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在道观住了一天就走了，走出大门他回头看了眼道观，突然笑了一下，哑巴的运气还真不错，现在有真本事的可不多了。
由于之前他们接活时，将那只灰兔子放生了，所以张起灵这些日子没事干又恢复了望天发呆的习惯。
听澜看不下去了，拉着他下了山。
九五年的乡下小镇上并不算多繁华，但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了过来。一眼看去，大街上都是穿着时尚洋气的行人。
但这样的场景对于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听澜来说，也不过是平平无奇。
只不过多了些二十一世纪所没有的那股蓬勃向上的精气神。
听澜拉着张起灵在街上逛了一圈，给他买了几件衣服，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还有两双鞋子。
“你、不开心？”张起灵忽然停了下来。
听澜疑惑地看着他：“不开心？我没有不开心。”
张起灵抿了抿唇，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听澜却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给他买衣服和鞋子，他似乎没有什么喜好，不管什么样的都沉默着接受。
张起灵沉默片刻，道：“很喜欢。”
他将手里的背包往上举了举。
听澜看他这个样子忽然笑起来，是啊，他本来就不爱说话，自己又为何一定要他多说话。
“走吧，回去。”
不过回去之前听澜还是买了几只小鸡崽子，权当给张起灵打发时间了。免得整天就知道抬头望天发呆。
回到道观之后，听澜就开始忙碌起来。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在意，一心给那几只雏鸡垒窝。
一个月之后小鸡长大了不少，黑瞎子也终于来接人了。他依然戴着一副墨镜，习惯了，改了倒是不习惯。
“哟，哑巴，鸡养得不错，以后不干这行了干脆办个养鸡场，铁定能发家致富。”黑瞎子忍不住笑起来。
张起灵没有理他，拌了些鸡食倒进鸡圈里。
“来了，还挺准时。”听澜从里面走出来，就见黑瞎子凑到张起灵身边嘻嘻哈哈的。
偏偏他也不觉得张起灵无聊，就算没有回应自己一个人也说得开心。
“阿山，你过来。”
张起灵一听听澜喊他，手里的水瓢往黑瞎子手里一塞就往听澜那边走。
黑瞎子低头看着手里的水瓢，墨镜下的眼睛都惊讶地瞪圆了，哑巴还真顺手。
到了听澜的房间，张起灵就见桌子上放着不少小瓷瓶。
听澜拿起桌子上的小瓷瓶对他说道：“这是止血散、这是回春丸、这是······”
他拿一个就往小包里放一个，“我都在上面贴了标签，有需要的你就用。”
背包里还有叠好的衣服，他将那些小瓷瓶都用小包装着，然后放进衣服里压着，免得磕碰破了。
听着听澜的絮絮叨叨，张起灵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陌生的感觉，很复杂。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欲言又沉默。
听澜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将张起灵拉过去，“低头。”
张起灵下意识低下头，就见脖子上戴了一个项坠。
“保平安的，可不要摘下来。”听澜说道。
张起灵点头，冰凉的玉坠贴在肌肤上，很快变得温热。
听澜抬头看着他，冷淡的眉眼此时却多了些温情，“走了之后还回来吗？”
张起灵沉默着，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所以无法给他回答。
听澜也没有勉强，拿出一个钱包塞进背包里，最后才拉上拉链，“照顾好自己，黑瞎子那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可不要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这个给你。”
他最后又拿出一个桃木做的兵器递给他，兵器整体细长，大概有三十厘米长。
呈闪电样式，两头尖而锋利，上面还镌刻着符文。中间细窄平滑之处正好做了握柄。
用起来也方便。
张起灵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兵器，乃是一件克制阴邪之物的东西。
“这是我自己做的法器，名为惊蛰刺，专克阴邪。黑瞎子说你要去那些地方找记忆，那些地方深埋地下不知道多少年，最容易滋生阴邪之物。你拿着它也好防身。”
张起灵接过去握在掌心，向来平淡的眼神亮了亮。
“谢谢。”
他想着应该赚些钱给听澜，这样的好东西应该很值钱。
张起灵听说黑瞎子是开车来的，想来做那行一定很值钱。自己既然是他朋友，也许自己也是做这一行的。
黑瞎子无聊得逗着小鸡崽，见他们出来就道：“终于出来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走上去，“走吧？”
张起灵微微颔首，而后看向听澜，“我走了。”
听澜送他们出了道观，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走远才转身回去。
张起灵回身看向早已经看不见的来时路，黑瞎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舍不得？我也觉得在这里生活很平静，不过你我注定过不上这样宁静的日子。能有过一段安宁的日子已经很难得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默默攥紧了肩膀上的背包带。
二人的身形逐渐消失在山路上，金色的阳光透过葱葱郁郁的枝桠洒下来，将他们身后的路铺了一地的金黄。
听澜走到屋檐下的躺椅上躺下，忍不住叹了一声，又是一个人了。
睡梦间，就听见道观大门被敲响。
听澜瞬间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清明。
他慢悠悠从躺椅上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脸庞有些陌生，不是附近的村民。
穿着普通，长相普通，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最近遇到些事情，听说浮云观很灵，想要过来拜拜。”男人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那你可是来对了。”听澜侧身让他进去，带着他进了大殿。
三炷清香插进香炉里，男人又掏出一张票子塞进随缘箱里，然后他才转身看向听澜。
“往日听说浮云道长看事准儿，是个有真本事的 ，没想到浮云道长这样年轻。”
听澜笑了笑，“都是别人的夸赞，当不得真。不知这位居士遇见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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