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姜棠忽然出声。
谢蘅在心中默念了三下，刚数到三，身后就想起她的声音，唇角勾了勾，停下脚，转身。
“怎么，姜二姑娘还有话说？”
姜棠恨地有些牙痒。
她如何听不出来，他这是嫌弃一张密室图太少了！逼她加筹码！
心一横：“再加一条。”
“哦？”
谢蘅故意拉长尾音，饶有兴趣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姜明渊贪污的罪证。”
姜棠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怒意已经达到顶峰，奈何又无处发泄，只得死死地瞪他，试图找到一丝心理安慰。
追云瞳孔一颤，差点惊掉下巴，不可以思议的看着姜棠。
姜二姑娘，是个狠人，亲手姜父亲的罪证送到了隐麟卫指挥使的手里！
这……是有多深的仇啊！
谢蘅双手背在身后，盯着她上下打量，语气带着怀疑：“姜二姑娘，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们隐麟卫那些人都是摆设吗？堂堂隐麟卫指挥使是陶俑做的吗？”
姜棠简直要气疯了：“除了拖进去打一顿，拿刀威逼，没有真本事吗？”
她神色愤怒，口吻刻薄，叱骂声中气十足……整条街都能听到她的回音。
就连街边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停下脚步，朝着这边看看。
姜棠叱骂完就后悔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完了，逞什么口舌之快！这下把人得罪死了，交易是做不成了，命怕是也快保不住了。
越想越后怕，脸上全是悔色，要不然……跑吧。
谢蘅眉梢微微一动。
倒是追云一脸惊恐，盯着姜棠半晌没回过神。
刚刚……姜二姑娘把整个隐麟卫的人骂了一遍……连带着他们家世子！
还是当街叱骂！
他觉得，世子会掐死她！
然而……
就在姜棠刚转身，抬起脚准备溜之大吉之时，他掀起眼，淡声道：“跟我来。”
姜棠一怔，惊诧地回头望向他。
“你……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那她更不可能跟他进去，进去就出不来了，交易不成人情在，大可不必把命送了！
“呵呵……要不算了吧……我再想想。”
谢蘅眉宇间仍是一片清冷：“慌什么，顶多是趁火打劫！”
“……”
姜棠望着他，心里更没底了。
“要不然，就在这……这也挺好的。”
谢蘅朝着身后呆愣的追云看一眼，指了指姜棠：“将她带进来。”
追云身形一僵，转头看过来，手一伸。
“姜二姑娘，请吧。”
姜棠仰头，朱漆大门高达丈余，门楣悬着黑底金字匾额，望着麟符署三个大字，有那么一瞬的后悔……迈着飘虚的步子跟在谢蘅身后，进了麟符署的大门。
追云瞟到姜棠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硬生生地将笑压了回去。
麟符署内的景象不像外面看到的那样冷清，相反，一副匆忙热闹的景象，每个人都是一袭黑衣，除了，脸上不戴面具。
姜棠跟在谢蘅身后，穿过廊下拐进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个桌子和几把椅子。
谢蘅朝着那桌子一指：“姜二姑娘，请吧。”
追云快一步，伸手摊开宣纸，研好墨，默默地退到一边。
他则是坐在了临窗的椅子里，顺手端起一盏茶，低垂着眼，手里的茶盖一下一下地在茶碗里撇着，似乎在猜姜棠会写出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来。
姜棠理了理袖子，提笔，在纸上奋笔疾书，字迹是与她容貌格格不入的豪迈狂草。
谢蘅抬眼望去，只见她浓密的眼睫时而微微抬起，时而微微垂下，往日眸光流转的狡黠和灵动竟是一扫而光，只余下眉眼间的恬静。
追云时不时地偷瞟两眼，瞟着瞟着……先是脸色就变了，随后一脸震惊的望向坐在窗前，淡定的世子。
落下最后一笔。
姜棠忍不住舒了口气，来回扫了两眼，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两指一捏，递给一旁候着的追云。
追云双手接过，快步走近谢蘅，递给他。
谢蘅放下茶水，接过来扫了两眼，眼睛一眯。
纸上写的时间，地点，人，和物件。
简单明了，却直击要害。
姜棠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知晓如此隐秘的事情？
谢蘅一目十行，半晌，才将手里的纸折了起来，放在怀里，再望着她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探究，似是想将她看穿。
姜棠手下不停，写写画画，思考之时眉头紧蹙……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停笔，双手拿起纸，轻轻吹了几下，直到墨迹彻底干透。
起身站在一侧：“好了。”
谢蘅起身，缓步走到桌前，垂下眼，伸手拿起她画的图，望着上面机关的标注，漫不经心道：“姜二姑娘可是亲自走过？”
“不曾。”
她当然不能说，上辈子做鬼的时候，见过。
“意外发现，走了一半，此密道与姜府祠堂的样子一模一样，按照府邸的地貌推算而来。”
倒是坦诚。
这张图倒是验证了他之前的想法，第一次去的时候他就觉得，说不上来的怪。
竟真的是两层。
“我说的，都给你了，你答应我的，何时兑现？”
谢蘅将图重新放回桌上，转过身：“自是该兑现的时候。”
啧！等于没说。
姜棠忍不住心里翻两个白眼，好歹算是得了句承诺。
从麟符署出来，脸上的镇定敛去，不动声色的掏出帕子，擦拭着手心的薄汗。
这地方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可怕，不，可怕的多，那里面的人神情肃穆就算了，她明明看见有有的人衣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怪不得上辈子做鬼都不敢飘来这里。
鬼都怕的地方。
谢蘅站在窗前，望着那抹身影，原本是只是步伐匆急，走着走着就变成一路小跑，直到走到喧闹的街市，才猛地驻足，弯下腰，手扶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谢蘅低笑了一声。
半晌，才转过身：“去一趟宫里，查一查姜府的宅子，姜明渊之前是谁在住，所犯何事。”
追云领命转身出去，还未等出门，就被叫了回来。
“顺便仔细查查这姜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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