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入夜时分停了。
马车驶入落霞镇时,镇子里已经点起了零星灯火。这是个依山而建的小镇,房屋多是青石砌成,街巷狭窄而曲折,路面湿漉漉的,映着昏黄的灯光,如同铺了一层破碎的琉璃。
“回春堂”在镇子东头,门面不大,黑漆木匾,字迹已经有些斑驳。铺子已经打烊,门板紧闭,只有二楼的一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
黑血老鬼将马车停在巷子深处,低声对谢听澜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去探探。”
他佝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谢听澜扶着昏迷的云璃坐在车内,一手按剑,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马车内很暗,只有从车窗缝隙透进的微光,勉强能看清云璃苍白的脸。
她的呼吸很微弱,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谢听澜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跳动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镜心之力正在她体内缓慢运转,修复着透支的身体。
他收回手,目光落在她紧握的素心戒上。那枚戒指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这就是镜心传承者的信物,也是白素心留给女儿最后的守护。
车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谢听澜立刻警觉,手按剑柄。
“是我。”黑血老鬼的声音低低响起,“安全。陈掌柜在,铺子里没有其他人。”
他拉开车门,谢听澜抱着云璃下车。三人迅速穿过小巷,来到回春堂后门。黑血老鬼有节奏地敲了敲门——三轻两重,三长两短。
门很快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个五十来岁、面容清癯的老者,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手里提着一盏油灯。
“老黑?”老者压低声音。
“老陈,开门。”黑血老鬼简短地说。
门打开了。三人闪身而入,老者迅速关上门,插上门栓。
回春堂的后院不大,三间厢房围成一个小天井,天井里种着几株草药,在雨后的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苦香。老者——陈掌柜提着灯,引着他们进了中间的正屋。
屋内陈设简单,一桌四椅,一张竹榻,墙角有个药柜。陈掌柜将油灯放在桌上,灯光照亮了他脸上的皱纹和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
“这位就是……云璃姑娘?”他看着谢听澜怀中的云璃。
谢听澜点头,将云璃放在竹榻上。陈掌柜立刻上前把脉,眉头越皱越紧。
“内息紊乱,魂魄有损,这是强行催动超出修为的法术导致的。”他沉声道,“更麻烦的是,她体内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冲突——一股是纯净的镜心之力,另一股……似乎是幽冥道某种阴毒功法留下的侵蚀。”
“能治吗?”谢听澜问。
陈掌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打开药柜,取出几个瓷瓶和一卷银针。他先喂云璃服下一粒淡绿色的丹药,然后开始施针。银针细如牛毛,在他手中却稳如磐石,很快,云璃身上就插了十几根针,每根针的尾部都在微微颤动。
“这是‘定魂针’,能暂时稳住她的魂魄。”陈掌柜一边施针一边解释,“但治标不治本。要彻底解决,需要两样东西:一是‘养魂木’,温养受损的魂魄;二是‘净灵花’,净化体内的幽冥侵蚀。”
“这两样东西哪里有?”黑血老鬼问。
陈掌柜收针,擦了擦额头的汗:“养魂木我知道,栖霞山深处有一种‘还魂树’,取其树心就是养魂木。但净灵花……”他摇头,“那是传说中生长在阴阳交界之地的奇花,我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现实中从未见过。”
屋内陷入沉默。
云璃的状况比想象中更糟。如果找不到净灵花,即便她醒过来,体内的幽冥侵蚀也会不断蚕食她的生机,最终要么堕入幽冥,要么魂飞魄散。
“先让她休息吧。”陈掌柜叹了口气,“我再去翻翻古籍,或许能找到替代之法。”
他引着谢听澜和黑血老鬼出了正屋,来到隔壁的厢房。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两张床铺,一张桌子。
“二位也歇歇吧。”陈掌柜道,“厨房有热粥和小菜,我去端来。”
他离开后,谢听澜和黑血老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你觉得陈掌柜可信吗?”谢听澜压低声音问。
黑血老鬼沉默片刻,缓缓道:“三十年前,我还在幽冥道时,就认识陈清平——也就是陈掌柜。那时他是幽冥道‘百草堂’的执事,负责种植和炼制各种毒草毒药。但他心性不坏,常常偷偷放走一些被用来试药的囚犯。后来事情败露,他被判入炼魂狱,是我暗中救了他,送他离开幽冥谷。”
“然后他就成了凌殊殿下的暗桩?”
