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藏在语气里的心疼
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
初秋的雨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凉意，不像盛夏那样来得急去得快，而是绵密地织成一张网，把整座城市都裹在潮湿的雾气里。林晓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玻璃上——雨滴顺着窗沿蜿蜒而下，划出一道道水痕，像谁没忍住落下的泪。她刚想抬手揉一揉发紧的太阳穴，喉咙里突然涌上一阵痒意，那股熟悉的灼烧感瞬间窜遍了整个呼吸道，让她忍不住侧过身，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胸腔，疼得她眼眶发湿。她能感觉到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黏住了碎发，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此刻更是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咳……咳咳……”她弯着腰，肩膀不住地起伏，直到最后一声咳嗽带着气音消散在空气里，才勉强靠回沙发背，闭上眼缓着劲儿。喉咙里像是卡了团带刺的棉花，又干又疼，连咽口水都成了种折磨。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晓妍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外面雨丝的微凉气息，停在了她面前。她缓缓抬眼，撞进顾宇轩带着关切的目光里——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深灰色的风衣，肩头沾了些细密的雨珠，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大概是怕打扰到她休息，他连换鞋的动作都放得极轻，此刻正半蹲在沙发旁，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头微微蹙着。
“以前感冒也这么严重吗？”
等她咳嗽声彻底歇下来，顾宇轩才轻声开口。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是刻意放柔了语调，尾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东西似的。林晓妍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心里轻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只能微微睁大眼睛，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甚至还想扯出个笑容，让他别太担心。
可顾宇轩却没移开目光。
他的视线在她泛红的眼角和苍白的唇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那触感很轻，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比她滚烫的皮肤要凉一些，却让她瞬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他没立刻收回手，而是停留了两秒，又抬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像是在仔细对比着体温，动作认真得有些可爱。
“烧好像又退了点，但还是得再喝次药。”他得出结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可尾音的柔软却没藏住，像是在哄着她听话。
那瞬间，林晓妍忽然愣住了。
她望着顾宇轩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垂着眼睫时眼底的认真，心里像是被温水缓缓浸过，软得一塌糊涂。有多久没人这么紧张过她的体温了？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生病的时候，原来可以有人这样细致地为她量体温，为她记着吃药的时间，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要放得再轻一点，怕惊扰了她。
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回翻涌。
上一次有人这样紧张她，好像还是大学毕业那年。她也是得了重感冒，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室友跑遍了大半个城市，才买到她常吃的那种感冒药，回来的时候额头上全是汗，却先摸了摸她的额头，絮絮叨叨地说“还好没烧得更厉害”。后来工作了，生病就成了自己的事——独自去医院挂号，抱着热水杯喝药，晚上烧得难受时，只能自己起来找退烧药。时间久了，她甚至习惯了这样的独处，习惯了在生病时把自己裹成一个刺猬，不麻烦别人，也不期待关心。
可顾宇轩的出现，却像一束突然照进暗室的光，把那些她以为早已麻木的情绪，重新唤醒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把药拿过来。”顾宇轩站起身，语气依旧轻柔，仿佛她不是得了场感冒，而是得了什么重病。他转身走向厨房，风衣的衣角轻轻扫过沙发边缘，留下淡淡的雪松香气——那是他常用的洗衣液味道，干净又温暖，像他的人一样。
林晓妍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暖意。她注意到，顾宇轩走路的时候，脚步放得格外轻，大概是怕脚步声吵到她。厨房的灯光亮着，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他正站在水槽前接水，动作有条不紊，连水流的声音都像是被刻意控制过，没有平时那么响。
没过多久，顾宇轩就端着一个白色的陶瓷杯走了过来，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小小的药盒。他把杯子递到她面前，林晓妍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才发现他的手有些凉——大概是刚才在厨房接水时，沾到了冷水。
“水晾到温了，你试试温度。”他轻声说，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像是怕水太烫或者太凉，让她不舒服。
林晓妍捧着杯子，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一点点蔓延到心里。她低头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不烫嘴，也不凉，刚好能缓解喉咙的干涩。她喝了小半杯，才把杯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抬头看向顾宇轩。
顾宇轩已经把药盒打开了，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放在手心，然后递到她面前。“这是感冒药，一次吃两粒，吃完再喝点水。”他耐心地解释着，眼神里满是叮嘱，像个细心的家长。
林晓妍看着他手心里的药片，又看了看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些酸涩。她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可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感激。顾宇轩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心疼：“跟我还客气什么。快把药吃了，不然感冒好得慢。”
林晓妍顺从地接过药片，放进嘴里，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又喝了一口水，把药片咽了下去。药的味道有点苦，在舌尖上留下淡淡的苦涩感，可她却觉得，这苦味里，好像藏着一丝甜。
顾宇轩看着她把药吃了，眉头才稍微舒展了一些。他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又不会让她觉得压抑。“要不要靠在我身上歇会儿？”他轻声问，语气里带着试探，怕她不喜欢这样的亲近。
