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从掌心滑落的瞬间，秦昊的左手猛地一抖，指尖在石棱上一扣，硬生生把剑拽了回来。
石桥晃得厉害，脚下的裂缝像蛛网一样蔓延。他右腿的伤口裂得更深了，血顺着小腿往下淌，踩在石板上留下一个个湿印。
老炼器师靠在他肩上，呼吸急促，整个人几乎全压在他身上。
“再撑一段。”秦昊低声道，声音沙哑。
他把赤霄剑咬在嘴里，腾出双手，左臂扶住老人的背，右臂环住腰，半拖半背地往前挪。每一步都踩在完好的石板中央，避开那些边缘翘起、随时会塌的区域。
桥面倾斜得越来越明显，风从深渊底下往上吹，带着一股焦糊味。远处的据点还在震，火光时不时从裂缝里窜出来，照亮他们前方十步远的山壁入口。
七步。
六步。
一块石板在脚下轻微晃动，秦昊立刻停住，等它稳定才敢落脚。
老炼器师喘着气：“快到了……就快到了……”
秦昊没应声，全神贯注盯着前方。
五步。
四步。
桥身猛地一沉，右侧一块石板轰然断裂，砸进黑暗里，连回音都没有。
秦昊一个踉跄，左脚险些滑出边缘，全靠咬着剑柄才没松口。他稳住身子，继续往前，速度没减。
三步。
两步。
他一脚踏上山壁入口的平台，脚下终于踏实。
老炼器师被他扶着靠在岩壁上，整个人瘫软下去。
秦昊吐掉嘴里的剑，伸手抹了把脸，全是汗和灰。他低头看右腿，裤管已经被血浸透，一碰就疼得发麻。
但他没时间处理。
眼前是一道窄门，嵌在山体里，门框上刻着“禁”字，周围一圈符文黯淡无光。
门没关死，留着一条缝。
秦昊伸手去推。
门纹丝不动。
他退后半步，抬脚踹在门边。
一股反震力传来，震得他膝盖发酸。门上的符文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沉寂。
阵法锁着。
不是简单的机关。
他蹲下身，盯着门底的地砖。九块青石排列成格，每块上面都刻着残缺的符文，像是某种阵法的踏点。
识海里的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九宫锁魂阵”，错误触发三次将激活封印反噬，无法强破】。
秦昊盯着那行字，眉头皱紧。
不能试错。
他喘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卷——上古阵法图谱。这是之前在炼器室暗格里找到的，当时只觉得有用，没细看。
现在摊在地上，他把图谱对准地砖。
符文一一对应。
排列完全一致。
更奇怪的是，图谱中央标注的一个坐标点，方位竟和秦家祖地的位置重合。
他盯着看了两息，没多想。现在不是追究来历的时候。
关键是破阵。
他单膝跪地，把图谱铺平，手指顺着第一条路线描过去。
“你……认得这个？”老炼器师靠在墙边，声音虚弱。
“刚认出来。”秦昊盯着地砖，“按这个走，应该能开。”
“别急……这种阵，走错一步，魂都锁得住。”
秦昊点头，没抬头。
他知道。
他闭了下眼，神识已经快到极限，脑子像被碾过一样疼。再耗下去，连看图的力气都没有。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脑子瞬间清醒了一瞬。
够了。
他睁开眼，盯着第一块地砖。
左脚落下。
地砖微微一沉，表面符文亮起微光，随即转暗。
没触发陷阱。
第二块。
右脚踩下，光芒比刚才更淡。
第三块。
左脚落下时，整片地面轻轻一震，符文开始缓慢褪色。
有效。
秦昊呼吸没乱，继续按图谱顺序，一块一块踩下去。
第四块。
第五块。
每一步都稳，不敢快，也不敢停。
第六块踩实，他额角已经见汗，右腿的伤被反复牵动，疼得他牙关发紧。
第七块。
第八块。
地砖的光越来越弱，阵法纹路像是被抽走了能量，开始龟裂。
只剩最后一块。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图谱，确认位置无误。
第九块，在正中央。
他深吸一口气，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脚上。
左脚缓缓落下。
踩实。
九块地砖同时亮起金光，随即“咔”地一声，光芒尽数熄灭。
地面震动了一下，窄门内的石门轰然向内滑开，露出一条斜向下的阶梯，深不见底。
成了。
秦昊绷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半分。
他收起图谱，塞回怀里，伸手去扶老炼器师。
老人被他拽起来，脚下一软，差点跪倒。
“能走吗？”秦昊问。
“还能撑。”
秦昊没再多说，架着他往阶梯走去。
刚迈一步，身后据点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山体剧烈一震，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
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半边夜空通红。
但他们已经不在桥上了。
秦昊低头看脚下的阶梯，石阶古老，边缘磨损严重，显然很久没人走过。
通道开启，生路在前。
他扶着老人，一步步往下走。
阶梯很陡，他右腿几乎使不上力，全靠左手撑着岩壁。每走一步，伤口就撕开一点，血顺着裤管往下滴，在石阶上留下断续的痕迹。
老炼器师喘得厉害，但没喊停。
两人沉默地往下走，身后火光渐远，震动也慢慢减弱。
不知过了多久，秦昊忽然察觉脚下的石阶变了。
不再是粗糙的岩面，而是打磨过的黑石，表面光滑，踩上去有轻微的回响。
他低头看，发现地砖缝隙里嵌着细小的银线，组成某种纹路。
还没来得及细看，识海里的系统再次弹出提示：【检测到隐性追踪阵法，持续行走将暴露位置】。
秦昊脚步一顿。
他盯着地面，没动。
老炼器师察觉不对，抬头看他。
“怎么了？”
秦昊没答，蹲下身，手指摸过银线。
冷的。
但有微弱的能量残留。
这路，不是随便能走的。
他抬头看前方黑暗的通道，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阶梯上方早已看不见入口，只有无尽的黑。
他重新站直，把赤霄剑换到左手，右手扶紧老人。
“接下来，踩我的脚印。”
他抬起左脚，缓慢落下。
剑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划出一道浅痕。
然后，他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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