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雾禁区
化学污染区的空气粘稠得如同液态，五彩斑斓的毒雾翻涌，能见度不足十米。腐蚀性的气体灼烧着呼吸道，每一次吸气都带来肺叶的刺痛。地面是恶臭的淤泥，混杂着无法分解的工业废料和朽烂的有机物。
陈序用从收割者尸体上撕下的布条浸水捂住口鼻，但这只能提供微不足道的防护。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裸露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痒，这是高浓度毒素正在侵蚀的表征。左腿的伤口在毒素刺激下传来钻心的剧痛，愈合速度明显减缓。
双螺旋源核在体内疯狂运转，指令全身细胞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新陈代谢被提升到极限，以惊人的速度分解、中和侵入的毒素，再将废物通过汗液和毛孔强行排出。他的体表覆盖着一层油腻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粘液，这是身体在进行一场惨烈而无声的防御战。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淤泥没过脚踝，发出“咕嘟”的声响。周围死寂得可怕，连最顽强的变异昆虫都无法在此生存。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不同于风吹动废弃物的摩擦声。陈序瞬间僵直，将身体压低，融入一片半塌的混凝土残骸后面。
透过毒雾的间隙，他看到了——不是人，也不是常见的变异兽。
那是一只体型接近成年野猪大小的生物，但形态极其诡异。它没有明显的头部，整个身体像一团不规则蠕动的、半透明的胶质囊泡，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呼吸孔，渗出粘稠的液体。囊泡下方是数十条粗短、类似节肢动物的附肢，让它能在淤泥上缓慢移动。最令人心悸的是，它身体中央镶嵌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金属碎片，仿佛是被它吞噬后无法消化，与肉体共生在了一起。
化学畸变体。这是高浓度污染物与生命源质发生不可预测反应后诞生的怪物，通常没有智慧，只有吞噬和同化的本能。
畸变体似乎感知到了陈序这个“异物”的存在，蠕动方向微微一变，朝着他藏身之处而来。它移动时，身体表面的囊泡不断鼓胀、收缩，喷出淡淡的彩色毒雾。
陈序眼神冰冷。不能让它靠近，毒雾的浓度会急剧增加。必须速杀。
他悄无声息地取下背上那面简陋的金属盾牌，右手紧握淬毒金属刺。
就在畸变体进入他五米范围的瞬间，陈序动了！他如同猎豹般从掩体后扑出，不是直线冲锋，而是利用残骸作为踏脚点，进行高速变向！左腿的剧痛让他动作略有变形，但更强的爆发力弥补了不足。
畸变体反应迟钝，但防御机制极其原始而有效。面对冲刺而来的陈序，它身体猛地膨胀，数个囊泡破裂，喷出一股浓稠的、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酸液！
陈序早有预料，金属盾牌瞬间挡在身前！
“嗤——！”
刺耳的白烟冒起，金属盾牌表面被迅速腐蚀，发出难闻的气味。酸液的冲击力也让陈序手臂发麻。
趁此间隙，陈序已然近身！他舍弃几乎被废的盾牌，身体贴着地面滑铲，避开后续的酸液喷射，手中淬毒金属刺化作一道寒光，直刺畸变体看似最柔软的半透明躯体！
“噗！”
金属刺顺利刺入，但手感不对！不是刺入血肉的阻滞感，而是像扎进了一团极具韧性的凝胶。而且，伤口处没有流出血液，反而涌出更多粘稠的、带着刺鼻气味的原生质，瞬间将金属刺包裹、腐蚀！
同时，畸变体被攻击的部位猛地收缩，将金属刺死死夹住！周围的胶质如同活物般沿着刺身向陈序的手臂蔓延而来！
陈序果断弃刺！身体向后暴退！但右臂小臂依旧被一缕粘稠的胶质沾上。
“嗤嗤……”胶质如同强酸般开始腐蚀他的皮肤，剧痛钻心！更可怕的是，他感到一丝微弱的、混乱的意识正试图顺着接触点侵入他的神经！
“滚！”陈序低吼，右臂肌肉猛然贲张，源核力量爆发！沾上的胶质被强行震飞，但手臂上已经留下了一片血肉模糊的灼伤。
畸变体发出一种低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被刺伤的伤口迅速愈合，那根淬毒金属刺被它彻底吞噬、融合，成为了它身体的一部分，刺尖甚至从另一侧冒了出来！
物理攻击效果极差，甚至可能被其吞噬反制。毒素？这东西本身就是剧毒之源！
陈序眼神更加冰冷。他需要更有效、更彻底的毁灭方式。
他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压下肺部不适，将意识完全沉入双螺旋源核。是时候测试一下新获得的力量了。
他不再试图用外在的武器，而是将细胞能量高度压缩、凝聚于右拳。他的整条右臂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皮肤下的骨骼疯狂增生、变形，刺破表皮，形成一柄不再是苍白骨色，而是缠绕着细微暗红色能量纹路的狰狞拳刃！拳刃周围的空间都因为能量的高度集中而微微扭曲。
畸变体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更加尖锐的嗡鸣，整个身体剧烈膨胀，准备发动最强的酸液喷射！
但陈序比它更快！
他脚下猛地发力，淤泥炸开！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出，暗红拳刃直指畸变体的核心！
“死！”
拳刃毫无阻碍地刺入胶质躯体！这一次，不再是物理层面的穿刺！高度凝聚的细胞能量在侵入瞬间，如同炸弹般被引爆！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畸变体内部传来！它的身体如同充气过度的气球，猛地膨胀到极限，然后——彻底爆裂！
五彩斑斓的、充满剧毒和腐蚀性的原生质浆液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溅射！周围的混凝土残骸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浓烟。
陈序在爆炸前一刻已然后撤，但仍被少量浆液溅到，防护布条和衣物瞬间被蚀穿，皮肤上留下灼痛的红斑。
他站立在爆炸边缘，剧烈喘息，右臂的异化拳刃缓缓收回，变回原状，但手臂微微颤抖，使用这种爆发性力量对身体的负荷极大。
前方，畸变体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被腐蚀的浅坑和一滩缓缓渗入淤泥的彩色粘液。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恶臭。
陈序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和身上的灼伤，感受着源核正在加速修复。他走到那滩粘液旁，用脚拨开一块较大的、尚未完全溶解的囊泡碎片，下面露出了半截被消化了一半的基金会制式步枪枪管。
这里，并非无人踏足。基金会或者其他人，可能早已在此折戟沉沙。
他抬起头，望向毒雾更深处。危险，才刚刚开始。而战斗，将永无止境。他的细胞在咆哮，渴望更多厮杀，更多毁灭，更多……进化。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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