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的度假生活，在小核桃满百天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一丝波澜。
这天中午，她正靠在摇椅上，一边看着老爸和周老爷子为了争夺喂奶权大眼瞪小眼，一边用手机回复高志华的短信。
高志华：【张副主任，汇报一下，王大发那边的氮化镓晶圆良品率破92%了！这老小子现在走路都横着走，说要申请给车间那台搅拌机评个军功。】
张勤嘴角抽了抽，回了一句：【让他悠着点，别把那台机器真供起来烧香。还有，告诉齐博士，二期算法的冗余度再压低百分之五，别给客户留太多余地。】
刚发完，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鲁元清。
张勤眉毛一挑，把手机贴到耳边：“鲁老？”
“小张啊，没打扰你带孩子吧？”鲁元清的声音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没，孩子刚睡着。”张勤看了一眼正被周老爷子小心翼翼放进摇篮的小核桃，“您找我有事？”
“大事。”鲁元清在那头咳嗽了一声，“你在E组搞的那个‘天网’系统，是不是还有一个后门？”
张勤坐直了身子，眼神瞬间变得清明无比。
“鲁老，话不能乱说。什么后门？那叫‘远程技术维护端口’。”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鲁元清嘿嘿笑了两声，“我就问你，这端口，能不能看现场直播？”
张勤沉默了两秒。
“能。只要终端激活，数据回传延迟不超过三毫秒。”
“好！”鲁元清一拍大腿，“那你现在赶紧打开看看，有人要验货了。”
“验货？”张勤有些疑惑，“阿米尔王子那边不是下个月才交付吗？”
“不是阿米尔。”鲁元清压低了声音，“是北边的那个老客户。他们买的那批隐身漆，配合着新改的雷达，好像遇到了点硬茬子。人家不信邪，非要试试这‘天网’是不是真像咱们吹得那么神。”
张勤懂了。
这是又有人上赶着送钱来了。
她挂了电话，没惊动正沉浸在天伦之乐里的两个老头，悄悄转身上了二楼书房。
打开那台经过特殊加密的黑色笔记本电脑，熟练地输入一串长达三十二位的密码。
屏幕闪烁了一下，漆黑的界面上跳出几个绿色的光点。
这是“天网”系统的上帝视角。
地图显示的位置，是在几千公里外的一片沙漠腹地。
那是北边某国的武器试验场。
画面很快清晰起来。
一片黄沙漫天中，停着几辆一看就是咱们国产猛士底盘改的发射车。
车上架着的，正是涂着那层“王氏特调漆”、印着烫金大字的“猎鹰-II”型导弹。
而在几公里外，几架战机正在盘旋。
张勤戴上耳机，里面传来了那边现场指挥官有些焦急的俄语喊话，还有高志华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正在做同声传译。
“告诉他们！别慌！只要这绿灯亮着，就算天塌下来，导弹也能自己找到路！”
张勤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高志华这胖子，忽悠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画面里，三枚信号弹升空。
演习开始。
几公里外，那几架扮演“入侵者”的战机突然压低高度，超低空突防。
这是典型的野鼬鼠战术，专门用来对付地面雷达的。
要是换了以前的老式防空系统，这会儿雷达屏幕上早就全是雪花点了。
但现在的“天网”，静悄悄的。
没有警报，没有锁定提示。
那几辆发射车就像是几块废铁一样趴在沙子里，一动不动。
耳机里传来那边指挥官的咆哮：“为什么不发射？雷达坏了吗？华国人是不是卖给我们一堆废铜烂铁？”
高志华的声音也急了：“齐博士！怎么回事？动啊！”
张勤却一点不急，甚至端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一口。
她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调出了后台数据流。
【目标捕获数量：4】
【威胁等级评估：中】
【最佳拦截窗口计算中……】
【倒计时：3，2，1……】
屏幕上，原本沉寂的数据流突然像瀑布一样狂泻而下。
就在那几架战机即将进入攻击范围的瞬间，趴在沙地里的发射车一震。
“嗖——”
一枚导弹腾空而起。
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一共六枚导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直刺苍穹。
但诡异的是，它们并没有直接扑向战机，而是像一群受惊的麻雀一样，四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这操作把现场的人都看傻了。
耳机里传来一阵惊呼：“这就是你们的精确制导？导弹都飞散了！”
张勤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就是‘狼群’。”她轻声自语。
几秒钟后，局势突变。
那六枚看似乱飞的导弹，在空中划出几道诡异的弧线，瞬间完成了一次战术包抄。
