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离开后，陈砚舟将U盘收进灶台下的暗格，顺手检查了报警系统的电源。指示灯泛着绿光，信号正常。他刚直起身，后门就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像是铁皮被硬物强行撬动。
他没有出声，转身抄起操作台下的防暴棍，迅速退到料理台角落。左手摸到墙上的隐蔽按钮，拇指用力按下，报警信号已经发出。沈君瑶那边会收到提示，但赶过来至少需要十分钟。
值班室的门地打开，许铮冲了出来。他只穿了件背心，裤腿还卷着，显然是刚躺下就被惊醒。锐利的目光扫过厨房，看到后门门缝在晃动，他立即抄起训练用的木刀，贴着墙边悄然逼近。
门外三人正用力撬锁，铁棍卡进门缝，门框已经开始变形。突然一声脆响，锁扣崩开，门被踹开半米宽的口子。一个黑影率先钻进来，手里拎着明晃晃的砍刀。
许铮没等对方站稳，一个箭步上前，木刀横扫对方膝窝，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他趁势压上，一手锁喉，一手拧腕，利落地夺下砍刀甩到远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在训练场上演练过无数遍。
第二人刚挤进门，被倒地的同伙绊了个踉跄。许铮抬腿踹在他肩窝，借力翻身将其压制，反手扣住两只手腕。一声，战术手铐已然锁死。
第三人站在门外愣了一瞬，突然转身冲向角落的油布堆。那里堆着待洗的抹布和废弃包装，旁边还放着半桶汽油——是昨天送来的备用燃料，还没来得及收拾。
许铮瞥见他的动作，立即松开地上的人，大喝一声：站住！
那人回身挥刀，许铮不闪不避，迎着刀光直冲上去。刀刃擦过他的手臂，划破皮肤，他却浑然未觉，一个垫步突进，匕首柄狠狠撞在对方手腕内侧。砍刀应声落地。
对方还想弯腰捡刀，许铮飞起一脚将刀踢开，顺势抓住他衣领往后一拽，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膝盖顶住对方肘关节，右手掏出手铐，三秒完成上铐。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厨房里重归寂静，只有通风扇还在嗡嗡转动。三个歹徒全被制伏，一个抱着头缩在墙角，两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砚舟这才从料理台后走出来，防暴棍仍握在手中。他看了眼许铮手臂上的血痕，伤口不深。
没事吧？
小伤。许铮喘了口气，把木刀靠在墙边，报警了吗？
按了。
话音刚落，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巡逻车停在巷口，四名警员冲了进来。带队的是沈君瑶安排的熟人，见状立即接手现场。
又是王虎的人？警员一边给俘虏戴正式手铐一边问。
应该是残部。陈砚舟说，想烧店？
不止。被押着的一个歹徒冷笑，我们老大说了，你们毁他饭碗，我们就砸你们锅。
警员皱眉：还敢嘴硬？药库的事都查清了，你们老大现在在拘留所啃冷馒头。
那人闭了嘴。三人被架走时还不住回头瞪着厨房，眼神狠厉。
警员留下一人做笔录，其他人押着歹徒离开。临走前拍了拍许铮的肩膀：干得漂亮，这次算立功了。
许铮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砚舟目送他们走远，转身走进厨房。锅里还有点热水，他下了把面条。又从柜子里取出黄精、红枣，扔进汤里一起煮。
许铮站在原地，呼吸渐渐平复。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用纸巾擦了擦血，没有立即处理。
面煮好后，陈砚舟盛了一碗，走到他面前。
吃点东西。
许铮接过碗，发现碗底压着张纸条。他取出来看了一眼，没有念出声，仔细折好塞进裤兜。
汤很烫，面条劲道。他一口一口吃着，没有说话。
陈砚舟开始收拾厨房。把木刀放回训练架，防暴棍插回原位，报警按钮复位。他又检查了后门的加固锁，确认无误后才关上。
许铮吃完最后一口面，把碗放在桌上。纸条还在兜里，但他没再看第二遍。
下次他们不会这么蠢了。他说。
我知道。
我得换个值班位置。刚才出来慢了三秒。
不用自责。你的反应已经够快了。
不是自责。许铮摇头，我在想怎么做得更好。如果他们带枪，或者分两路，一个引我出来，另一个直接冲厨房......
陈砚舟看了他一眼：那你得学会预判。
已经在学了。
怎么学？
观察人的动作。许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以前在部队，教官说格斗不是比力气，是比谁先看懂对方的意图。现在你切菜，手一动我就知道你要拿什么调料。店里每个人的走路姿势我都记住了。陌生人一进来，我就能看出他是不是来找事的。
陈砚舟笑了：所以你连我炒菜的习惯都摸清了？
不止。许铮也扯了下嘴角，你还喜欢在焦虑的时候翻炒空锅，声音越大说明你越烦躁。
陈砚舟一愣，随即笑出声：观察得真仔细。
这是保镖的本分。
但现在不一样了。陈砚舟拿起抹布擦拭灶台，你不再只管安全。你也是这店里的一部分。
许铮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着那个空碗。
外面的巷子重归宁静。警车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散了。餐馆的灯光依然亮着，映出厨房里两个忙碌的身影。
陈砚舟洗完最后一口锅，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三点十七分。
去处理下伤口。他说，明天还要开门营业。
许铮起身，走到值班室门口又停下脚步。
陈哥。
刚才那个带头的，临走前说这只是开始
听见了。
你不担心？
担心没用。陈砚舟拧干抹布，但他们敢再来，就得明白，这个店，有人守着。
许铮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进了值班室。
陈砚舟继续擦拭灶台，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清水冲过不锈钢台面，泛起细密的水花。
许铮从抽屉里取出急救包，撕开酒精棉擦拭伤口。疼痛让他皱了皱眉，但手很稳。
他放下棉片，从裤兜里掏出那张纸条，重新展开。
上面写着：谢谢你，站在我前面。
他凝视了五秒钟，仔细折好，夹进《菜根谭》的书页里。
外面厨房的灯还亮着。
陈砚舟正把新一批面粉倒进容器，准备明天的早点。
许铮合上急救包，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他的机械手平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巷口的风吹进来，厨房门轻轻晃动。
陈砚舟抬头看了眼门，没有去关。
他知道今晚不会再有人来了。
但他也明白，明天可能还会再有。
他扎紧手中的面粉袋，稳稳地放到架子上。
许铮翻开《菜根谭》，读到一页上写着：以忍为本，以和为贵。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把书合上。
放在旁边的水杯还在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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