林晓妍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她确实没什么力气，靠在沙发背上还是觉得累。顾宇轩见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慢慢靠在自己的怀里。他的怀里很温暖，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让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咚咚”的，很有规律，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让她原本有些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还难受吗？”顾宇轩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浓浓的关切。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有的珍宝。
林晓妍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喉咙还是疼，身体还是没力气，可心里却很暖，暖得让她不想动，只想就这样靠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心跳。她闭上眼睛，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鼻尖蹭到他的风衣，闻到了更浓的雪松香气，还有一丝淡淡的雨意，混合在一起，格外安心。
顾宇轩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蹭他，像只温顺的小猫，心里泛起一阵柔软。他抬手搂住她的腰，动作轻柔，怕弄疼她。“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粥。”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承诺，仿佛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林晓妍听着他的话，心里暖得一塌糊涂。她知道，顾宇轩平时工作很忙，很少有时间做饭，可他却愿意为了她，抽出时间来熬粥。这样的心意，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动人。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皮越来越重，在他温柔的语气和沉稳的心跳声中，渐渐陷入了沉睡。
顾宇轩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均匀，知道她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低头看着她的睡颜。林晓妍的眉头还微微蹙着，大概是喉咙还在疼，脸色也依旧苍白，可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她清秀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像两把小小的扇子，偶尔会轻轻颤动一下，可爱得让人心疼。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头，像是想把她眉间的褶皱抚平。动作轻得像羽毛，怕惊扰了她的美梦。“好好睡吧，醒来就会好很多了。”他轻声呢喃，语气里满是心疼和宠溺，仿佛这世间所有的温柔，都被他倾注在了这句话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绵密的雨丝敲打着玻璃，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安静的房间伴奏。客厅里很静，只有林晓妍均匀的呼吸声，和顾宇轩沉稳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首温柔的曲子。
顾宇轩就那样抱着林晓妍，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生怕自己一动，就会吵醒她。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眼神里的心疼和爱意，浓得化不开。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晓妍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阳光下，笑容明媚得像个小太阳。那时候的她，自信又开朗，眼里满是光芒。可现在，她却因为一场感冒，变得这样脆弱，这样需要人照顾。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她的关心太少了。他总是忙着工作，忙着处理各种事情，有时候甚至会忽略她的情绪，忽略她的需求。直到今天，看到她蜷缩在沙发上咳嗽，脸色苍白，他才意识到，原来她也会生病，也会脆弱，也需要有人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分担痛苦。
“以后，我会多陪陪你。”顾宇轩轻声说，像是在对林晓妍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他会记住她吃药的时间，会为她熬粥，会在她生病的时候，一直守在她身边，让她不再孤单，不再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透过玻璃照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晓妍在顾宇轩的怀里睡得很安稳，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不再那么苍白。
顾宇轩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知道她快要醒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她。林晓妍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顾宇轩温柔的脸庞，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让她刚醒来的迷茫瞬间消散了。
“醒了？”顾宇轩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笑意，“感觉怎么样？喉咙还疼吗？”
林晓妍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喉咙还是有点疼，但比之前好多了，身体也好像有了点力气。她张了张嘴，试着发出声音，虽然还是有些沙哑，但已经能说话了：“好多了，谢谢你。”
听到她的声音，顾宇轩的眼睛亮了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喜悦：“能说话就好，刚才看你发不出声音，我还挺担心的。”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体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烧退得差不多了，再吃两次药，应该就能好了。”
林晓妍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顾宇轩的担心不是假的，他的关心也不是装的。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无比幸福。她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轻声说：“有你在，真好。”
顾宇轩听到这句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又满足。他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傻瓜，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客厅，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林晓妍靠在顾宇轩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心跳，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她知道，从此以后，生病的时候，她再也不用独自承受了，因为有顾宇轩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带来温暖和关心。
而那些藏在他语气里的心疼，那些细致入微的关怀，将会成为她记忆里最温暖的片段，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都会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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