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醒·龙吟
秦皇地宫的甬道里,阴寒的瘴气混着陶土的腥涩,缠得人骨缝发疼。两侧林立的陶俑沉默伫立,眼窝处泛着幽幽的绿芒,那是岳老二以《炼俑禁录》布下的阴符,将千年地宫变成了噬人的囚笼。
沈砚拄着锈剑半跪在地,锁魂剑的黑气正顺着剑身往他四肢百骸钻,所过之处,肌肤瞬间结上一层惨白的寒霜,连指尖都冻得失去了知觉。脖颈处那道三年前被锁魂剑所伤的旧疤,在黑气侵蚀下骤然崩裂,滚烫的热血溅落在锈迹斑斑的剑脊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竟腾起一缕极淡的青烟。
“咳——”沈砚猛地咳出一口血,视线已开始模糊,可就在热血触碰到剑格的刹那,剑身上沉寂多年的蟠龙纹竟骤然亮起,一道刺目的青光破体而出,直冲地宫穹顶!那青光在半空凝成一条丈许长的龙形虚影,龙首昂起,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长吟,声波所及,甬道两侧的陶俑半数应声碎裂,陶土飞溅间,露出俑身内缠绕的黑色阴符。
“蟠龙剑灵?!”岳老二踉跄着后退半步,脸上的贪婪瞬间被骇然取代,他死死盯着那道龙形虚影,嘶声低吼,“不可能!沈家百年前便被灭门,这剑魂早该散尽才对!”
沈砚借着剑灵觉醒的契机,猛地撑剑站起,原本被冻僵的四肢竟生出一股灼热的力量。他反手握住蟠龙剑,眼中血丝漫布,竟施展出一套从未有人见过的逆剑诀——招招不循常理,专挑锁魂剑的阴脉枢纽猛攻。金铁交击声震耳欲聋,岳老二仓促格挡,肩胸处连中三剑,鲜血浸透了黑袍,可他却忽然仰头嘶声狂笑,笑声里满是疯狂:
“你以为我费劲心力引你入地宫,只为夺那本逆剑诀?”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眼中闪过阴鸷的光,“《炼俑禁录》真正的秘密,是以沈家血脉为钥,可开秦皇主陵,唤醒地底不死兵俑三千!今日你既来了,这血脉,便别想带走!”
话音落,岳老二猛地拍向腰间法囊,数十道阴符如黑蝶般飞出,贴向残存的陶俑,那些陶俑竟瞬间活转,眼窝绿芒暴涨,举着石斧石矛便朝沈砚扑来。
沈砚瞳孔骤缩,染血的左手猛地拍向心口,指节扣进皮肉,硬生生逼出一口滚烫的心血。他将心血尽数喷向剑光,口中低吼:“既是以我血脉为钥,那便用我的血,破尽你的俑!”
血破之术发动的刹那,地宫猛地震颤,所有被阴符操控的陶俑同时剧颤,眼窝的绿芒飞速褪去,转而泛起与蟠龙剑同源的青光。它们动作一致地调转方向,石斧石矛直指岳老二,原本的囚笼,竟成了困住邪术的天罗地网。
陶俑调转矛头的刹那,岳老二的狂笑戛然而止。他眼见石斧石矛劈面而来,竟猛地将黑袍一扯,法囊里最后一道黑符化作黑烟炸开,甬道尽头的黑暗中,陡然传来一声震耳的嘶吼。
“吼——”
随着声响,一道丈高的黑影从阴影里撞出,地动山摇间,陶土簌簌落下。那是个面目狰狞的独眼怪,半边头颅覆着斑驳的青铜甲片,唯一的竖瞳嵌在额头正中,瞳仁里翻涌着浓稠的黑气,正是《炼俑禁录》中记载的“镇陵俑怪”——以九十九具兵俑的残躯糅合阴煞之气炼成,专司守陵,且只认施术者的血契。
它巨掌一拍,便将三具陶俑拍得粉碎,陶土混着黑血溅了一地。竖瞳扫过沈砚,陡然射出一道幽绿光柱,直逼他心口!沈砚旋身避开,光柱擦着衣襟而过,在地上灼出一道焦黑的痕迹,锁魂剑的黑气竟被这光柱引动,他脖颈的旧伤再次剧痛,半边身子几乎僵住。
“这是我耗费十年炼成的镇陵俑,沈砚,你的血破之术,能破凡俑,却破不了它!”岳老二躲在独眼怪身后,捂着伤口狞笑道,“它的独眼能吞噬剑魂,今日便让它吞了你的蟠龙剑灵,再抽你的血脉开主陵!”
