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四海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朝李慕脸上望去。
见李慕面色冷峻,他哪敢吭声?只得僵在原地,神情局促。
先前夸过李慕那人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小家伙,你不会真以为,有个姚四海撑腰,我们就会听你调遣吧?”
李慕耸了耸肩,嘴角轻扬,淡然回应:“那得看他在你们心里有几斤几两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不过依样画葫芦罢了。”
他神色从容,并不着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顿了顿,又慢悠悠补了一句:“再说,姚瞎子听谁的,是他的事。”
“我又没绑他手脚,也没封他嘴巴,对吧?”
众人一听,李慕竟当着面直呼“姚瞎子”三字,不由互相对视,眼神闪烁。
其实背地里他们多半也这么叫,可真到了本人面前,谁都不敢造次。
眼前这年轻人,年纪轻轻却毫无顾忌,公然喊出这个极伤颜面的外号,可见姚四海在他面前,是彻底没了脾气。
要知道,“姚瞎子”这个称呼向来是他心头大忌——太过羞辱,平日有人稍露口风,他都能翻脸。
可面对李慕,他又怎敢吐出半个不字?
此刻的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鬓角缓缓滑落。
两位长老见状,连忙改口打圆场:“你今日前来,莫非是来讨个说法?”
“我得提醒你一句,在咱们古武门,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我们行事,只凭心意。”
“是非对错,由我们说了算。”
“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说的话、做的事,就是规矩本身。”
说话的是个五十上下、身材魁梧的汉子,嗓门洪亮,像是生怕李慕听不清,每个字都吼得震耳欲聋。
那一脸倨傲的神情,配上眼角不屑的斜睨,活脱脱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显然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
李慕轻笑一声:“我图什么?若说图什么,也轮不到我李某人来担这个名。”
说着还摊了摊手,自嘲般地晃了晃:“我四肢健全,皮肉完好,哪有一点委屈?”
“我记得有个叫何翔栋的,还是你们古武门的人吧?如今走路还得拄拐,要讨说法的,该是他才对。”他忽然转头,冲姚瞎子一笑,“你说是不是啊,姚瞎子?”
这一句问得妙极。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当场消失。
眼看一群人哑口无言,李慕索性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你觉得……现在的古武门,还有资格谈资格吗?”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抽得众人面红耳赤。
终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按捺不住,怒喝出声:“乳臭未干的东西,古武门山门前,岂容你撒野!”
“就凭你沾了个‘古武门’的边,就能四处嚣张?”
李慕微微一笑,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对方。
老头气得胡子直翘,狠狠瞪了李慕一眼,转身对众人厉声道:“别啰嗦了,立刻押上山!再不动,我就亲手废了他!”
李慕终于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笑声清朗,却让对面几人心里发毛,脊背生寒。
他止住笑,淡淡道:“好啊,带我去古武门。
你不带,我也要去;现在倒好,省得我动手——不过姚瞎子,你看,我都不用你了,自然有人请我上去。”
他故意拖长语调,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倒得想想,你还留不留得下来了?”
姚四海脸色瞬间惨白,急忙转向那山羊胡老者,声音发紧:“韩老,息怒,千万别冲动!”
“山上还有几位前辈镇守,您要是折在这儿,岂不让外人笑话?”
若不是姚四海这一句话,韩老或许还不至于动这么大的火。
“姚瞎子,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还是吃了他们的饭,怎么一张嘴就替外人撑腰?”
“给外人长脸,踩自己兄弟,你脑子进水了不成?”
被称作韩老的这人,瞧着岁数,显然是这群人里最年长的。
估摸着在气息修为上也是顶尖的存在。
李慕一时还看不透他们的境界——这些人修行到了一定火候,内息早已收敛于无形,不动手,根本难以揣测深浅。
他不慌不忙回了一句:“有啥关系?你要嫌姚瞎子给你泄气、给我涨势,那就来啊,是真本事还是虚架子,咱们过两招不就知道了?你说是不是?”
这副轻慢的态度,一下点燃了韩老心头的怒火。
“放肆!”
韩老大吼一声,双拳紧握,指节噼啪作响,那声音清晰得连旁人都听得心头发紧。
话音未落,人已如猛虎扑食般直冲李慕而去。
轰!
