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陈予默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喂——，”刚进入梦乡不久的陈予默很快就醒了过来，摸黑就按下了接听键。
林国超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伴随着呼啸的北风声，悠悠地开口道：“默哥，是我……”
陈予默一愣，下意识地以为国超这么晚给他打电话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语气不由得变得急促了起来：“怎么了，国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林国超安静了一瞬后，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叹息声。
陈予默听着电话里“呼呼呼”的北风声，又察觉到发小此刻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人顷刻间完全清醒了。
还不等林国超回答，他便又急急地开口问道：“国超，你现在在哪里？还没到家吗？”
“我到家了，”林国超悠悠回答道，紧接着便问了陈予默一个问题，“默哥，那个叫什么‘黄世杰’的是薇薇的男朋友吗？”
陈予默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国超，你大半夜的打来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电话那头的林国超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就是想知道。我看那小子和薇薇好像很熟稔，你们陈家上下对他好像也……挺认可。他……他到底是不是？”
陈予默靠着床头坐起身，看了眼身边也已醒转过来的妻子，对着她无奈一笑，压低了声音道：“目前还不是。世杰他是广城人，找我妹的时候出了大力。而且我妈这段时间在广城，受了他们家很多的帮助。他这次是跟着我妈和薇薇一起来金城过年的。他对薇薇……应该的确是有追求的意思，但最终如何，还是要看薇薇她自己的心意。”
说着，陈予默顿了顿，作为兄长和多年的挚友，他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而直接：“国超，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找了薇薇这么多年，等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她回来了，你心里着急。但是，国超，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薇薇她……毕竟缺失了太多过去的记忆。”
林国超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仿佛在宣誓一般：“默哥，可这么多年了，我对薇薇的感情早已深入了骨髓。那句誓言，不仅仅是儿时过家家的玩笑。你也知道我当警察，一大半的原因就是为了把她找回来。这份心意，十几年了，我从来没有一刻动摇过！我……”
“国超，”陈予默有些不忍地打断他，声音沉稳，带着一丝警醒的意味，“可感情它不讲先来后到，不是靠人的执念就能维系的。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况且，薇薇她刚刚回家，她还需要时间和空间去适应，去重新认识所有人，包括你。所以，我希望你别把她逼得太紧，给她造成负担……我……真的不希望你和薇薇将来彼此相看……两厌……”
电话那头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听筒里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林国超才哑声说：“好，我知道了。挂了。”
手机里传来了一串“嘟嘟嘟……”的盲音，只是林国超语气里的那份不甘，竟透过电信号弥漫了过来。
房间里陷入了一瞬的寂静，只余下窗外隐约的北风声。
陈予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周娉婷见状也跟着坐了起来，轻轻握住陈予默的手，柔声问道：“予默，怎么了这是？”
陈予默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反手握住妻子温热的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没想到国超他的执念……竟然这么深……”
周娉婷将头轻轻地靠在予默的肩头，说了自己的看法：“其实，上次国超醉酒时不就已经和你表明过他的心迹了吗？他把找到薇薇、兑现儿时那句戏言当成了它人生的执念和目标，甚至为此当了警察。可现在人找到了，他却发现薇薇身边可能出现了别人，那种失控感和危机感，足以让一个人方寸大乱。”
“唉——”陈予默揉了揉眉心，再次轻叹了一口气，“可我就是怕他的这个状态。我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现在口口声声说对薇薇用情至深，可这份感情里，又有多少是爱情？我怕国超这样不管不顾，最后不仅会伤了他自己，也会吓到了薇薇，让薇薇为难……”
周娉婷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薇薇她刚回来，记忆也还没有完全恢复，心绪也都还没完全安定下来，对过去的人和事都还隔着一层纱。她现在需要的是轻松、自然的相处，是慢慢建立起来的信任和亲近，而不是如国超这般沉重又迫切的情感压力。”
她顿了顿，想起刚在陈家客厅的场景，复又开口说道：“可照着眼前的形式，薇薇和世杰的相处似乎更融洽。世杰虽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的方式却很温和。不但姿态放得低，还会讨长辈们的欢心，对薇薇的关心也是恰到好处。润物细无声。薇薇对他，至少不排斥。”
陈予默何尝看不出这点，他揽住妻子的肩膀，苦笑道：“所以我才更头疼。国超是我兄弟，我盼着他好，但也不能让薇薇受委屈。感情的事，最终还得是薇薇自己去感受、自己做选择。我们做兄嫂的，只能在旁边看着，适时引导，别让她受到伤害。”
“嗯，”周娉婷在陈予默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轻声却坚定地说，“我们多留心就是了。无论如何，薇薇的幸福和意愿是第一位的。”
陈予默低低地“嗯”了一声，低头在妻子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夫妻二人不再多言，但彼此都明白，在这个北风呼啸的深夜里，一场围绕着小妹陈予薇和发小林国超，以及黄世杰的情感博弈，已然被动地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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