“不完全是。”黑血老鬼摇头,“他先是在江湖上游历了几年,后来在落霞镇开了这家药铺,隐姓埋名。直到五年前,凌殊殿下找到他,用他当年在幽冥道的把柄和他家人的安全为条件,迫使他答应在必要时提供帮助。”
谢听澜眉头微皱:“胁迫?”
“算是吧。”黑血老鬼苦笑,“殿下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但他承诺,只要陈清平忠心办事,事后会给他真正的自由,还会安排他远走高飞。”
正说着,陈掌柜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是三碗热粥、两碟小菜和几个馒头。
“粗茶淡饭,将就着用些。”他将托盘放在桌上,自己却没有坐下,“我去守着云璃姑娘,二位吃完也早些休息。”
他离开后,谢听澜和黑血老鬼却没有立刻动筷。
“你觉得他会不会……”谢听澜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黑血老鬼摇头:“不好说。陈清平这人,重情义,但也怕死。当年他能为了几个陌生人冒险,也会为了家人安全屈服。现在殿下已死,幽冥道又找上门……难保他不会做出别的选择。”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轮流守夜。上半夜是黑血老鬼,下半夜是谢听澜。
子夜时分,谢听澜坐在正屋外间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里间传来云璃平稳的呼吸声,陈掌柜已经回房休息了,整个回春堂一片寂静。
但谢听澜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太安静了。
落霞镇虽然不大,但也不该如此寂静。而且……自从他们进镇后,就再没看到其他人。镇子里的灯火也少得可怜,仿佛整个镇子都空了。
这不正常。
他睁开眼,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屋檐下滴落的雨水,发出单调的嘀嗒声。远处有狗吠声传来,但很快又归于寂静。
忽然,他注意到巷口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速度很快,像是幻觉。
但谢听澜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悄悄打开后门,闪身而出,贴着墙根向巷口摸去。
雨后的街道湿滑,月光偶尔从云层缝隙中漏下,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谢听澜屏住呼吸,如同幽灵般在阴影中移动,很快来到巷口。
巷口外是落霞镇的主街,此刻空荡荡的,两旁的店铺都门窗紧闭。但就在街对面的屋檐下,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人。
那人背对着巷口,仰头望着夜空,似乎在观察星象。月光照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谢听澜瞳孔微缩——这人的装束,和白天那些幽冥道的道士一模一样!
果然,落霞镇已经被渗透了!
他正要退回巷子,那人忽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谢听澜耳中:
“谢楼主,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被发现了!
谢听澜不再隐藏,从阴影中走出,手按剑柄,冷冷地看着那人。
那人缓缓转身。
月光下,露出一张年轻而阴柔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眼细长,嘴唇很薄,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诡异的银灰色,在月光下仿佛会发光。
“在下幽冥道第七使徒,‘星瞳’柳无眠。”年轻人微微躬身,姿态优雅,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奉玄微子师尊之命,在此恭候多时。”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谢听澜冷声道。
柳无眠轻笑:“陈清平虽然是凌殊的暗桩,但他的家人,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请’到幽冥谷做客了。为了让家人活命,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
陈掌柜叛变了!或者说,是被迫出卖了他们!
“你们把他家人怎么了?”谢听澜问,同时暗中观察四周。他能感觉到,不止柳无眠一人,附近至少还潜伏着五六道气息,都是高手。
“放心,都还活着。”柳无眠笑容不变,“只要云璃姑娘愿意跟我们走,他的家人立刻可以团聚。当然,如果谢楼主和黑血老鬼愿意束手就擒,也可以留条活路。”
“做梦。”
话音未落,谢听澜已拔剑出手!
剑光如电,直刺柳无眠咽喉!
但柳无眠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剑尖虚空一点——
“叮!”
一声脆响,谢听澜的剑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柳无眠身前三寸处,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谢听澜脸色一变,抽剑后退,剑身传来剧烈的震颤,虎口发麻。
这是什么诡异功法?!