李慕早有防备,目光紧紧锁住对方的一举一动。
就在空气骤然凝滞的瞬间,他已蓄势待发。
玄龙剑“铮”地出鞘,寒光一闪,已掠过老人脖颈。
准确说,并未伤及咽喉,只是将那一缕灰白的山羊胡须齐根削断。
这一剑,让全场鸦雀无声。
韩老更是僵立原地,心跳几乎停摆。
那些飘落的胡须缓缓坠地,像一根根扎在他心尖上的针。
只要剑锋再偏半寸,此刻他早已命丧当场。
换句通俗的话讲,就是魂都快飞到阴曹地府去了。
更让他胆寒的是,事后回想,哪怕事先料到这一击,凭他的身手也根本避无可避。
周围众人先是惊叫出声,见韩老仍站着,才纷纷松了口气。
“好险啊……”
有人低声嘀咕。
韩老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下巴,触手空空,脸色早已由怒转惊,再由惊转惧。
再开口时,语气软了许多:
“你师父是谁?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慕将玄龙剑横在面前,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剑身,一边摇头叹气,装出一副惋惜模样:
“唉,可惜啊,功夫不到家,没能一剑定生死,一剑断因果。”
倒是另一位老者反应机敏。
看到这一幕,非但不惊,反而仰头大笑:
“妙!妙极!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老韩,现在你还服不服?”
韩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憋了半天才嘟囔道:
“这……这当然是后生可畏嘛。”
“老沐啊,我认栽,认栽!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真是走运。”
他不停抹着额头冷汗,刚才的愤怒早已被后怕取代。
姚瞎子这时反倒露出了几分清醒。
先前被他们几个讥讽,话里话外把他当软蛋看。
如今呢?真正见了血光,谁不是吓得腿软?
他冷哼一声,讥诮道:
“你还走运?要不是李慕手下留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喘气?早就在奈何桥边排队喝汤了,还走运?”
这话戳心窝子,韩老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李慕始终静观其变,耳朵听着,心思却转得飞快。
这两个老头一搭一唱,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而那个自称老沐的,应该就是叶运锋提过的沐家人吧?
当初叶运锋千叮万嘱:遇上沐家的人,务必留一线余地。
既然如此,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便需多几分斟酌了。
“带我去古武门,不然——”李慕沉声开口,眼神凌厉扫过众人,“你们一个也别想全身而退。”
老沐却没动怒,反而用一种欣赏的目光,将李慕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
“好,很好。
叶运锋早就把你的事告诉我了。
我是沐家的沐晨里。”
李慕沉默不语,只静静望着他,眸光如潭,深不见底。
另一个见到沐晨里判若两人,连忙重新开口道:
“我叫韩突,我们韩家、姚家,再加上沐家,合称古武门三大世家。”
沐晨里主动向李慕介绍道。
韩突脸色不太好看,冷冷地瞥了沐晨里一眼,语气淡漠地吐出一句:“今日这情,我记下了。”
李慕没心思纠缠,心里还惦记着留在鸿运酒楼的叶运锋,当即催促那几位老者:
“少废话,带路,去古武门。”
这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连姚瞎子也跟着附和:“对,别磨蹭了,赶紧走。”
姓韩的老头终于按捺不住,狠狠瞪向姚瞎子:“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发号施令?”
“呵,我算什么不重要,保住脑袋才要紧。”
姚瞎子素来精明,此刻却当众说出这等示弱的话,毫无骨气可言。
老韩气得指节爆响,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可偏偏一句话也驳不回去——方才败得彻底,连最后一点颜面都丢光了。
若非李慕手下留情,他早已动弹不得。
老沐对李慕的态度已悄然转变,竟主动劝道:
“李慕,你真打算闯古武门?作为门中一员,我得实话告诉你——”
“老韩虽是化境巅峰的高手,在咱们古武门里头,其实也算垫底了。”
说话时,他还刻意朝老韩瞄了一眼,像是怕伤了对方脸面。
可如今的老韩,哪还有脸计较这些?
“剩下那两位,可不是好惹的角色,真的。”老沐显然是想打消李慕的念头。
“哈哈,老沐头,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以为换种方式就能拦住我?”
“高啊,真是把《孙子兵法》玩明白了。
不过不必吓我,我没什么好怕的。”
老韩似乎还抱有一丝侥幸,冷声反击:
“既然不怕,那你一个人上山便是。
把我们都解决了,不就畅通无阻了?”
李慕神色从容,静静看了他几息,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这话倒也有理。
护山大阵的确棘手,但我本就没打算硬闯。
我想先去何家、姚家看看热闹。”
有姚瞎子带路,老沐和老韩这两人,跟不跟着,其实已无关紧要。
喜欢人在僵约,开局融合双血脉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人在僵约,开局融合双血脉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