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皇区内那具如同山岳般的龟尸,以及远处开始仓皇逃窜、溃不成军的海族异兽,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虚脱的疲惫。
整个沧澜岛满目疮痍,昔日繁华的皇区建筑坍塌近半,街道上遍布人类与异兽的尸体,燃烧的残骸在雨水中冒出缕缕青烟。
然而,当龟仙伏诛、鹤七被斩的消息伴随着幸存者的欢呼声传开时,一种劫后余生的希望,开始在幸存的人们心中点燃。
他们赢了,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他们守住了家园。
云皇在皇后的搀扶下,看着这片破碎的江山与死去的臣民,眼中充满了悲痛与复杂。他失去了视若己出的女儿,他的王朝根基受损,但王朝的旗帜,依然在风雨中飘扬。
他深吸一口湿润而冰冷的空气,对身边的近臣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力救治伤员,清点损失,安抚民众……战后事宜,即刻开始!”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另一处地点,一座风格诡谲、笼罩在永恒幽暗中的宫殿内。
王座之上,一个模糊的人形身影轻轻放下了手中盛满猩红液体的酒杯。它周身的气息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仿佛是一切规则的扭曲点。
“冥龟的魂灯,灭了。”
他的声音平淡,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下降,它的目光扫过殿下的三道身影。
“诸位,都说说吧。”
一道曼妙绝伦、人身完美的身影率先起身,她的背后却隐约有幽影般的凤翼轮廓。
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与漠不关心:“东海这么遥远,那只老乌龟向来喜欢自作主张,具体做了什么,我可不知情。”
她身旁,一个体型壮硕,浑身散发着沼泽腐臭气息的壮汉不屑也起身,他不屑地冷哼一声:
“幽凤,这还用猜?肯定是冥龟那废物阴沟里翻船,死在了那些蝼蚁般的人类手里。哼,经营东海这么多年,连个弹丸之地都拿不下,真是丢尽了我们的脸面。”
幽凤掩口轻笑,眼波流转:“哦?老鳄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去踏平中原人族腹地?莫非是怕了那几个人类神境?”
男子眼中凶光一闪,一脸不屑:“踏平人类,然后吃完那些弱小的人类有什么用?除了称霸,一点价值都没有。”
两人还要交流,只听旁边一团不断蠕动的巨大蘑菇,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咕噜”声,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精神波动。
“菇啊,你说啥?”男子挠挠头。
“够了。”
王座上的存在屈指一弹桌面,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让三位灾祸顶端的存在的争论戛然而止。
“幽凤,腐鳄,还有你,小菇。”
它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朵蘑菇上,“无谓的争执毫无意义,这种渺小的人类也不值得在意。冥龟之死,暂且记下。当前首要,是找到‘那个东西’。”
它的声音逐渐变得深沉:“只要得到它,我便能吞噬此界天道,重塑规则,成为这方世界唯一的神只。到那时,这些渺小人类的生死存亡,不过在我一念之间。继续去找,不惜一切代价!”
三位大妖同时躬身,齐声应道:“谨遵王命!大王威武,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它们低下的头颅下,眼神各异,或冷漠,或贪婪,或混沌,在这幽暗的宫殿中。
王则冷笑。天道?不过是我的养分罢了。
......
时间流逝,沧云王朝的战后重建在有序进行。
北岛,苏家府邸内一处僻静的客房。
江念从深沉的调息中醒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和那丝已然稳固,却依旧难以捉摸的“因果”之力。
初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内,依旧是那副纯白面具与黑袍的装扮。
“事情大致如此。因果已与你初步融合,未来的路,或能多一分变数,少一丝定数。”初心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
江念内视着丹田内那团奇异的力量,眉头微蹙:“师祖,我还是觉得有些……虚幻。它真能如您所说,改变既定的轨迹?听起来,更像是虚无缥缈的运气。”
初心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呵呵一笑:
“举个你能理解的例子。若你深陷必死之局,需无数次回溯以寻觅那万中无一的生机,因果便可大幅提升你找到那条生路的概率。当然,它的玄妙远不止于此,日后你自会体会。记住,此物,是你未来触碰神之领域的关键。”
“神之领域?”江念一怔,“是成神...神境吗?”
“非也。”
初心摇头,“此神非彼神,它乃是一种……更接近世界本源,类似于天道代理人、或者说代言者般的位格。言尽于此,多说无益,你好生体悟。”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雾气般消散。
江念独自沉思,品味着“神”与“天道代理人”这些词汇带来的巨大冲击。
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起身推开房门,正好看见院门外,一个穿着邋遢道袍、举着手欲敲未敲的老者——刘半仙。
“刘半仙?”江念有些意外。
“嘿嘿,正是老道。”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半仙咧嘴一笑,毫不客气地挤进门,“当然,路过宝地,讨杯水喝,顺便在你这回大陆之前,再送你一卦。”
江念将他请进客厅,倒上茶水,疑惑道:“为何特意再为我算一卦?”
刘半仙收起玩笑神色,认真地看着他:“你信命吗?”
江念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此卦,关乎的不仅是你之命数,亦牵连老道我自身之运数。”
闻言,江念点头,反正也没什么损失,自己马上就要回守望者那边了,就让他算吧。
刘半仙不再多言,示意江念放松心神。
他取出几枚古朴的铜钱,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一股玄奥的气息开始在他指尖与铜钱间流转。
起初,他面色尚算平静,但随着推算的深入,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江念的命格依旧如迷雾笼罩,难以窥其全貌,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自己的命运轨迹,竟与江念产生了更深的纠缠。
原本他以为因龟仙之死而淡化的那道“必死之劫”,并未完全消散,只是变得更加隐晦和难以捉摸。
难道……威胁并非仅仅来自东海,大陆之上,还有远超龟仙的恐怖存在?而这线生机,又与眼前这个青年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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