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每个队员面前,直视他们的眼睛:“我需要你们理解这次行动的每一个维度。这不是简单的‘消灭敌人’,而是斩断一条已经深入我国境内的毒瘤。这条毒瘤有武装保护,有资金支持,有境外联络。你们的任务,是深入敌后,在没有支援、没有补给、没有承认的情况下,找到他们的基地,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摧毁他们的指挥系统。”
秦济民回到地图前,详细解释道:“根据多方情报汇总,我们判断他们的主要基地可能位于这三个区域。”他指着地图上三个用红圈标出的位置,“A区是原始森林深处,地形复杂,易守难攻;b区是边境线附近的废弃矿场,有地下工事;c区是境外5公里处的一个名义上的‘种植园’,实际是武装营地。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确认他们的主力位置。”
田少阳组长接着说:“我们已安排了三组线人,分别接近这三个区域。但由于对方反侦察能力极强,我们的两名线人已经失联,很可能已经牺牲。所以你们不能完全依赖情报,必须自己侦察、判断。”
张黎明中队长补充战术细节:“这支武装部队的作战模式有鲜明的特点:一是他们善于设置诡雷和陷阱,我们的警犬已经有两只被炸死;二是他们有无人机侦察能力,虽然只是商用改装,但在丛林环境中足够有效;三是他们的通讯采用高频跳频技术,我们很难截获和干扰;四是他们似乎有某种预警机制,每次我们大规模行动前,他们都能提前转移或设伏。”
“针对这些特点,”秦济民说,“你们将以最小编制行动——八人,分为两个四小组,互为犄角。你们将携带最先进的单兵装备,包括新型丛林迷彩、全天候夜视仪、卫星通讯设备(仅在紧急情况下使用)、以及专门为这次任务研发的静音武器系统。但记住,装备再先进,也比不上你们的头脑和意志。”
他停顿了一下,让信息消化,然后继续说:“现在,我要告诉你们这次行动的核心难点,也是最大的风险点。”
所有队员屏住呼吸。
“根据可靠情报,这支武装部队中,可能有外军现役人员以‘休假’或‘退役’身份参与指挥。”秦济民一字一句地说,“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有专业军事指挥官。更棘手的是,如果行动中遇到外军人员,无论发生什么,国家层面都不会承认。你们必须有单独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和战术准备。”
袁明中队长此时插话:“这也是为什么选择你们八人。你们不仅是全军比武的佼佼者,更重要的是,你们都有独立思考和临机决断的能力。在无法与指挥部及时通讯的丛林深处,这种能力比任何装备都重要。”
秦济民点头:“是的。这次行动没有详细的‘任务清单’,因为情况瞬息万变。你们的总目标是:摧毁这支武装力量的核心战斗力,使其在至少一年内无法恢复运作。具体如何实现,由你们在战场上决定。”
他走到帐篷一角,打开一个箱子,取出八枚银色徽章,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只抽象的眼睛图案。
“这是你们的唯一身份标识。如果......如果你们中有人牺牲,遗体无法运回,这枚徽章会留下来,作为证明。如果全部牺牲,会有一支秘密小队负责回收这些徽章。它们不会出现在任何公开记录中,但会被保存在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地方。国家不会公开承认你们的牺牲,但不会忘记。”
秦济民亲手将徽章发给每个队员。方辰阳接过徽章,感到它冰冷的重量。
“现在,说说时间框架。”秦济民看看手表,“你们有两小时最后检查装备,然后乘直升机到达边境线附近。之后步行潜入,整个行动周期不超过15天。15天后,无论成果如何,必须到达指定撤离点。如果超过时间未出现......我们会启动b计划,但那意味着公开的边境冲突,是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环视众人:“有问题吗?”
