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县委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接到紧急通知赶来的常委们，除了“突发心梗去世”的钱晓豪和在外追捕孟三豆的赵铁柱，其余人都到齐了。
每个人脸上都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或震惊，或恐惧，或疑虑重重，目光不时瞟向主位上脸色铁青的路远和旁边面色苍白的柳晴。
“同志们，”
路远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沙哑而沉重，
“就在刚才，我们遭遇了巨大的不幸。钱晓豪同志，因长期超负荷工作，积劳成疾，突发急性心肌梗死，经抢救无效……不幸离世。”
他刻意加重了“积劳成疾”、“心肌梗死”这几个词，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带着一种定调意味。
底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低低的惊呼。
虽然外面已有风声，但由路远亲口证实，冲击力依然巨大。
“钱县长他……怎么会这么突然？”
一位平时与钱晓豪还算交好的付家豪喃喃道，似乎难以接受。
“是啊，开会的时候还好好的……”
有人附和，眼神闪烁。
路远双手下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
“事发突然，谁都预料不到。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审计组还在县里，上千农户等着补偿款，开发区项目、农业改革、教育医疗，哪一项工作都不能停摆！”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县委书记的威严，
“在这个关键时刻，班子不能乱！人心不能散！我要求大家，第一，统一口径，对外一律宣称钱晓豪同志是因公殉职，积劳成疾！任何人不准传播、议论其他不实消息！第二，各司其职，确保自己分管领域的工作正常运转，绝不能出任何乱子！第三，钱晓豪同志分管的农林水、招商引资等工作，暂时由柳县长和我直接负责过渡。”
他停顿了一下，
“另外，鉴于当前特殊情况，我提议启动重大突发事件应急预案，成立临时指挥中心，所有重要决策、信息汇总，都集中到这里。有没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谁还敢有意见？
路远展现出的强势和冷静，无形中成了混乱局面下的主心骨。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好！”
路远点头，
“那立刻行动起来。柳县长，你负责统筹补偿款发放和对接审计组的后续工作，确保资金明天准时到位，审计方面有任何需求，全力配合，但原则问题必须守住底线！其他同志，回去安抚好各自部门的情绪，有任何异常情况，第一时间向临时指挥中心汇报！”
常委们心事重重地陆续离开。
最后只剩下路远、柳晴和金茹。
“路书记，钱县长他……”
金茹欲言又止，眼中充满了后怕和疑问。
路远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问。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逐渐散去的人群和依旧闪烁的警灯，低声道，
“技术队初步秘密勘查结果，支持自杀的痕迹很多，但……也有几个解释不通的疑点。赵铁柱正在连夜赶回来，他是老刑侦，等他回来再说。”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柳晴和金茹身上，
“现在我们的处境极其危险。对手比我们想象的更狠，更果决。钱晓豪的死，不管真相如何，都意味着对方已经狗急跳墙，或者……是在用这种极端方式警告我们，或者切断线索。”
“那我们……”
柳晴感到一阵寒意。
“以静制动，外松内紧。”
路远沉声道，
“审计组那边，柳晴你去应对，态度要更加诚恳配合，但涉及核心敏感问题，尤其是开发区资金，必须顶住，拖延时间。补偿款一旦到位，先缓解一部分压力。”
“金茹，你那边信息核实加快，但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同时，舆论管控要升级，钱晓豪因公殉职的报道要立刻跟上，冲淡各种小道消息。记者如果询问，统一口径。”
“那我呢？”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三人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赵铁柱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身作训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竟然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老赵！”
路远快步上前，
“怎么样？孟三豆有线索吗？”
赵铁柱摇摇头，脸色难看，
“那孙子太滑了！在邻省山区跟我们兜圈子，差点就摸到窝了，又被他溜了！收到消息我就立刻让副队长继续追，自己先赶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楼下，
“钱县长怎么回事？真的心梗？”
路远将他拉进屋里，关上门，压低声音将现场疑点和沈绣心的目击信息快速说了一遍。
赵铁柱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到沈绣心看到钱晓豪在货运站与人争执时，他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
“城东货运站？五四式？磨掉序列号？指甲里的油漆和纤维？”
他猛地一拍大腿，
“妈的！这手法……有点像当年王虎案那个跑了的‘老刀’的风格！干净利落，擅长伪装现场！贾谭正倒台后他就消失了，没想到……”
王虎案！
这三个字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那是扳倒贾谭正的关键案件，牵扯到一条人命！
如果钱晓豪的死真的和“老刀”有关，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贾谭正的残余势力不仅还在活动，而且能量不小，甚至可能和现在针对路远、针对青溪的阴谋有着直接关联！
或者，是有人故意模仿“老刀”的手法，混淆视听？
“立刻秘密搜查城东货运站！”
路远当即立断，
“老赵，你亲自带绝对信得过的人去！不要惊动任何人！重点查找搏斗痕迹、血迹、脚印，特别是……有没有残留的油漆碎屑或者特殊的粗麻纤维！”
“明白！”
赵铁柱转身就要走。
“等等！”
路远叫住他，
“还有，沈绣心……她可能是目前唯一的目击者。你派两个身手好的女警，便衣，立刻去她家附近，秘密保护起来！绝不能让她再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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