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代入真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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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琪姨近来总带着那个两三岁、像个小瓷娃娃却透着股顽强生气的小女孩来看小杰。那小妹妹身体病弱,被美琪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却总是咯咯笑着,用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世界,像个小小的开心果,驱散周遭的沉闷。
美琪看向他的目光,总是浸润着一种近乎第三位母亲的温柔,时常会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我们小杰小时候,也总是像妹妹这样甚至更可爱,让人看不够。”
她关切地询问他学习的压力,生活的琐事,更会以过来人的经验,为他刚起步的表演提供恳切而实用的建议与指导。那份细致入微的关怀,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长辈或母亲朋友的范畴。
小杰心里都明白。美琪姨是母亲和叶阿姨最知心、羁绊最深的朋友,她们的情谊早已超越寻常,亲如一家人。她对自己的好,固然有对他本身的喜爱,但更多是“爱屋及乌”——因为他是在母亲和叶阿姨最重要的人。甚至,就像那些所谓的知晓内情的同学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的那样,在某种程度上,他仿佛是她们三人共同的“仕林”。他感觉得到,美琪姨或许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能真正从心底接纳母亲和叶阿姨的感情,成全那份她见证并守护了“两世”的圆满。
可是明白归明白,理解归理解,他心里那个关乎“完整家庭”的结,依旧顽固地梗在那里,未能化解。这份厚重的、源于上一代深刻联结的关爱,有时反而让那份无法回馈同等理解的愧疚,变得更为清晰。
……
当另一部探讨家庭关系的影片《克莱默夫妇》被搬上教学荧幕时,小杰靠在椅背上,目光却有些失焦。银幕上,一对夫妻在公堂上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在律师面前为了孩子的抚养权争执不下,转头却又各自笨拙地对孩子诉说着:“我爱你”。
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混合着迟来的领悟,轻轻撞在他的心口。他忽然想起了母亲,和那两个与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亲戚们茶余饭后零星的感慨,曾为他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往事:当年,是父亲挺身而出,以极大的勇气和决心,帮助当时势单力薄的母亲,从她不堪的前一段关系中,争回了两个哥哥的抚养权。这份“英勇”,赢得了母亲深刻的信任与感激,也成了他们这个家庭得以建立的基石,最终,才有了他。
父亲无疑是爱哥哥们的,供他们读书,出席他们的家长会,那份责任与关怀无可指摘。但小杰慢慢长大,也慢慢看懂了一些东西——那终究是不一样的。父亲看向哥哥们的眼神里,有慈爱,有关切,却似乎少了那份对他时才有的、毫无保留的、源于血脉本能的亲昵与骄傲。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小杰的思绪像解开的线团,延伸到一个他从未深想的方向。父母之间后来那客气而疏离的相处,家中那常常过于安静的空气,是否正是因为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一种方式?为了维护这个来之不易的、表面完整的“家”,为了不让他经历哥哥们曾经历过的撕裂,他们默契地将所有不和的裂纹,都精心掩盖在了平静的日常之下,对他选择了隐瞒。
荧幕上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一种更为复杂的滋味在心中蔓延——那是对父母良苦用心的后知后觉,也是对“家庭”这个词语背后,可能隐藏的种种沉默与牺牲,第一次感到的真切重量。
……
当小杰身为“白娘子之子”的特殊性成为校园里心照不宣的话题后,同学们好奇的触角便不可避免地伸向了他的家庭深处。母亲那些年与叶童的传闻,尚可用“宣传需要”、“好友知己”这类模糊的说辞勉强带过。然而,一场更彻底、更残忍的颠覆,却来自他全然未曾设防的堡垒内部——有热衷于“考古”的同学,竟从尘封的影像资料里,挖出了他父亲早年参演的一部电影,其中包含着毫无借位、直面镜头的真实性爱场面。
