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样本”对“生之气息”产生的微弱扰动，像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一星烛火，虽微弱，却真切地照亮了一丝可能性。觉醒者联盟内部，因这一发现而产生了新的、更为复杂的动向。
主流的意见分成了三派：
以机械文明和部分技术导向宇宙为首的“赋能派”，主张立刻集中资源，放大这种扰动效应。他们计划构建一个庞大的“生之共鸣放大器”，汇聚所有新生宇宙乃至部分资深宇宙的生机力量，尝试对“寂灭”进行更强烈的“干扰”，甚至试图寻找将其“中和”或“驱散”的可能性。他们将其命名为“曙光计划”。
以静默智慧和混沌源泉为核心的“慎行派”，则对此深感忧虑。静默智慧传递出警示：“扰动，亦是一种交互。微弱涟漪或可忽略，然若持续以强光照射深渊，谁能保证深渊不会回以凝视？”混沌源泉的波动更加直接：“饥饿者，尝到一滴蜜糖，会满足，还是……更饥饿？”
而星尘、诺亚和艾拉，以及部分倾向于探索的宇宙，则提出了第三条路径——“微光计划”。他们认为，不应追求立竿见影的对抗或强力干扰，而是应该深入研究这种扰动背后的原理。“我们需要理解，为何‘生之气息’能引起扰动？是它的‘纯净’？‘不确定性’？还是某种我们尚未认知的、与‘寂灭’底层规则相关的特性？”星尘在联盟会议上阐述，“盲目放大力量，可能是在重复古老先行者对抗的老路，只是形式不同。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强的‘矛’，而是找到能影响其存在基础的‘钥匙’。”
“微光计划”更注重基础研究，旨在解析“生之气息”的本质，并尝试用更精微、更巧妙的方式去产生持续、稳定且低风险的扰动，如同用共振去瓦解一座桥梁，而非用蛮力去撞击。这个计划得到了初生晨曦等新生宇宙的积极响应，它们本能地感觉到，这条路径更符合它们存在的本质。
最终，联盟做出了一个折衷但颇具风险的决定：“曙光计划”和“微光计划”并行。但“曙光计划”的任何大规模实验，都必须经过最高安全委员会的严格审核，并且需要在远离意识之树主干和主要脉络网络的边缘实验区进行。
就在两大计划紧锣密鼓筹备之时，一直监控意识之树根须区域的探测器，传回了令人不安的数据。
那些深扎入不可名状维度的根系，其能量吸收模式和振动频率，发生了极其细微但持续的变化。一种低频的、仿佛来自极深地底的“嗡鸣”声，开始被最灵敏的探测器捕捉到。这种嗡鸣与之前那冰冷的“回响”不同，它更持续，更……具有某种“活性”。
静默智慧在感知到这股嗡鸣后，意识波动首次出现了明显的警惕：“它醒了……或者说，它的一部分注意力，转向了我们。”
并非大规模的入侵，而是某种……“注视”。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因为皮肤上一点微弱的痒意，而稍稍调整了睡姿，将脸转向了那个方向。
这无声的“注视”所带来的压力，远比之前那无意识的回响更加沉重。整个脉络网络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凝滞感，知识的流动虽然未曾中断，却仿佛在某种粘稠的介质中穿行。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在最高处、与新生宇宙共鸣时会散发温暖金光的萌芽，此刻在没有外部刺激的情况下，也开始自主地、间歇性地闪烁起来。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一种急促的、如同警报般的节奏。
“它们在示警……”艾拉看着监测画面，脸色凝重，“古老的守望协议，正在确认威胁等级的提升。”
初生晨曦在脉络网络中传递出些许不安的波动：“我感觉到了……一种‘吸引’，来自下面……很不舒服。”
星尘将意识投向根系的方向，她能模糊地感知到，那深沉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聚焦”。联盟的行动，哪怕只是最初级的研究，也已然引起了“寂灭”的某种基础反应。
是“曙光计划”的强力干扰预备刺激了它？
还是“微光计划”那持续的、细微的扰动研究，如同不断落在它身上的水滴，终于引起了它的不耐？
或者，它只是单纯地被意识之树因联盟活动而焕发的、更加旺盛的生机所吸引？
无人知晓答案。
但所有人都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微光计划必须加速。”星尘对诺亚和艾拉说道，眼神坚定，“我们需要在‘注视’变成‘行动’之前，找到那把‘钥匙’。”
而与此同时，“曙光计划”的支持者们则在暗中加速着他们的准备。他们认为，既然已经被注视，那么唯有尽快掌握强大的威慑或对抗力量，才能争取生机。
平静已被打破，暗流汹涌之下，意识之树上的光辉，与根系之下的黑暗，形成了一种脆弱的、令人窒息的平衡。
这平衡，何时会被打破？又将由谁来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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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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