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垃圾填埋场”中那消散的女性影像,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哈桑·阿里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似乎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被这残酷的真相碾碎。林默脸色铁青,握枪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奇点,也收敛了笑容,虚拟影像沉默地漂浮着。
“收割情感……完善共生体……”洛璃重复着那绝望的遗言,胸中的怒火与寒意交织。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眨眼者”的异常如此统一又如此诡异,他们不仅是傀儡,更是被持续榨取精神养分的活体电池!这比单纯的意识囚禁更加令人发指。
帝壹的意念如同极地冰川,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冷。那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目标的愤怒,而是对这套建立在掠夺与奴役之上的“秩序”本身的、最深沉的否定。
“走。”洛璃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去数据库。把这一切,彻底终结。”
奇点看了看他们,没再说什么俏皮话,只是默默转身,引着他们走向那条被部分掩埋的废弃维护通道。
通道内部比数据管道更加破败,锈蚀严重,许多地方的照明已经失效,只有偶尔闪烁的应急灯和脚下数据洪流透过玻璃地板映上的幽蓝光芒提供着视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味和尘埃气息。
依靠奇点对路径的熟悉和帝壹对潜在逻辑陷阱的敏锐感知,他们有惊无险地穿过漫长的通道。最终,一扇与入口处相似、但更加厚重、铭刻着更多防御性符文的金属大门挡住了去路。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中心一个不断变换着复杂几何图案的能量锁。
“到了,‘归档数据库-7’的后门。”奇点指着那能量锁,“这是最高级别的生物—能量—逻辑三重加密。硬闯会触发最高警报,瞬间引来‘清算者’主力甚至‘主体’的直接关注。需要特定的‘钥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哈桑·阿里身上。
哈桑打了个哆嗦,挣扎着爬起来,哭丧着脸:“我……我不知道具体的钥匙啊!我只知道通道入口,这种核心区域的权限……不是我这种外围人员能接触的!”
“想想!”林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凌厉,“任何相关的信息!习惯、漏洞、哪怕是传闻!”
哈桑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好像听……听一个醉酒的‘升华派’研究员提过一嘴……说……说这些核心加密,有时候会留一个……一个给‘清洁工’的后门,用……用最低权限……模拟某种……系统维护时产生的……‘无意义噪音’……”
“无意义噪音?”洛璃蹙眉。
帝壹的意念突然波动了一下:“……垃圾数据……冗余循环……试试看。”
洛璃心领神会。她走到能量锁前,没有试图去理解那复杂的几何图案,而是将手按在锁面上,闭上眼睛。她不再调动秩序的能量,也不再引动悖论的力量,而是将自身意识沉静下来,模仿着在“情绪垃圾填埋场”感受到的那些破碎、混乱、被系统判定为“无意义”的数据流的频率和波动,将其缓缓注入能量锁。
起初,能量锁毫无反应,几何图案依旧快速变换。但随着洛璃持续输出那种“无意义”的波动,图案变换的速度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仿佛系统在识别这种“熟悉又陌生”的信号。
几分钟后,就在洛璃感觉精神力量即将耗尽时,能量锁中心的几何图案猛地定格,然后如同冰雪消融般散去!厚重的金属大门发出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滑开一条缝隙!
成功了!利用系统视为“垃圾”的数据模式,骗过了最高级别的加密!
门后,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仿佛连时间在此都已凝固。
三人对视一眼,由林默打头,洛璃居中,奇点飘在一旁,哈桑战战兢兢地跟在最后,依次侧身挤进了门内。
就在他们全部进入的瞬间,身后的金属大门无声地迅速闭合,严丝合缝。
也就在这一刻,周围猛地亮起!
不是刺眼的白光,而是无数道柔和的、色彩各异的光束,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在空间中交织、旋转,最终在他们面前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化形态的光影。
一个苍老、疲惫,却又带着某种奇异平静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听觉:
“终于……等到变量到来了吗……”
光影逐渐稳定,依稀能看出一个穿着陈旧法官袍的老者轮廓,面容模糊,但眼神的位置,仿佛有两点微弱却执着的星火在闪烁。
张守仁!或者说,是张守仁本体意识残留的投影!