那段被刻意寻找、截取并私下传播的影像,像一记冰冷的闷棍,狠狠砸在小杰的太阳穴上。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男人——他的父亲,正与一个陌生女子在镜头前上演着极致的亲密。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耳膜嗡嗡作响,随即四肢百骸又漫上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他几乎能凭空看见,多年前母亲若偶然看到这样的画面,脸上会浮现出怎样一种混合着震惊、恶心与巨大羞辱的神情。那个凭借“为母夺子”的侠义故事在他心中矗立起的、如山般可靠的父亲形象,就在这循环播放的、充满肉欲的光影里,轰然崩塌,碎成一地无从拾起的齑粉。
而这把名为“不堪”的钥匙,带着陈年的铁锈,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一个早已焊死的潘多拉魔盒。尖锐的童年噪音瞬间将他淹没——幼儿园里,有孩子曾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尖利如刀:“你爸爸跟电影里的阿姨好了!不要你和你妈妈了!”随后,是家里持续数日、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父亲把自己关在房内,连接他放学的,都从那双熟悉的大手换成了保姆阿姨沉默的背影。
记忆的画面在混乱中跳转。为了打破那潭令人绝望的、冰冷的死水,年幼的他曾做过一件极其愚蠢的事:他把自己反锁在寒气逼人的浴室,拧开淋浴,让刺骨的凉水从头顶浇灌而下,一遍,又一遍,直到牙齿疯狂打颤、浑身滚烫如炭。他成功了——他用自己的病痛,终于换来了大人们仓皇的、短暂的聚焦。
然后呢?
然后,是母亲和叶阿姨匆匆赶来的身影,母亲抱着他发抖的身体,叶童快速开车,父亲有点呆呆的跟着才来到医院!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交错着他们布满担忧与焦急的面容。他甚至记得,当自己抽噎着承认是故意玩水把自己自己弄病时,叶阿姨看向父亲方向那几乎压不住的责备眼神,以及三个大人围在病床边,用不同的语气,却说着同一句话:“我爱你。”
小杰猛地从回忆中抽离,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划动,开始进行一场迟来了二十年的算术。从那个冷水浇头的夜晚算起,到现在……竟然已经快二十年了。这个冰冷的数字,像最后一块拼图,“咔哒”一声嵌入了位置,一个更庞大、更坚硬的真相随之完整浮现,冷酷地映照出他全部的童年:在他的记忆里,父母从未共享过一个卧室。父亲总是独自睡在另一间屋子的床上,而母亲的房间里,永远有他小时候的位置。
原来,那座名为“家”的房子,地基早已在无声中沉降、开裂。他所习惯的一切“常态”,不过是建筑在裂痕之上的、精心的布景。父亲在胶片上永久定格的欲望,与母亲后来在人生中做出的选择,仿佛隔着漫长的时光,完成了一次残酷而沉默的呼应。而他,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才真正听懂了这沉默的回声。
当那个被计算出的、长达近二十年的冰冷数字,连同童年那些被重新解读的沉默细节,一起沉甸甸地落入心底时,小杰感到某种坚硬且固执的东西,在自己体内“咔嚓”一声,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不是瞬间的顿悟,而是一种缓慢的、无法抗拒的坍塌与重建。他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漫长的画卷,画卷的中心是母亲。他看到她年轻时在事业与两个幼子间的艰难权衡;看到她身处一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里,为了孩子的“完整”而独自吞咽的寂寞与委屈;看到她如何在流言蜚语与家庭压力的夹缝中,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另一份同样真实、却更加不容于世的感情。那些他曾经视为“不正常”、“破坏家庭”的点点滴滴——叶阿姨无微不至的陪伴,她们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甚至那些他设计离间时她们所承受的痛苦——此刻都被赋予了全新的、令人心痛的含义。
那不是“破坏”,那是两个孤独灵魂在漫漫长夜里的彼此照亮与扶持。他忽然看懂了,在父亲角色长期“缺席”或“失格”的那些岁月里,是叶童,以一种超越性别、超越世俗定义的方式,填补了那份空缺,给予了母亲情感上坚实的依靠和走下去的力量。她不仅是爱侣,更是战友,是知己,是在母亲人生风雨飘摇时,始终未曾离开的港湾。
他理解了。 理解了母亲这一生的艰难与隐忍,理解了她那份深藏于优雅之下的疲惫与渴望。他甚至,从心底生出一丝迟来的、混杂着愧疚的感谢——感谢叶童,谢谢她那样长久地、固执地、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的母亲,成为了母亲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陪她渡过了那些他未曾看见、或即使看见也无法真正体会的难关。