独眼怪仿佛听懂了指令,再次嘶吼着扑来,巨掌带起的阴风裹着阴煞,将沈砚周身的青光都压得黯淡了几分。蟠龙剑灵的龙形虚影盘旋而下,龙爪拍向怪眼,却被那竖瞳射出的黑气缠住,青光与黑气绞成一团,发出刺耳的嘶鸣。
沈砚咬碎牙关,将仅剩的心血逼至剑尖,逆剑诀的最后一式“龙血破煞”陡然施出。锈剑上的蟠龙纹亮得几乎要灼人眼,龙形虚影挣脱黑气,与剑身合二为一,青光裹着血色,直刺独眼怪的青铜甲缝——那是它周身唯一的破绽,是岳老二炼俑时留下的血契印记。
“嗤!”
剑光入体,独眼怪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嚎,额头竖瞳瞬间黯淡。它发狂似的捶打自己的头颅,巨掌胡乱拍向四周,竟将围上来的陶俑尽数拍碎,连岳老二都被它的余波扫中,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口吐鲜血,法囊摔落在地,黑符尽数焚毁。
沈砚趁势欺近,蟠龙剑抵住独眼怪的竖瞳,冷声道:“你的禁录,困不住龙魂!”
他手腕猛地发力,剑身青光暴涨,龙形虚影从剑中冲出,直钻入竖瞳之中。独眼怪的身躯剧烈抽搐,青铜甲片寸寸碎裂,最终轰然倒地,化作一滩冒着黑气的陶土,唯有那只竖瞳,在青光包裹下,渐渐凝成了一枚莹白的龙纹石。
沈砚伸手拾起龙纹石,只觉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体内,锁魂剑的黑气竟消散了大半。他回头望向瘫在地上的岳老二,却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咬碎了口中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喃喃道:“主陵的门……已经开了……”
话音未落,地宫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主陵方向的甬道里,亮起了成片的绿芒,比之前陶俑的眼芒,要浓郁百倍。
地宫深处的轰鸣未落,甬道口忽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火把的光浪如潮水般涌进,将阴寒的瘴气逼退大半。
“奉汴州都督令,封锁地宫,凡邪术妖人,格杀勿论!”
一声厉喝穿破混乱,随即数千玄甲兵卒列成方阵涌入,刀枪出鞘,寒光映着石壁上的绿芒,竟生生压下了主陵方向的诡异气息。为首一人身披明光铠,腰悬玄镜司铜符,正是汴州都督陈默——他收到裴清鸢传信,得知岳老二欲以沈家血脉开秦皇主陵,当即点齐汴州精锐与玄镜司旧部,星夜驰援。
陈默大步踏至沈砚身侧,目光扫过地上的独眼怪残骸与岳老二的尸身,又落在沈砚手中的蟠龙剑与龙纹石上,沉声道:“沈兄的蟠龙剑魂,果然名不虚传。”他与沈砚早有旧交,当年在长安玄镜司,曾共破武后咒师布下的法阵,此刻见沈砚气息紊乱、脖颈旧伤渗血,当即抛去一枚固本丹,“先压下伤势,主陵的动静不对。”
话音刚落,主陵方向的绿芒陡然暴涨,数道黑影破墙而出——那是真正的不死兵俑!它们身披秦代玄甲,手持青铜戈矛,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阴煞,甲胄缝隙里还凝着千年的尸气,甫一现身,便将前排的汴州兵卒撞飞数丈,戈矛扫过之处,铁甲竟如纸片般碎裂。
“结破煞阵!”陈默厉声下令,玄甲兵卒立刻变换阵型,手中的制式长刀竟淬了裴家秘制的破煞符,刀光连成一片,将最先冲来的三具兵俑困在阵中。他则抽出腰间的玄铁剑,腕间蓝光乍现,将《归藏卦注》的卦理融入灵力,剑光裹着卦文,直劈一具兵俑的头盔——那是阴煞汇聚的要害。
沈砚服下固本丹,血脉中残存的龙气与龙纹石共鸣,蟠龙剑的青光再度大盛。他紧随陈默身后,逆剑诀与龙血破煞之术同出,剑光如游龙般钻入兵俑甲缝,所过之处,阴煞之气便化作黑烟消散。“这些兵俑靠主陵地脉供能,得先断了地脉!”沈砚嘶吼着,将龙纹石掷向主陵石门,石上龙纹亮起,竟在石门上凝成一道青光屏障,暂时阻住了后续兵俑的涌出。
陈默见状,立刻率玄镜司暗卫扑向石门旁的地脉枢纽——那是岳老二临死前暴露的破绽。暗卫们祭出玄镜司秘造的镇煞钉,将其尽数钉入枢纽的青铜卡槽,陈默则以掌心蓝光催动卦理,口中念动咒诀:“恒爻定锚,破煞归墟!”
