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狂踏入灵山地界的第一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山还是那座山，梵音依旧缥缈，佛光依然普照。但在这片祥和之下，隐藏着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蚊蚋嗡鸣般的“杂音”。
那是秩序法则强行嵌入佛门道统产生的规则摩擦声。
普通修士甚至寻常菩萨罗汉都感应不到，但对萧狂这种“天道管理员”来说，就像在白纸上看到了一滴刺眼的墨渍。
“果然被渗透了…”萧狂眯起眼，没有立刻上山，而是隐去身形，沿着山脚开始“巡检”。
他要用天道权限，把灵山的规则脉络彻底扫描一遍，找出所有被篡改的节点。
然而，就在他刚展开神识的刹那——
灵山深处，大雷音寺。
如来佛祖正端坐莲台讲经，忽然心头一动。
他睁开眼，看向山下方向，金色的佛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白光。
“有客至。”如来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恢弘慈悲，“阿难，迦叶，你二人下山，迎萧狂道祖来见我。”
侍立两侧的阿难、迦叶尊者合十行礼，转身离去。
但就在他们踏出大殿的瞬间，如来眉心处，一个微不可察的纯白符文，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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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混沌深处。
时间魔神蓝蝶的“时间隙缝”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纯粹光芒中的身影，看不清面容，看不清形体，只有无尽的光。光芒所过之处，混沌乱流被强行抚平、规整，化作一条笔直的、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光之通道”。
光之魔神，降临。
他停在时间隙缝入口处，光芒微微波动，一个冰冷、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时间魔神，出来见我。”
隙缝内，蓝蝶从摇椅上缓缓站起。
她走到入口处，隔着时间帷幕，与光之魔神对视。
“稀客。”蓝蝶语气平淡，“怎么，不在你的光明圣殿里享受信徒膜拜，跑到我这偏僻的时间角落来做什么？”
“你知道原因。”光之魔神的声音毫无情感波动，“你干预了光之联邦对洪荒实验场的净化进程。作为混沌魔神，你本应保持中立，观察时间的流逝，而非插手变量演化。”
“中立？”蓝蝶笑了，“我确实在观察啊。观察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秩序维护者’，如何在一个充满活力的实验场里碰得头破血流。”
“洪荒的混乱必须被净化。”光之魔神道，“那是观察者文明留下的实验场，但其中的变量已经过度活跃，产生了不可控的‘噪音’。唯有以绝对秩序重塑，才能恢复实验的纯净性。”
“然后呢？”蓝蝶歪了歪头，“把洪荒变成又一个千篇一律的光明天堂？让所有生灵变成只会唱赞歌的天使傀儡？那样的实验场，还有什么观察价值？”
“秩序本身就是价值。”光之魔神的光芒开始变亮，“时间魔神，我最后警告你——停止对洪荒的庇护，停止干扰光之联邦的行动。否则，我将视你为‘混乱同谋’，一并净化。”
“净化我？”蓝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疏离感，“光，你是不是在光之联邦当神当久了，忘了混沌魔神的本质？”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个水晶沙漏。
沙漏中的光影开始疯狂倒流、顺流、交错、扭曲。
“我是时间。”
“而你，只是光。”
“光的传播需要时间，光的湮灭也需要时间。你以为你执掌‘绝对秩序’，就能无视时间的权柄？”
光之魔神沉默片刻。
“那就让我看看，时间能否阻止光的审判。”
话音落下，无尽的光芒从他身上爆发！
那不是普通的光，而是蕴含了“净化”“审判”“秩序”三重法则的光之洪流！洪流所过之处，连混沌本身都被强行“格式化”，化作纯粹的光明！
这一击的威能，足以瞬间净化一方大千世界！
然而，蓝蝶只是轻轻翻转了沙漏。
“时间——暂停。”
嗡！
以她为中心，方圆万里的混沌，时间，静止了。
光之洪流凝固在半空，光芒的波纹、粒子的跃动、甚至光之魔神自身的思维，都被强行定格。
只有蓝蝶还能动。
她走到光之魔神面前，银白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那团凝固的光芒。
“看到了吗？”她轻声说，“在时间的权柄面前，你的光，也不过是凝固的琥珀。”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团光芒的核心处。
“我本不想与你为敌。”蓝蝶的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疲惫，“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这些混沌魔神，会如此执着于干涉洪荒？”
光之魔神无法回答——他的思维也被暂停了。
但蓝蝶似乎并不需要他回答。
“盘古开天，身化万物，留下了三清和十二祖巫的‘变量’。”
