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烛火跳了两下,爆出一朵灯花。
桌上的合卺酒早就凉透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往椅背上一靠,两条腿毫无形象地搭在另一张凳子上,“大婚第一天,连口热乎肉都吃不上。”
萧炎把擦干净的软剑挂回墙上,转身走到桌边。他也没叫人,自己动手把那壶酒放在炭盆边温着。
“忍一忍。”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御膳房那边正在清理,完颜左洛带来的厨子正在重新起灶。一会就有烤全羊送来。”
听到烤全羊,薛莹莹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那老东西怎么样了?”她朝养心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醒了,在发脾气。”萧炎把温热的酒倒进两只玉杯里,推给她一杯,“吵着要见赵德全,要见丞相,还要见那个所谓的‘神医’。”
“神医?”薛莹莹嗤笑一声,“他是想喝血想疯了吧。”
“所以我让人给他送了一碗猪血汤。”萧炎端起酒杯,神色平淡,“告诉他这是以形补形。”
薛莹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招够损。
她端起酒杯,和萧炎的碰了一下。清脆的玉石撞击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喝了这个,咱们就算礼成了?”薛莹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下去,身子瞬间暖了起来。
“名分上是。”萧炎看着她沾了酒渍的嘴唇,眸色沉了沉,“但实际上,这东宫还是个狼窝,我也还没把这天下扫干净送给你。”
“我要天下干什么?”薛莹莹放下杯子,凑过去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只要没人惦记我的血,也没人惦记你的脑袋,我就知足了。”
萧炎反手扣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
“明天开始,这朝堂要大换血。”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透着股狠劲,“丞相一党倒台,空出来的位子太多。那些世家大族像闻着腥味的猫,一个个都想把爪子伸进来。”
“那就剁了。”薛莹莹说得干脆。
“不能全剁,剁光了谁干活?”萧炎失笑,“得挑几个听话的,再塞几个咱们的人进去。至于钱……”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殿外。
“完颜左洛那胖子,还得再榨一榨。”
……
次日天刚亮,完颜左洛就被陈风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这位忠义王昨晚指挥打扫战场累得够呛,这会儿正抱着个金丝软枕睡得哈喇子直流。被陈风拎到偏殿时,人还是懵的。
“殿下……大喜啊……”完颜左洛迷迷瞪瞪地行礼,“小王昨晚可是把御膳房的地砖都刷了三遍……”
“王爷辛苦。”萧炎坐在书案后,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不过,能者多劳。”
完颜左洛心里咯噔一下,瞌睡醒了大半。
“殿……殿下有什么吩咐?”
萧炎合上账册,指了指旁边的一堆折子:“户部尚书昨晚吓病了,递了辞呈。如今国库空虚,百废待兴。本宫想来想去,这理财的本事,满朝文武加起来也不如忠义王的一根手指头。”
完颜左洛腿一软,差点跪下:“殿下!小王是精绝国人啊!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萧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本宫封你为‘大梁通商特使’,专管西域贸易和……筹款。”
“筹款?”完颜左洛都要哭了,“殿下,小王的家底昨晚都搬进东宫库房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谁要你的钱?”萧炎挑眉,“京城里那些曾经依附丞相的富商巨贾,如今个个惶恐不安。你去告诉他们,只要肯出钱修缮宫墙、抚恤禁军,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完颜左洛愣了一下,随即那双绿豆眼亮了起来。
这是让他去“收保护费”啊!这活儿他熟!
“还有。”萧炎敲了敲桌子,“西域那边,你需要写封信回去。就说大梁太子感念精绝国忠义,特许精绝商队在京城开设商号,免税三年。”
完颜左洛张大了嘴。免税三年?那得赚多少钱?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殿下英明!殿下万岁!”完颜左洛立马不困了,腰也不酸了,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包在小王身上!那些奸商要是敢少出一个子儿,我把他们底裤都扒下来!”
打发走了干劲十足的完颜左洛,薛莹莹从屏风后转出来,手里拿着个刚啃了一半的苹果。
“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他是生意人,只谈利益。”萧炎重新拿起朱笔,“只有把他绑在大梁的战车上,让他尝到甜头,他才会真心实意地卖命。否则,一旦北狄那边许以重利,他随时会反咬一口。”
薛莹莹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弯弯绕绕真多。对了,刚才狼牙卫来报,说养心殿那边不太安分。”
萧炎笔尖一顿,一滴朱砂落在纸上,晕开像血。
“怎么说?”
“那老头子让王公公偷偷往外递条子。”薛莹莹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扔在桌上,“想召见镇北将军。”
萧炎展开纸条扫了一眼,冷笑一声。
镇北将军手里握着十万大军,是皇帝最后的底牌。看来这老头子虽然瘫了,脑子还没糊涂,想借兵权翻盘。
“镇北将军……”萧炎手指在桌案上轻点,“若是没记错,他唯一的儿子就在京城,还是个出了名的纨绔。”
“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前两天刚被狼牙卫扣下。”薛莹莹把苹果核扔进纸篓,“要不要做了?”
“不用。”萧炎把纸条凑到烛火上烧了,“留着。让陈风带着镇北将军的儿子,去养心殿给父皇‘请安’。”
“杀人诛心啊。”薛莹莹咋舌,“你就不怕把老头子气死?”
“气不死。”萧炎看着纸灰在空中飘散,“他现在比谁都惜命。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会想尽办法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
养心殿内,药味浓得化不开。
皇帝半躺在龙榻上,眼窝深陷,死死盯着跪在床前的年轻人。
那是镇北将军的独子,此刻正鼻青脸肿,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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