轰隆一声,地脉枢纽迸出万道金光,主陵方向的绿芒瞬间黯淡,那些不死兵俑的动作骤然迟缓,周身阴煞飞速溃散。沈砚抓住时机,蟠龙剑的龙形虚影直冲石门,一声龙吟震彻地宫,石门竟被硬生生震出一道裂痕,门内的阴煞之气如潮水般退去。
地宫重归平静,兵俑尽数化为飞灰,只有石壁上的绿芒还残留着淡淡痕迹。陈默收剑而立,望着石门后的黑暗,对沈砚道:“这地宫的秘密,绝不能落入武氏之手。”
沈砚握着蟠龙剑,龙纹石已融入剑身,剑魂的青光愈发温润。他望向陈默腕间的蓝光,又看向长安的方向,沉声道:“武氏的野心不止于此,这地宫的兵俑,不过是她夺权的筹码。长安的棋局,该轮到我们落子了。”
火把的光映着二人的身影,汴州兵卒的呐喊声渐息,而长安太极殿的铜鹤香炉旁,武后正摩挲着一枚从感业寺得来的传音石,石中传来的,正是地宫方才的龙吟余响,她眼底的算计,已凝成了实质的寒光。
清鸢赠笺 卦理通幽
半月的朔风卷着残雪,将长安的寒意吹进了玄镜司校尉的值宿房。房内只点了一盏青釉瓷灯,灯花噼啪作响,映着案头摊开的《归藏卦注》,书页边缘已被陈默翻得起了毛边。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手腕处那道时明时暗的蓝光正微微震颤——这是上次破武后咒师阵法时留下的灵力紊乱之症。半月来他靠着玄镜司的秘药调理,灵力才堪堪恢复三成,可《归藏卦注》中“时空爻变”那一节,却像团理不清的乱麻,任他如何琢磨,都参不透其中的玄机。卦辞里“恒爻定锚,变数通幽”八字,与他体内那股游走的蓝光仿佛有着某种关联,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触不到核心。
正蹙眉将指尖抵在书页上,试图以灵力引动卦文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随即一股清冽的茉莉茶香飘了进来。陈默抬眼,便见裴清鸢捧着一盏青瓷茶盏立在门口,月白襦裙的裙角还沾着星点雪沫,显然是刚从外头进来。
她是朝中太史令裴守真的独女,自幼随父研习卦理,半月前陈默灵力受损时,便是她寻来的固本草药,还将家传的《归藏卦注》借予了他。此刻她见案头的书正翻在“时空爻变”那页,瓷盏往案角轻轻一放,暖雾便袅袅升起,她浅笑道:“校尉可是卡在这一节了?”