方辰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首长,如果行动中遇到平民,特别是边境地区的村民,该怎么处理?他们中可能有人被迫为毒贩工作,或者被威胁。”
秦济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很好的问题。原则上,尽量避免与平民接触。但如果不可避免,以保护平民安全为第一考量。记住,我们打击的是武装贩毒集团,不是边境百姓。如果有无辜者被困,在战术允许的前提下,尽力解救。这方面,田组长有补充。”
田少阳上前说:“我们在边境村寨有内应,这是联络方式和识别暗号。”他递给周明川一张小纸条,“但只能在极端紧急情况下使用,且用后必须立即销毁。边境情况复杂,我们不能完全确定任何人的立场。”
接下来半小时,秦济民和两位警官详细讲解了已知的敌人战术特点、装备性能、可能的基地布局、边境地形特征、气候条件、动植物风险(包括毒蛇和疟疾),以及应急撤离方案。
最后,秦济民站直身体,神情无比庄重:“同志们,我代表国家,代表东南地区千万百姓,感谢你们。这次任务,没有鲜花,没有掌声,甚至没有名字。但请相信,你们的付出,将会挽救无数生命,保护无数家庭。边境线后的每一个安宁的夜晚,城市里每一个无忧的笑容,都有你们的功劳。”
他停顿了很久,声音有些哽咽:“我也有孩子,和你们差不多大。如果可能,我不希望任何年轻人面对这样的危险。但这个世界并不完美,总需要有人站在阴影中,守护光明。今天,这个责任落在你们肩上。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全力以赴,然后,全部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敬礼!”周明川喊道。
八名队员整齐敬礼,眼神坚定。
秦济民回礼,然后转身,不让人们看到他眼中的湿润。
方辰阳摩挲着手中的徽章,那只抽象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他。他知道,这次任务将完全不同以往。没有后方支援,没有空中掩护,没有舆论支持,只有八个人,深入丛林,面对未知的敌人。
但他也清楚,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正如秦济民所说,这个世界并不完美,总需要有人站在阴影中,守护光明。
两小时后,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划破夜空,八道身影迅速登机,消失在边境方向的黑暗中。他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他们知道为什么前往。
帐篷内,秦济民久久站立,望着直升机消失的方向。田少阳轻声说:“他们会成功的。”
“我知道,”秦济民说,“但每次送年轻人去这样的任务,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十岁。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永远无法真正理解他们将面对什么。”
“但他们理解,”张黎明说,“所以他们去了。”
夜色深沉,边境的森林静默如谜。而在那片寂静之下,一场无声的战争即将开始。没有宣言,没有宣战,只有八个无名者,带着一枚银色徽章,走向黑暗深处。
他们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报道中,他们的面孔不会为公众所知。但边境线后的万家灯火,将因他们的勇气而继续明亮;城市的街道上,孩子们将安然入睡,不知道有一群人正在为这份安宁赌上一切。
这就是守护的真正含义——在无人知晓处,做必须做之事。
直升机在距离边境线还有三十公里处的隐蔽山谷降落,旋翼卷起的狂风压倒一片灌木。八人迅速离机,装备落地无声——真正的任务,现在才开始。
“检查装备,五分钟后出发。”队长周明川的声音在加密通讯频道中响起,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方辰阳单膝跪地,最后一次确认装备:新型丛林迷彩在夜视仪中几乎完全融入环境,武器已装上特制的消音器,背包里是十五天的高能口粮、净水设备、医疗包和那枚银色徽章。他摸了摸徽章冰凉的表面,耳边回响起秦济民的话——“在无人知晓处,做必须做之事。”
“A组先行,b组滞后五百米,交替掩护。”周明川做出战术手势,“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是不存在的。如果被俘,我们是走私者;如果牺牲,我们是无名者。只有彼此知道彼此是谁。同生共死”
其余七人此刻也同时回答:“同生共死!”
八人分成两组,悄无声息地没入丛林。夜色浓重,林间连月光都难以透入。方辰阳打头阵,他的脚步轻得如同猫科动物,每一次落脚都精准避开枯枝。身后,萧胖子负责清除痕迹,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壮汉此刻细致得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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