就在这时,手机推送的娱乐新闻突兀地跳了出来,标题刺眼:「赵雅芝罕见情绪失控,活动现场神情凄楚,女神也有破碎瞬间?」配图是母亲站在人群中,那双总是盈满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泛着明显的红,眼神空茫失焦,那层完美的、名为“赵雅芝”的面具,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小杰的心像被针猛地扎了一下,疼得他瞬间点了进去。报道内容很快印证了他的猜测——叶童也在同一个活动现场,但两人“全程零交流,叶童先行冷脸离去”。仅仅几行字,已经足够他拼凑出事情的轮廓和母亲伤心的缘由。
那张被捕捉到的、母亲红了眼眶、神情凄惶的照片,比他看过任何关于她的影像都更具冲击力。那不是荧幕上的白素贞,不是镜头前永远得体的明星,那只是一个受伤的、失去了重要支撑的、脆弱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心疼、愧疚、以及一种迫切想要保护她的冲动,汹涌地攫住了他。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到母亲那边背景音有些空旷,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小杰?”
“妈……”他开口,声音有些发紧,那些在脑海里翻滚了许久的话,此刻争先恐后地想要涌出,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坚定而清晰,“我看到新闻了。你……你别难过。”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某个沉重的枷锁彻底卸下,然后,用尽所有诚意,说出了那句迟到了太久的话:
“你跟叶……叶爸,你们和好吧!” 那个曾经让他别扭的称呼,此刻自然地滑出唇边,带着认可以及一丝雏鸟归巢般的依赖,“我……我不阻拦你们了。我真的,理解你们了。”
他怕母亲不信,又急切地、重重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微微发颤,却无比真诚:
“妈,我真的理解了。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来,那句“我真的理解了”像一道温暖却略带刺眼的光,瞬间照进了阿芝被寒意浸透的心底。
开心,是真的。 那是一种近乎晕眩的、苦尽甘来的释然。多年来的隐忍、挣扎,与儿子之间无形的拉锯与伤害,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意义和出口。心头最沉重的那块巨石,被至亲的理解亲手搬开,一种巨大的欣慰与暖流涌遍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僵硬的嘴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救赎,而微微牵动了一下。
但难过,却更汹涌地翻腾上来,瞬间淹没了那点开心的光亮。 因为这理解来得太不是时候,像一份最珍贵的礼物,偏偏在她可能已经弄丢了另一个“无价之宝”的时刻,递到了手中。儿子理解了,可cc呢?那个她真正渴望与之分享这份喜悦、共同品味这份艰难胜利的人,此刻正用关机的忙音,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电话这头短暂的沉默里,阿芝的喉头像是被什么热切又酸涩的东西堵住了。她努力吸气,想对儿子说“妈妈很开心”,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丝颤抖的气息。所有的委屈、这些天独自承受的压力、对叶童决绝离去的恐慌,都在儿子这句迟来的理解面前,变得愈发清晰和尖锐。
她最终没能发出成句的声音,只是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混合着无尽欣慰与更深悲凉的哽咽。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包含着千言万语——是对儿子的感谢,也是对自己此刻处境的巨大悲哀。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儿子的接纳,却可能正在失去与她共筑这个梦想的另一半。
这开心,因此显得如此心酸;这难过,也因此格外沉重。她握着手机,听着儿子在那边担忧地“喂?妈?”,眼前却仿佛只看到叶童转身离去时,那冰冷决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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