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原祭的喧闹像退潮一样，迅速消散在立海大井然有序的日常里。
短暂的放松结束，网球部所有人的神经重新绷紧，焦点汇聚到即将到来的校内红白战上。
这是检验假期成果、磨合新阵容的关键一步。
周末清晨，主球场气氛肃杀。
土黄色身影整齐列队，空气中漂浮着青草和露水的气息，混合着一种无声的期待。
真田弦一郎站在队伍最前方，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张面孔。
“校内红白对抗练习赛，现在开始抽签。”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规则照旧。全力以赴，让我看到你们假期的成长，别留下遗憾。”
柳莲二捧出那个熟悉的、不透明的抽签箱。正选队员们依次上前。
丸井文太吹着泡泡，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掏，亮出“二号”。
仁王雅治嘴角挂着那抹狐狸似的笑，指尖夹出“三号”球，还对着柳生比吕士的方向晃了晃。
毛利寿三郎打着哈欠，摸出“五号”，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新晋正选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动作一丝不苟，抽到的是“一号”。柳莲二自己则抽到了“八号”。真田弦一郎沉稳地上前，抽出的号码是“四号”。
神崎凛司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手伸进箱口，取出一个球。号码“七”清晰可见。
对阵表一目了然——他的首轮对手，正是手持“八号”的柳莲二。
最后，幸村精市缓步上前，从容地取出最后一个号码。
他没有亮出来，只是对柳微微颔首。柳在记录板上迅速完成最终的对阵安排。
部长的比赛，往往自有考量，没人多问。
抽签结束，人群分流，走向各自指定的场地。
四号球场周围，很快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尤其是一二年级的部员，个个伸长了脖子。
这场对决太引人注目了——“教授”柳莲二，数据网球的掌控者，对阵从神崎凛司。
球场上，两人隔网而立。
柳莲二的目光透过镜片，冷静地分析着对面的神崎，他习惯性地握着笔记本，但此刻并没有翻开的意思。
数据，有时需要亲身感受。
“神崎，”柳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定理，“从全国大赛后期，你的数据就开始出现异常波动，增长率超出模型预测。美国之行后，这种不确定性更加显着。”
他坦诚道，“我现有的数据，已经很难精准捕捉你的实力边界和战术选择。今天，我希望能得到更有效的样本，尝试看清你现在的真实状态。”
神崎凛司墨蓝色的瞳孔像平静的湖面，他轻轻转动手腕，球拍在空气中划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内在的笃定：“数据总有滞后性，柳学长。面对不断进化的对手，依赖过去的模型只会被甩开。想看清的话。”
他抬眼，直视柳，“就用你的全部实力来验证吧。”
简短的交锋，比赛开始。神崎凛司先发球。
他站在底线，姿态并不花哨，但抛球、引拍、挥击的动作连贯得像一部精密机器。
网球离拍的瞬间，发出一声短促而爆裂的鸣响，速度快得几乎拉出视觉残留，直刺柳莲二的反手位边角！
柳的瞳孔骤然收缩，脚步迅捷横移，球拍精准地挡在预判的线路上。
然而，“砰！”球触拍的刹那，一股远超预期的剧烈旋转和沉重冲击力猛地传来，震得他手腕微微一颤。回球不可避免地向上弹起，失去了威胁。
神崎凛司早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移至网前，毫不留情地一记凌空高压扣杀！
“15-0。”
场边响起一片吸气声。开局第一球，就是下马威。
第二球，神崎没有任何调整的迹象，再次发球。触球瞬间，手腕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加压抖动！
“天雷！”
网球仿佛真的化作撕裂苍穹的闪电，不再是弧线，而是近乎笔直的金色光束，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瞬间贯穿球场！这一球的速度和威势，比刚才更甚！
柳莲二的反应已是极限，身体大幅度侧扑，球拍竭力伸出。但那道“雷光”太过凌厉，角度太过刁钻，最终只是险之又险地擦过拍框边缘。
“30-0。”
柳稳住身形，看着身后滚远的网球，镜片后的目光凝重得能滴出水。他清晰地感觉到，神崎的“天雷”进化了，速度、力量、穿透性，全面超越了全国大赛时的记录。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球路！”
“柳学长居然连续两球都没碰到？”
“别急，柳学长肯定在收集数据，好戏在后头！”
神崎凛司面色如常。第三球，他再次变招，一记角度钻钻的近角压线球，凭借毫米级的控球精准得分。
“40-0。”
拿到局点，神崎没有丝毫松懈。
他挥拍击出第四球，网球带着强烈的上旋高高飞起，达到顶点后，却以违背常理的加速度近乎垂直地猛然下坠，如同精准制导的陨石，砸在发球区深处，弹起后急速前冲，擦着试图上网的柳莲二身侧飞过。
“Game，神崎凛司，1-0。”
干净利落，四记发球，三种变化，强势保发。
交换场地时，两人在网前擦肩。
柳莲二忽然停下脚步，推了推眼镜，看向神崎，语气是纯粹的数据分析式冷静：“最后一球，下坠加速度比记录峰值提升了约百分之十二点七，旋转轴心更偏内侧。你的‘天雷’，不仅仅是威力提升，其运动轨迹和物理特性也发生了显着进化。”
神崎凛司闻言，脚步微顿，侧过头，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语气带着些许近乎挑衅的玩味。
“是么？或许，不是我的球进化了，而是柳学长你依赖的数据收集和反应速度，因为短暂的和平，稍微生锈了呢？”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冰针，精准地刺向柳莲二最核心的自信领域——他那赖以掌控比赛的数据网球。
柳莲二的脸色没有明显变化，但镜片上反射的光似乎冷了一下。
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走向自己的半场。
神崎凛司的话，无疑点燃了这位数据大师内心的火焰。
固守模型？落后？他需要证明，他的数据，足以跟上甚至预测任何进化！
比赛，从现在起，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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