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林启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的。
他躺在床上愣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睡在真正的房间里——不是军校宿舍的上下铺,不是避难所的通铺,而是一个有门、有窗、有私人空间的房间。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带。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6:47。比军校起床号晚了一小时十七分钟。
林启没有立刻起床。他听着屋外的声音——厨房里有轻微的响动,院子里有浇水的声音,还有……白砚翎低沉的哼歌声,不成调,但很快乐。
他坐起身,叠好被子,穿上拖鞋。打开门时,香味扑面而来——煎培根的味道。
“醒了?”白砚翎正在煎锅前忙碌,头也不回,“去洗漱,马上开饭。”
“是。”林启下意识立正。
白砚翎转身,挑眉:“在家里不用‘是’,说‘好’或者‘知道了’就行。”
林启脸微红:“……知道了。”
早餐是西式的:煎培根、炒蛋、烤面包片,还有切好的水果沙拉。白羽已经坐在桌边,正在看一份电子简报。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银发没有扎,散在肩上。
“早。”白羽抬头,目光在林启脸上停留片刻,“睡得好吗?”
“很好。”林启坐下,“谢谢……白羽叔叔。”
这个称呼还是有点别扭。但比“同志”亲近,比“长官”合适。
吃饭时,白羽把简报推到桌子中央:“刚收到的消息。‘神之使徒’的先遣侦察舰改变了航向,现在朝小行星带去了。”
白砚翎皱眉:“他们想干什么?”
“不清楚。但墨影分析,可能是在寻找什么。”白羽指了指简报上的数据,“他们的扫描模式很特别,不是探测资源,更像在……寻找信号。”
林启安静地听着,咀嚼的速度放慢了。
“要行动吗?”白砚翎问。
“陆叔的意思是先观察。”白羽说,“我们的防御系统已经覆盖了小行星带,他们如果有异动,我们能第一时间反应。”
林启放下叉子:“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两人看向他。
“您们说的‘神之使徒’……是不是那种认为种族纯净才是完美的文明?”
白羽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在爸的笔记里看过类似的理论。”林启说,“他说早期星尘研究时,就有极端组织认为不同物种的基因融合是‘污染’。但那些人后来被主流科学界排斥了。”
白砚翎和白羽对视一眼。
“你爸的笔记……能借我们看看吗?”白羽问。
林启点头:“在我宿舍。下午回军校时我拿来。”
早餐后,按照“家规”,周日是自由活动日。但林启显然不知道“自由活动”该干什么——他站在客厅中央,像个等待指令的士兵。
白羽放下咖啡杯:“今天想做什么?”
“都可以。”林启标准回答。
“说具体的。”白砚翎从厨房出来,擦着手,“看书?练拳?散步?还是……想去看看什么?”
林启想了想:“我……能看看您的训练室吗?”
白砚翎笑了:“当然。跟我来。”
训练室在地下室,不大,但设备齐全。沙袋、哑铃、战术假人,墙上还挂着一排冷兵器——从军刀到战术匕首,每一把都有使用的痕迹。
“这些都是您用过的?”林启的眼睛亮了。
“大部分是。”白砚翎取下一把短刀,刀身有细密的纹路,“这把是狼族的传统猎刀,我爸留给我的。但这些……”他指了指旁边的军械,“是后来在部队用的。”
林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一把战术匕首的柄。上面有磨损的痕迹,像是经常被握持。
“想试试吗?”白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启立刻收回手:“可以吗?”
“当然。”白砚翎取下一把训练用的橡胶匕首,“先用这个。真刀要等你通过考核。”
接下来的两小时,白砚翎教林启基础的匕首格斗技巧。不是杀人技,是制服技——如何控制,如何缴械,如何在不造成永久伤害的情况下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手腕要这样转。”
“重心压低。”
“眼睛看肩膀,肩膀会暴露动作意图。”
林启学得很快。他本就底子好,加上专注,两小时下来已经有模有样。
休息时,三人坐在地板上喝水。白砚翎的t恤被汗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林启偷偷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你的格斗基础很好。”白羽说,“谁教的?”
“避难所有个退役老兵。”林启拧紧瓶盖,“他教了我们这些孩子一些防身术。他说……乱世里,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白砚翎点头:“他说得对。但记住,技巧是工具,不是目的。目的是保护,不是伤害。”
“嗯。”林启认真记下。
中午,他们决定出去吃——去市场那家“香辣蟹”。上次的直播事件后,老板成了他们的忠实粉丝,每次去都偷偷加料。
走进餐馆时,正是饭点。店里坐满了人,但老板一眼就看见他们,快步迎上来。
“三位!里面请!”他笑得眼睛眯成缝,然后看到林启,愣了一下,“这位是……”
“林启。”白砚翎简单介绍,“我们家孩子。”
老板眼睛瞪大,然后笑得更大声:“好好好!今天这顿我请!必须请!”
