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欣对董贤的宠爱愈发无度,朝堂上反对董贤的声音虽因此前鲍宣被贬、彭宣劝谏无果而逐渐减弱,却并未彻底消失。仍有部分大臣秉持本心,对董贤无才却身居高位、干预朝政的行为深感不满,时常在私下议论,甚至偶尔在朝堂上隐晦地表达反对意见。这让刘欣感到不安 —— 他担心这些反对声音会动摇董贤的地位,更害怕有人趁机联合起来对抗自己,于是决定采取高压手段,打压对董贤不满的大臣,以儆效尤。
曾多次公开反对提拔董贤的丞相王嘉,成了刘欣打压异己的第一个目标。王嘉自担任丞相以来,始终以维护朝纲、辅佐君主为己任,此前董贤被提拔为黄门郎、驸马都尉时,他便多次上奏劝谏,认为董贤 “无尺寸之功,仅凭宠信骤升,恐乱朝廷选官之制”;后来刘欣任命董贤为卫将军,王嘉更是联合大将军何武、御史大夫彭宣等重臣联名反对,言辞恳切地指出 “董贤掌兵,如同孩童持刃,必致祸乱”。这些反对之举,早已让刘欣心怀不满,如今为了巩固董贤的地位,刘欣便决定拿王嘉开刀,杀鸡儆猴。
刘欣先是暗中授意傅、丁两族亲信与董贤,收集王嘉的 “罪证”。很快,一份罗列着王嘉 “罪状” 的奏折便递到了刘欣手中,上面指控王嘉 “结党营私,与前大司马王莽暗中勾结,意图扶持王家势力复辟”“多次在朝堂上诋毁皇权,质疑陛下任命董贤的决策,动摇君臣之心”“处理政务时偏袒王家旧部,打压傅、丁两族亲信,破坏朝堂平衡”。这些罪名看似条条 “有据”,实则全是傅、丁亲信与董贤凭空捏造、罗织而成 —— 所谓 “与王莽勾结”,不过是王嘉曾与王莽书信往来,商议地方赈灾事宜;所谓 “诋毁皇权”,不过是王嘉正常的劝谏之举;所谓 “偏袒王家”,不过是王嘉按照律法公正处理案件,未偏袒傅、丁亲信而已。
刘欣明知这些罪名多为不实之词,却仍如获至宝,当即下令将王嘉打入大牢,交由廷尉审理。旨意颁布当日,廷尉府的侍卫奉命前往丞相府逮捕王嘉,消息传出,朝堂上下一片震惊。大将军何武、前丞相孔光等老臣纷纷入宫,恳请刘欣查明真相,释放王嘉:“陛下,王丞相为官多年,清正廉洁,忠心耿耿,从未有过结党营私、诋毁皇权之举,此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望陛下明察!” 刘欣却态度坚决,冷冷地说:“王嘉罪状确凿,证据充分,无需再查!你们若再为他求情,便是与他同罪!” 老臣们见刘欣心意已决,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只能无奈退下,心中满是悲愤与失望。
王嘉被打入大牢后,廷尉按照刘欣的旨意,对其进行严刑审讯,逼迫他认罪。狱卒们用尽各种手段折磨王嘉,时而用冰冷的铁链锁住他的手脚,让他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时而不给水饭,让他忍受饥饿与干渴的煎熬;时而用言语羞辱,逼迫他承认 “莫须有” 的罪名。可王嘉始终坚守本心,拒不认罪,他在狱中对审讯官员说:“我身为大汉丞相,上对得起先帝,下对得起百姓,从未有过任何违法乱纪之举!陛下宠信董贤,荒废朝政,我劝谏陛下,乃是丞相的职责所在,何罪之有?所谓‘结党营私、诋毁皇权’,全是无稽之谈,我死也不会认!”
在狱中关押了十余日后,王嘉深知刘欣不会放过自己,也不愿再忍受狱中的折磨,于是选择绝食明志。他拒绝食用狱卒送来的任何食物,也不饮用一滴水,每日只是靠在牢房的墙壁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回忆着自己为官多年的经历,心中满是对大汉王朝的忧虑。几天后,这位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丞相,便在狱中活活饿死,死时双目圆睁,仿佛仍在为自己的冤屈与王朝的命运而悲愤。
王嘉的死,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朝中最后一丝敢于直言的勇气。大臣们亲眼目睹了王嘉因反对董贤而落得如此下场,心中既恐惧又心寒,再也无人敢公开反对董贤,甚至连私下议论都变得小心翼翼。刘欣见打压异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并未收敛,反而借机扩大打击范围,将几名与王家关系密切、曾隐晦反对过董贤的官员,罗织 “与王嘉同党”“办事不力” 等罪名,贬谪到偏远贫瘠的外地任职 —— 曾任御史中丞的萧咸,被贬为长沙国太傅;负责地方水利事务的光禄大夫郭钦,被贬为上党郡太守。这些官员皆是有才能、有操守之人,却因与王家有旧、不迎合董贤而遭贬谪,进一步让朝中大臣看清了刘欣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的独裁心态。
然而,刘欣的高压手段并未让朝堂变得稳定,反而让朝局陷入了更深的危机。大臣们对刘欣的失望之情达到了顶点 —— 曾经那个立志整顿朝纲、改善民生的新帝,如今变成了为宠臣而滥杀无辜、清除异己的暴君。许多大臣开始对朝政彻底失去信心,每日上朝只是应付了事,不再主动提出任何建设性意见;有的大臣甚至暗中收拾行囊,准备一旦时机成熟便辞官归隐,远离这混乱不堪的朝堂。朝堂之上,人心涣散,官员们各怀心思,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凝聚力,大汉王朝的统治根基,在刘欣的高压统治下,变得愈发脆弱,距离崩塌仅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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