领头的那枚导弹突然拉高，如同头狼站在山岗上俯视猎物。
它的雷达开机了。
强大的氮化镓有源相控阵雷达，瞬间烧穿了对方的电子干扰。
其余五枚导弹像是收到了冲锋号令，立刻调整姿态，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同时扑向那几架战机。
这是绝杀。
没有任何死角。
屏幕上，几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那是模拟命中的判定信号。
四架靶机，全部被击落。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耳机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爆发出那边指挥官的吼叫声：“这不可能！刚才那几枚导弹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的？雷达明明没开机！”
高志华这会儿得意了，声音比刚才大了八度：“这就叫‘静默猎杀’！懂不懂什么叫高端？这就叫高端！”
张勤摘下耳机，合上电脑。
这把稳了。
晚饭的时候，周怀瑾下班回来，带回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勤勤，你知道今天下午北边那边发来了什么吗？”周怀瑾一边解领带，一边神秘兮兮地问。
张勤正抱着小核桃喂水，头也没抬：“如果是追加订单，那是意料之中。”
“不光是订单。”周怀瑾坐下来，逗了逗女儿的小脸蛋，“他们想买‘天网’的底层源代码。”
张勤手里的奶瓶顿了一下。
“源代码？”她笑了，“他们倒是敢想。那可是齐博士带人写了半年的心血，给他们？”
“外交部那边已经回绝了。”周怀瑾接过奶瓶，“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想派一批留学生过来，到咱们这儿来‘交流学习’。”
“学习？”张勤嗤笑一声，“这是想来偷师吧。”
“偷不走的。”周怀瑾很有信心，“你那核心算法，别说他们，就连高志华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们来了也是看天书。”
“那也不行。”张勤把孩子交给周怀瑾，“E组现在是闲人免进。055基地十公里外的小镇上学习吧。”
周怀瑾点点头：“我也是这么回复上面的。不过，他们开出的价码挺诱人。”
“什么价码？”
“两架图-160的机身结构图纸。”
张勤正在喝汤的勺子停在了半空。
“全套？”
“全套。连铆钉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张勤深吸了一口气。
这帮人，为了这点导弹技术，真是下了血本了。
图-160啊，那是真正的战略大杀器。有了那玩意儿的结构图，再加上之前的发动机，国内的大飞机项目至少能提速十年。
“换。”
张勤把勺子放回碗里，语气果断。
“但是不能进基地。让高志华在基地外围搞个‘国际交流中心’，把王大发那个刷漆车间改改，挂个牌子。让王大发给他们上课。”
周怀瑾愣了一下，随即笑喷了。
“让王大发上课？讲什么？讲怎么用大铁勺搅油漆？”
“讲‘混沌理论在材料学中的应用’。”张勤一本正经，“王大发现在可是副高职称，讲这个正合适。反正能不能听懂是他们的事，咱们只要把图纸拿到手就行。”
“你这招……太损了。”周怀瑾笑着摇头，“不过我喜欢。”
第二天，055基地。
高志华接到张勤的电话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国际交流中心？好啊！太好了！”
高志华对着电话那头喊道，“我这就让人去收拾！正好后勤那边还有几排废弃的平房，刷白了就能用！”
“高主任，记住，要显得神秘。”张勤嘱咐道，“别弄得太寒酸，但也别太正规。最好有点那种‘隐世高人’的味道。”
“明白！这题我会！”高志华拍胸脯保证。
挂了电话，高志华立刻找到了王大发。
王大发正穿着那件沾满了油漆点的白大褂，在车间里骂徒弟。
“师父！师父！大喜事！”高志华一溜烟跑过来。
王大发斜了他一眼：“啥喜事？你要给我涨工资？”
“比涨工资还带劲！”高志华压低声音，“上面说了，要给你升官！让你当‘国际交流中心’的首席讲师！”
“讲师？”王大发挠了挠那没几根毛的脑袋，“给谁讲？给新来的学徒？”
“给老外！”高志华指了指天上，“北边来的大鼻子专家！以后你就是国际专家了！”
王大发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高主任，你别坑我啊！我就一修车的，大字不识一箩筐，让我给专家讲课？那不是耗子给猫当伴娘——找死吗？”
“怕什么！”高志华一把扶住他，“张总工说了，你就讲你怎么搅油漆的。怎么玄乎怎么讲！什么手感，什么火候，什么灵魂……你就把你平时忽悠徒弟那一套拿出来就行！”
王大发狐疑地看着他：“真行？”
“必须行！这就是‘东方神秘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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