他们被带到最里面的卡座。落座时,林启明显紧张了——周围都是人,很多人在看他们。
“别看他们。”白羽轻声说,“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表演的。”
林启深吸一口气,点头。
点完菜等餐时,一个六七岁的人类小女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画本。她怯生生地看着白砚翎:“叔叔……能给我签个名吗?”
白砚翎愣了:“签名?”
“我哥哥说你是英雄。”小女孩递上画本和蜡笔,“我也想像你一样保护大家。”
白砚翎接过蜡笔,笨拙地在画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有点歪,但一笔一画很认真。林启在旁边看着,眼神复杂。
小女孩心满意足地跑回父母身边,举着画本炫耀。
“您经常遇到这种事吗?”林启问。
“偶尔。”白砚翎把蜡笔还给老板,“一开始不习惯,现在……尽量配合吧。孩子们需要偶像。”
“但您不喜欢这样。”
白砚翎看了他一眼,笑了:“你看出来了?对,我不喜欢。英雄是死后的称号,活着的人只是在做该做的事。”
菜上来了。香气扑鼻,林启的注意力被转移。他学着白砚翎的样子剥蟹,虽然动作生疏,但很认真。
吃到一半,邻桌的一对中年夫妇起身走过来。丈夫看起来是个商人,妻子温婉得体。
“白羽司令,白砚翎长老,打扰了。”丈夫礼貌地说,“我们只是想……当面说声谢谢。我父母在十二年前的撤离中,是您父亲指挥的舰队救下的。”
白羽放下筷子:“那是我父亲该做的。”
“但我们一直记得。”妻子眼眶微红,“所以看到你们现在……看到地球重建,看到大家能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我们……”她说不下去了,微微鞠躬。
林启看着这一幕,筷子停在半空。
那对夫妇离开后,白砚翎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承载的不只是自己的过去,还有所有人的期待和感谢。”
“累吗?”林启忍不住问。
“累。”白羽诚实地说,“但值得。”
饭后,老板果然不肯收钱。最后白砚翎趁他不注意,把钱压在盘子下。
走出餐馆时,林启忽然说:“我能……叫您们爸爸吗?”
街上嘈杂,但这句话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白砚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白羽也转过身。
林启的脸红了,但眼神坚定:“我知道只是试用期,但……我想试试。如果不行,我可以改回去。”
风吹过街道,卷起落叶。远处有孩子的笑声。
白砚翎伸手,揉了揉林启的头发——第一次做这个动作,有点笨拙,但温柔。
“那就试试。”他说,“不过在外面还是叫叔叔,不然军部那些老头子又要写报告。”
林启的眼睛亮了:“是!……好!”
白羽笑了,很淡,但真实。
回军校的路上,林启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他的包放在旁边,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多了一包菜籽和一本白羽给的战术笔记。
“下周见。”车停在军校门口时,白砚翎说。
“下周见……爸爸。”林启小声说,然后快速下车,头也不回地跑进大门。
白砚翎坐在驾驶座上,很久没动。
“怎么了?”白羽问。
“他叫我爸爸。”白砚翎的声音有点哑,“我还没准备好。”
“没人能准备好。”白羽握住他的手,“都是边做边学。”
车开回家时,夕阳正好。小院里,林启种的生菜地已经冒出了点点绿芽——才两天,就发芽了。
“长得真快。”白砚翎蹲下看。
“因为土地肥沃。”白羽也蹲下,“也因为有人期待。”
他们给菜地浇了水,然后坐在台阶上看夕阳。双生花在晚风中摇曳,银白和琥珀的花瓣紧紧依偎。
“下周,”白砚翎忽然说,“我想带他去看看妈。”
“好。”白羽靠在他肩上,“她也该见见孙子。”
夜色渐浓时,白砚翎收到了林启的消息——一条简单的文字:
【安全返校。生菜发芽了吗?】
白砚翎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很快,回复来了:
【真快。下周我浇水。】
附了一个笨拙的笑脸表情。
白砚翎盯着那个表情,笑了很久。
卧室里,白羽在整理床铺。他拿起林启用过的枕头,顿了顿,然后把它放在他们枕头的旁边——三个枕头并排,像一家人。
窗外的月亮很圆。
而在深空,那面银色镜子前,新的影像正在播放:
餐馆里,白砚翎给小女孩签名。
夫妇鞠躬致谢。
还有车窗外,少年跑向军校的背影。
镜面下方,文字更新:
观察记录:目标个体形成新的社会联结
行为模式:不符合“污染”特征,更接近……繁衍?
建议:重新定义“纯净”概念
威胁等级:降级中
舰队的速度,又慢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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