
仿佛只要身体在移动,就能让那颗躁动不安、藏着不该有之贪念的心,得到一丝虚假的平静。
她反复默念着吴羽凡的名字,回忆他的温柔体贴,他的耐心守护,他对她毫无保留的好。
无论是模糊的上辈子记忆,还是清晰鲜活的此生经历,吴羽凡都无可挑剔。
她不断强化这个认知,试图筑起一道坚固的心理堤坝。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残酷的玩笑。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寒寒!”
一个清越而熟悉的男声,穿透周遭所有的嘈杂,异常清晰地钻入她的耳膜。
那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带着独特的频率,精准地拨动了她最敏感的那根心弦。
柳寒玉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脚步一滞,但仅仅只有零点一秒。
巨大的恐慌攥紧了她的心脏。不,不能认,不能停!
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声警告:你没听到,你听错了,那不是在叫你!你有羽凡了,你爱的人是他,你不能动摇,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行为上!
她强迫自己迈开脚步,甚至试图加快速度,混入旁边更密集的人群。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细微的疼痛来维持清醒和决绝。
可是,她低估了那个声音主人的执着与行动力。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从斜后方袭来,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抓住了她的上臂。
“啊!”柳寒玉像受惊的小动物,短促地惊叫一声,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奋力挣扎,想要甩脱那桎梏。“放开!”
“寒寒。是我。”谢景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刚才近了许多,也低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以及看到她激烈反应后的懊恼。
他方才分明看到,在自己唤她名字的刹那,她的肩膀有瞬间极其轻微的僵硬,脚步也有不易察觉的凝滞。
她知道是他。可她选择了逃避。
柳寒玉的挣扎,在他那句“是我”之后,陡然失去了大半力气。
她僵硬地转过身,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数月未见,他清瘦了些,肤色是常年训练留下的健康小麦色,五官轮廓似乎更加锋利分明。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眉宇间少了些曾经的飞扬,多了几分沉稳,以及……一丝掩不住的疲惫。
“景……景哲哥?”柳寒玉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带着夸张的、刻意营造的惊讶,“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试图让表情看起来自然,可闪烁的眼神和微微发抖的指尖出卖了她。
谢景哲静静地看着她,将她所有细微的不安尽收眼底。
他看穿了她拙劣的伪装,心中苦涩蔓延,却终究舍不得戳穿她。
他只是顺着她的话,平静地回答,“嗯,在这边办点事,看看办公场地。”
“嗯?”柳寒玉下意识地接话,随即意识到这反应太平淡,慌忙想找补,却语无伦次起来,“什么办公场地?部队……部队还需要在外面找办公的地方吗?不是……我是说,景哲哥,你……你怎么退伍了?不对,也不是……”
她越说越乱,脸颊因窘迫而微微发热。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谢景哲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呵呵,”他低低笑了,那笑声里并无多少欢愉,反而有种无奈的纵容,“寒寒,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很不擅长撒谎。”
看破不说破,你看他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就招了不是。
他的目光太通透,柳寒玉无处遁形,只能强撑着,声音却低了下去,带着心虚,“哪……哪有?我没有。”
“好了,”谢景哲移开视线,不再给她增加压力,目光扫过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喧闹的街市。
“这里太吵,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静点的角落坐坐,好吗?” 是商量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沉稳。
“不,不用了!”柳寒玉立刻拒绝,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真的还有事!下次,下次等小哥哥也有空,我们……我们再一起聚聚,好不好?”
她急切地搬出“小哥哥”和“一起”作为挡箭牌,试图将可能的独处消弭于无形。
谢景哲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惊惶躲闪的样子。
一丝受伤的情绪,终于难以完全掩饰,从他眼底飞快掠过。
她就这么……避他如蛇蝎吗?连好好说几句话,都成了奢望?
柳寒玉没听到他回答,忐忑地抬眼,恰好对上他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目光。
那目光里的复杂情绪——深沉、苦涩、隐忍的痛楚,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她一下。
她心头一慌,飞快地移开视线,看向街对面闪烁的霓虹,语速更快了,“景哲哥,我真的有事!你不是还要找办公的地方吗?你快去忙吧,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逃,仿佛多停留一秒,心底那份被强行镇压的贪念和悸动,就会冲破牢笼。
她必须走,立刻,马上!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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