“杨眉执掌空间，却总在洪荒边缘徘徊。”
“罗睺执掌毁灭，却对血海情有独钟。”
“乌拉诺斯被推翻，却依旧觊觎奥林匹斯。”
“还有你，光——本该在混沌深处播撒光明，却非要盯着一个小小的实验场不放。”
蓝蝶收回手指，沙漏再次翻转。
时间恢复流动。
光之洪流继续前进，但方向已经偏斜，擦着时间隙缝飞向混沌深处，最终消散。
光之魔神的光芒剧烈波动，显示出他内心的震动。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起伏。
“我的意思是…”蓝蝶转身，背对着他，“我们这些混沌魔神，看似自由自在，执掌一方法则。但我们的行为，我们的执念，我们的‘选择’…真的完全出自本心吗？”
她望向无尽的混沌虚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盘古为什么一定要开天？杨眉为什么总惦记着洪荒的空间？罗睺为什么执着于毁灭？而你，光——为什么对‘净化洪荒’如此执着？”
“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动我们的命运之弦。”
“让我们，按照某个早已写好的剧本，一步步走向注定的冲突。”
光之魔神沉默了。
良久，他缓缓开口：“你是说…观察者文明？”
“或许是他们，或许是别的什么。”蓝蝶摇头，“但我能感觉到，时间的长河中，有一些‘节点’是固定的。无论我们如何选择，最终都会汇聚到那些节点上。比如…洪荒的诞生，比如…我们与洪荒的交集。”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光之魔神。
“光，我无意与你为敌。但洪荒，你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
“因为那里，可能是我们这些混沌魔神…看清真相的唯一窗口。”
光之魔神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在剧烈思考。
最终，他缓缓收敛了光芒。
“时间魔神，你的话…我会考虑。”
“但在那之前，光之联邦对洪荒的行动，不会停止。这是我的‘道’，也是我的‘执念’——无论这执念来自本心，还是来自…那只‘看不见的手’。”
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混沌深处。
蓝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许久，她轻声自语：
“萧狂，盘古…”
“你们这些‘变量’，可要争气啊。”
“我们这些‘旧时代’的魔神…”
“或许真的需要你们，来打破这该死的‘剧本’。”
她回到时间隙缝，重新坐回摇椅，闭上了眼睛。
但手中的水晶沙漏，却开始疯狂旋转。
她在加速推演时间线，寻找那个…操控一切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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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脚下。
萧狂的扫描进行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他感应到了两股极其遥远、却又无比强大的法则波动在混沌深处碰撞——时间与光。
“蓝蝶和光之魔神打起来了？”他眉头微皱，“看来光之联邦是铁了心要拿下洪荒。”
他加快扫描速度。
很快，在灵山的规则网络中，他找到了十七处被篡改的节点。
这些节点伪装得极其巧妙：有的是某段佛经的释义被微调，加入了“秩序”“服从”的暗示；有的是护山大阵的某个阵眼被替换成了“秩序结晶”；最隐蔽的一处，竟然藏在如来讲经时的“舌灿莲花”神通里——每一朵莲花虚影中，都藏着一粒微小的秩序种子，随着讲经声潜移默化地影响听经者。
“渗透得这么深…”萧狂脸色凝重，“如来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是默许，还是…也被影响了？”
他正思索着，忽然感应到两道气息从山上下来。
是阿难和迦叶。
两人来到萧狂面前，合十行礼：“道祖，佛祖有请。”
萧狂看着他们。
火眼金睛（模拟版）运转到极致。
在两人的识海深处，他看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纯白丝线，如同蛛网般缠绕着他们的佛心。
虽然还没完全控制，但已经在影响他们的判断。
“带路。”萧狂淡淡道。
他倒要看看，这位佛门领袖，如今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三人往山上走去。
路上，萧狂看似随意地问：“两位尊者，最近听佛祖讲经，可有什么新感悟？”
阿难不假思索：“佛祖近来常讲‘秩序即慈悲’，教导我等需严守戒律，心向光明，方能证得菩提。”
迦叶补充：“佛祖还说，混沌终将归于秩序，此乃大道所向。”
萧狂心中冷笑。
果然，连如来最亲近的弟子都被影响了。
他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大雷音寺，就在眼前。
而寺中的如来，究竟是敌是友？
萧狂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
今天，这灵山…
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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