“星瞳一脉,专修‘星力操控’。”柳无眠收回手指,笑容依旧,“以星辰之力为引,可操控天地元气,化为无形屏障、或是……杀人之刃。”
他话音刚落,四周的空气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点银色的星光!那些星光如同有生命般飞舞、汇聚,很快化作数十道银色的光刃,悬浮在空中,对准了谢听澜!
“去。”
柳无眠轻轻吐出一个字。
光刃呼啸而至,速度快得惊人!谢听澜挥剑格挡,剑刃与光刃碰撞,发出密集的金铁交击之声!每挡下一道光刃,他的手臂就震得发麻一次,而那些光刃被击碎后,立刻又会有新的星光汇聚成形,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行!
谢听澜心念电转,忽然剑势一变,不再硬挡,而是以巧破力,剑光化作绵绵细雨,将光刃一一引偏、卸开!同时,他身形急进,再次冲向柳无眠!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柳无眠,这些光刃自然消散!
但柳无眠似乎早有所料。他后退一步,双手在胸前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夜空中的云层散开,露出漫天星斗!星光仿佛受到召唤,汇聚成一道粗大的光柱,从天而降,直射谢听澜!
这一击太快太突然!谢听澜来不及躲避,只能横剑硬接——
“轰!”
光柱撞击在剑身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谢听澜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重重撞在巷子的墙壁上,墙壁龟裂,他喷出一口鲜血,长剑脱手飞出!
差距太大了。
这柳无眠的实力,恐怕还在血瞳子之上!
“谢楼主,还要继续吗?”柳无眠缓步走来,周围的银色光刃重新汇聚,对准了倒在地上的谢听澜。
谢听澜咬牙想要站起,但内腑受创,一时间竟提不起力气。
眼看光刃就要落下,一道黑影突然从巷子深处射出,直扑柳无眠!
是黑血老鬼!
他显然听到了打斗声,赶来救援!
黑血老鬼双手各持三枚骨钉,出手就是杀招!骨钉化作六道黑光,分射柳无眠周身大穴!
柳无眠眉头微皱,挥手间,星光化作屏障,挡下了骨钉。但黑血老鬼已经趁机冲到谢听澜身边,将他扶起。
“走!”黑血老鬼低喝,扶着谢听澜就要退回巷子深处。
但柳无眠岂会让他们轻易逃走?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他冷笑,双手高举,口中念咒。顿时,整个落霞镇的夜空都亮了起来!无数星光从天空垂下,如同银色的瀑布,将整个镇子笼罩其中!
“星罗大阵!”黑血老鬼脸色剧变,“快走!这阵法一成,我们都逃不掉!”
他扶着谢听澜,拼命向后院冲去。但星光如影随形,所过之处,房屋、街道、树木,都被染上了一层银辉。那银辉看似美丽,却带着致命的束缚之力——谢听澜和黑血老鬼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动作越来越慢,仿佛陷入了泥沼!
“没用的。”柳无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星罗大阵一旦启动,阵中之人都逃不掉。除非……你们有办法斩断星辰之力的连接。”
斩断星辰之力?
谢听澜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
镜心之力……似乎能净化一切幽冥、星辰之类的异力?
“回春堂!”他对黑血老鬼低喝,“去找云璃!”
两人拼尽全力,冲回回春堂后院。正屋里,云璃依旧昏迷在竹榻上,对屋外的剧变毫无所觉。陈掌柜却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趁乱逃走了。
谢听澜冲到云璃身边,握住她的手,将内力注入她体内:“云璃!醒醒!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但云璃毫无反应。
她的意识,此刻正陷在一片混沌的梦境中。
梦中,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白,和无尽的寂静。
“娘……”她茫然地呼唤,“凌殊……你们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
她向前走,雾气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小院,院里有一棵开满白花的树。
她不由自主地走向小院。
院门虚掩,她推门而入。院子里,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她,正在浇花。听到脚步声,女子转过身来——正是白素心。
“璃儿,你来了。”白素心温柔地笑着,放下水壶,向她走来。
“娘……”云璃的眼泪夺眶而出,“真的是你吗?”