陈默颔首,指腹摩挲着晦涩的卦辞:“这‘锚点与变数’的注解太过玄奥,我总也摸不透其中关联。”
裴清鸢走近,取过案头的麻纸与狼毫,指尖先在青瓷盏的热气里焐了焐,才落笔写下卦象。她的笔尖落纸极轻,娟秀的柳体小字一行行铺展开,一边写一边轻声拆解:“我曾听父亲说,归藏卦的‘恒’爻,本是定住时空乱流的根基,恰与你说的‘稳定指令’相通——你腕间的蓝光,便是灵力的‘变数’,若以恒爻为锚,便能将其束住。”
她将卦象的乾、坤、震三爻,与陈默曾提过的秘术符文对应标注,又圈出卦辞里的关键句,细细讲解其中的转化之法。灯影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浅影,鬓边的银流苏随着她执笔的动作轻轻晃,混着茶香,竟让房内的肃杀之气淡了几分。
陈默顺着她的指引,试着将卦理的“恒爻”心法融入灵力运转,手腕的蓝光果然不再乱颤,反而凝成了一道温润的光圈,稳稳覆在肌肤之上。他心头豁然开朗,正要开口道谢,却抬眼撞见裴清鸢泛红的脸颊,她像是被看穿了心思,慌忙将一张折好的笺纸压在《归藏卦注》下,声音细若蚊蚋:“这是我整理的卦象与符文对应表,你……你留着用,省得再费心思琢磨。”
话音未落,她便攥紧了袖角转身跑开,连案上的青瓷茶盏都忘了带走。陈默伸手拾起笺纸,指尖触到纸面,还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温热。展开来看,笺上不仅列着详细的对应关系,边角处还细心标注了几处易错的卦理陷阱,娟秀的字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妥帖。
青瓷盏里的茶还冒着热气,茉莉香混着笺纸的墨香,在灯影里缠成一团。陈默低头望着腕间稳定的蓝光,又瞥了眼门口消失的月白身影,忽然觉得,这长安的寒冬,似乎也没那般凛冽了。
又过了三日,雪霁初晴,曲江池畔的芙蓉园里,正办着临川公主设的新春诗会。
这场诗会本是宗室与文臣的雅集,临川公主念及陈默半月前护她车驾避过刺客,特意遣人送了帖子。陈默本不欲去——玄镜司校尉的身份,与文人雅集本就格格不入,可长公主李静姝却特意传话,让他“去看看宗室动向,也算暗卫当值”,他便只得换上一身常服,揣着那枚玄镜铜符,往芙蓉园去了。
园子里梅枝覆雪,暗香浮动,曲江池的冰面融了半块,倒映着亭台楼阁的影子。亭内早已聚了不少人,有弘文馆的学士,有宗室子弟,还有些名门闺秀隔帘而坐,裴清鸢也在其中,正随父亲裴守真立于临川公主身侧,月白襦裙衬着梅枝,愈发显得清雅。
陈默寻了个廊下的僻静处立着,刚要留意荆王、高阳公主的动静,却被眼尖的宗室子弟瞧见。新兴王李晋素来瞧不上武职,当即举杯笑道:“陈校尉既来了,何不也露一手?莫不是玄镜司的刀,比笔杆子还沉?”
这话一出,亭内顿时静了几分,文人们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带着几分戏谑的打量。陈默本想推辞,却见裴清鸢悄悄朝他递了个鼓励的眼神,临川公主也笑道:“今日无尊卑,陈校尉不妨一试。”
他无奈,只得走到亭中案前,取过狼毫。砚台里的墨还带着暖意,他望着窗外覆雪的梅枝,又想起这半月研习的卦理、腕间的蓝光,以及玄镜司暗桩布下的天罗地网,笔尖一顿,便落了字:
雪覆长安梅未眠,玄光暗织九重天。
恒爻定处风云敛,不向人前弄剑篇。
诗句落纸,亭内先是一阵沉寂,随即裴守真抚掌赞道:“好一个‘恒爻定处风云敛’!既有卦理之深,又藏武人风骨,难得!难得!”
弘文馆学士本还存着轻视,此刻再品诗句,才觉出其中深意——“玄光”既指雪光,又暗合秘术,“九重天”隐着宫城朝堂,末句更是将武职的隐忍与担当写得淋漓尽致。长孙无忌恰好奉旨来赴宴,闻言走近看了诗句,目光落在陈默腕间若隐若现的蓝光上,又扫过他腰间的玄镜铜符,眸色微动,只道:“校尉不仅擅武,亦通文墨,是玄镜司之幸。”
陈默躬身谢过,余光瞥见裴清鸢正望着那诗句,脸颊微红,眼底却藏着笑意。他正要退回廊下,高阳公主忽然起身,摇着金步摇笑道:“陈校尉的诗是好,可少了些风月情致,不如清鸢丫头来和一首?”
裴清鸢被点到名,也不怯场,取过纸笔,略一沉吟便写下:
梅香绕砚雪盈轩,卦理通幽腕底寒。
不借风云彰意气,只将清笺护长安。
诗句一出,满座皆惊。这诗既回应了陈默的“恒爻定处”,又暗含了二人研习卦理之事,末句“护长安”更是将儿女情长化作了家国担当。临川公主拍手笑道:“清鸢这诗,与陈校尉的正是珠联璧合!”