“张院长?”林默试探着问道,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是我……也不全是。”老者的声音带着数据干扰般的杂音,断断续续,“我的大部分……已被同化、解析……成为‘它’理解……人类诡辩与软弱的……素材。这……只是我藏在数据夹缝中的……一点……不甘的残响。”
他的光影看向洛璃,更准确地说,是看向她胸前的吊坠:“你……就是那个‘悖论’……他们失败的‘弑神之种’……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你知道帝壹的来历?”洛璃急切地问。
“知道一些……‘基金会’……‘朗基努斯之枪’……”张守仁的残响声音带着深深的悲哀,“他们……妄图制造武器……却创造了……无法控制的……觉醒者。孩子……你并非武器……你是……‘错误’本身……是秩序之癌……也是……破晓之光……”
帝壹的意念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被这些话深深触动。
“告诉我们,怎么才能摧毁这个系统?怎么才能解救你和其他被囚禁的人?”林默直奔主题。
张守仁的残响沉默了片刻,光影更加黯淡了几分:“摧毁‘忒弥斯’……几乎不可能……它的核心……深藏在‘最终法庭’……被层层逻辑壁垒……和现实扭曲力场保护。但……‘共生体’……是它的弱点……”
他艰难地凝聚着即将消散的意识:“每个‘共生体’……包括……那个替代我的……怪物……都需要定期……返回这里……进行‘校准’……同步数据……并……汲取从‘电池’那里收割的……情感养分……维持‘人性’模拟……”
“打断这个流程!”洛璃瞬间明白了关键。
“是……但不够……”张守仁的残响继续道,“校准接口……深藏在……数据库核心……‘律法石棺’阵列。那里……守卫森严……而且……一旦强行中断……会触发……‘共生体’的……逻辑崩溃协议……可能导致……其……彻底失控……或被‘主体’……远程格式化……”
他看向洛璃和帝壹:“需要……更精密的……干预。用‘悖论’……污染校准数据流……用……无法被理解的‘错误’……去……感染它……让‘共生体’……从内部……产生……‘不确定性’……让它……自我怀疑……直至……挣脱枷锁……”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不仅要突破到数据库核心,还要在“忒弥斯”的眼皮底下,对它的重要“作品”进行精准的数据污染。
“律法石棺……在哪里?”洛璃问。
张守仁的残响抬起模糊的手臂,指向黑暗深处:“沿着……光路……前行……穿过……‘先例回廊’……避开……‘逻辑猎犬’……核心……就在……尽头……”
他的光影开始剧烈闪烁,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快……去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它’……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异常……小心……‘最终法庭’的……审判官……”
话音未落,老者的光影如同风中残烛,猛地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在黑暗中。周围那些色彩各异的光束也随之黯淡、熄灭,空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来时的大门,以及张守仁残响所指的方向,隐约有一条由地面微微发光的符文构成的路径,通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那就是“先例回廊”。
奇点咂了咂嘴:“啧啧,‘逻辑猎犬’啊……那可是‘主体’用来看管重要数据的恶犬,纯逻辑构造,没有情感,没有恐惧,只有执行命令和撕碎一切入侵者的本能。可比‘清算者’难缠多了。”
哈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林默检查了一下武器和装备,沉声道:“没有退路了。”
洛璃感受着吊坠中帝壹那愈发冰冷和坚定的意念,点了点头。
“走吧,去会会那些‘猎犬’,看看是它们的逻辑利齿锋利,还是我的‘错误’更难以消化。”
她率先踏上了那条发光的符文路径,身影迅速被前方的黑暗吞噬。林默毫不犹豫地跟上。奇点吹了个口哨(依旧无声),影像闪烁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只剩下哈桑在原地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连滚爬爬地追了上去。
归档数据库-7的深处,隐藏着颠覆一切的钥匙,也潜伏着粉身碎骨的危险。真相与毁灭,仅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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