“是我,也不是我。”白素心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那手是温热的,真实的,“这是我留在素心戒里的一缕残魂,只有在你的魂魄受损、意识陷入深层时,才会被激活。”
“我……我要死了吗?”云璃哽咽道。
“不,你不会死。”白素心摇头,“但你需要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白素心拉着她的手,走到那棵白花树下。树下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两样东西:左边是一卷古朴的竹简,右边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
“这卷竹简里,是镜心传承的完整功法,修炼到极致,可成就不死不灭的镜心之体。”白素心轻声道,“而这枚玉简里……是关于你身世的全部真相,以及对抗幽冥道的最后方法。”
她看着云璃,眼中满是怜惜和不舍:“但以你现在的状态,只能选择一样。选择竹简,你可以立刻恢复力量,甚至更上一层楼,但会永远失去得知真相的机会。选择玉简,你会知道一切,但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力量,很可能……会死在接下来的危机中。”
云璃愣住了。
二选一?
力量,还是真相?
她看着那两样东西,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母亲被囚禁时的坚毅,父亲临别时的决绝,凌殊赴死时的温柔,还有这一路上,谢听澜、黑血老鬼、甚至那些为她而死的人……
他们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可是……如果不知道真相,她如何为父母报仇?如何终结幽冥道的阴谋?如何……对得起凌殊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娘,”她抬起头,眼中已无迷茫,“我两个都要。”
白素心愣住了。
“镜心之力,不是要守护重要的人和事吗?”云璃的声音坚定,“如果不知道真相,我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如果没有力量,我就无法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所以……我都要。”
白素心看着她,良久,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骄傲,也有释然。
“好孩子……你真的长大了。”她轻轻抱住云璃,“那就……都拿去吧。”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白光,涌入云璃体内。同时,桌上的竹简和玉简也化作两道流光,没入云璃的眉心!
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
镜心传承的完整功法、身世的真相、幽冥道的来历、玄微子的计划、栖霞山遗迹的秘密……一切的一切,如同决堤的江河,冲击着她的意识!
而与此同时,素心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穿透梦境,穿透现实,将整个回春堂映照得如同白昼!
屋外,正要踏入房门的柳无眠脸色大变,被那白光逼得连连后退!
“这是……镜心完全觉醒?!”
他眼中闪过惊恐,但随即化作更深的贪婪。
“拿下她!无论如何要拿下她!”
他挥手,星罗大阵全力运转,无数星光化作锁链,向屋内缠绕而去!
但白光更加炽烈。
云璃缓缓睁开眼。
她的眼中,有金色的光芒流转,深邃如宇宙,清明如镜。
她坐起身,看着屋外铺天盖地的星光锁链,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散。”
一个字,轻如叹息。
漫天星光锁链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瞬间消融、溃散!星罗大阵剧烈震颤,然后轰然破碎!
柳无眠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屋里走出的云璃。
此刻的云璃,仿佛脱胎换骨。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虽然左腿依旧不便,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神圣、威严、不可侵犯的气息,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你……”柳无眠声音发颤,“你究竟……”
“回去告诉玄微子。”云璃平静地看着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十月十五,栖霞山巅,我会去见他。了结二十年前的恩怨,也了结……这一切。”
柳无眠脸色变幻,最终咬牙道:“好!师尊在栖霞山等你!希望你不要失约!”
他挥手,带着手下迅速退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落霞镇重归寂静。
云璃身体一晃,险些摔倒。谢听澜连忙扶住她。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云璃摇头,靠在门上,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际。
“我没事。”她轻声说,“只是……知道了太多事,一时间有些难以承受。”
她看向谢听澜,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谢楼主……不,或许我该叫你……师兄?”
谢听澜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云璃苦笑道:“父亲云星河……不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吧?他还有一个女儿,只是那个女儿,从小就被送走了,送到了司星监,成了镜心传承者。”
谢听澜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是。师父说……只有这样,才能瞒过玄微子,让你安全长大。”
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更残酷。
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
为什么谢听澜会如此舍命保护她。
为什么凌殊会如此信任他。
因为从始至终,他们都是一家人。
“走吧。”云璃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去栖霞山。去结束这一切。”
晨光初现,照亮了她坚毅的侧脸。
前路依旧艰难,但这一次,她已无所畏惧。
因为她是云璃。
是云星河和白素心的女儿。
是凌殊用生命守护的人。
也是……镜心传承者。
栖霞山,我来了。
玄微子,我来了。
二十年的恩怨,该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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