陈默心头一震,望着裴清鸢那娟秀的字迹,忽然明白了她诗里的心意。廊外的风拂过梅枝,落了他一身雪沫,而亭内的喝彩声里,高阳公主的目光却在他二人身上转了转,指尖摩挲着金戒指内侧的“武”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长孙无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缓步走到陈默身边,压低声音道:“诗会虽雅,却藏着不少眼线,校尉既已崭露头角,更要谨言慎行——荆王方才借故离席,你且去探探他的去向。”
陈默颔首,借着更衣的由头离了亭台。曲江池的冰面泛着冷光,他远远望见荆王的身影进了园西的偏僻水榭,而水榭外的梅树后,正立着一个穿感业寺僧衣的身影,袖间的佛珠,正是武氏那串传音石所制。
曲江梅榭 姝影暗藏
陈默借着梅枝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至水榭外的假山后。寒风卷着残雪,刮得他鬓角发梢结了层白霜,水榭内烛火摇曳,荆王的低语混着佛珠碰撞的轻响,断断续续传出来,却被一阵女子的笑语陡然打断。
他循声侧目,只见三名女子正沿着池边小径走来,雪光映着她们的身影,各有风姿:
为首的是位穿藕荷色襦裙的女子,名唤柳玉芙,乃高阳公主府中的掌笺女官。她生得面若芙蓉,肤如凝脂,一身裙裾在风雪中轻轻晃荡,当真担得起“如花似玉”四字,手中还捧着个描金漆盒,想来是替高阳公主送密信的。
紧随其后的是个着青碧色胡服的少女,名唤苏瞳月,是临川公主安插在宗室的暗线。她眼波流转间,眸中似盛着一汪清泉,正是“双瞳剪水”的模样,腰间悬着的银哨子,是临川公主府的信物,步履间透着几分机警。
最后那名女子,是裴清鸢的堂姐裴婉婷,出身河东裴氏,专习宫廷仪礼与卦理旁支。她身形纤长,立在雪地里如一株新裁的翠竹,端的是“亭亭玉立”,手中攥着一卷封蜡的卦辞,应是替裴清鸢来给陈默送卦理补注的。
三人行至水榭百步外,柳玉芙忽然停步,回头对苏瞳月笑道:“瞳月妹妹既随临川公主来,何不去水榭内喝杯暖酒?荆王叔素来疼晚辈。”
苏瞳月眸光微闪,指尖搭在银哨上,只淡淡道:“公主有令,我需守在池边,玉芙姐姐自去便是。”
柳玉芙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提着漆盒便往水榭正门走,路过梅树时,竟朝陈默藏身的假山方向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裴婉婷趁二人分道,悄然绕到假山后,将卦辞卷塞给陈默,压低声音道:“清鸢说你研习‘时空爻变’缺了补注,特意让我送来。方才见你在此,她还担心你安危,让我传个话——水榭内除了荆王,还有感业寺的人,且有咒师布了隔音阵,寻常灵力探不进去。”
陈默接过卦辞,指尖触到纸卷的暖意,刚要道谢,却听水榭内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柳玉芙尖叫着从水榭里跑出来,发髻散乱,描金漆盒摔在雪地里,里面的密信散落一地。苏瞳月见状立刻吹响银哨,临川公主府的暗卫转瞬便围了过来,而水榭内,荆王正捂着手臂,指缝间渗出血迹,武氏的传音石佛珠掉在地上,其中一颗已裂成两半。
陈默借着混乱,以灵力催动新得的卦辞,腕间蓝光陡然亮起,竟穿透了隔音阵的屏障,隐约听见武氏的声音:“高阳的信已送,下一步……便是借玄镜司的手,除了临川……”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水榭顶跃下,直扑柳玉芙,陈默当即拔剑迎上,却见那黑影面罩下,竟是张与苏瞳月有七分相似的脸,而柳玉芙、苏瞳月、裴婉婷三人,已在雪地里呈三角之势,将那黑影围在中央,各自身姿展露,如花似玉、双瞳剪水、亭亭玉立的身影,在长安的残雪与梅香中,织成了一张无声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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