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贵人,这是咱们东家特意吩咐送上来的长安佳酿,名号唤作雾隐山房,可是今日刚运到的稀罕物,统共就这两坛,您二位赏脸尝尝鲜。”小九和水生弓着腰,双手捧着酒坛恭敬道。
皇甫轩伸手拨开坛口的封泥,一股清冽的酒香混着春日花木的淡香扑面而来,直钻鼻息。
他惬意地喟叹一声,侧头冲身旁的郑鹤炎扬了扬下巴:“兄长尝尝,这酒味儿当真醇美,比咱们往日喝的那些要浓烈许多。”
郑鹤炎闻言,漫不经心地从鹿皮钱袋里捻出两块碎银,手一抛,碎银便叮叮当当地落在店小二捧着的托盘里。他声音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去吧,替我谢过你家东家。”
“喏!”二人喜滋滋地应了,捧着托盘退了出去。
刚出门,小九便快步上前,冲楼梯口立着的护卫压低了声音吩咐:“贵人嘱咐,有要事相商,任何人都不许上前叨扰。”
护卫沉声应了声“嗯”,当即领着几个随从,守在了楼下的楼梯口,将往来的宾客都拦在了几步之外。
包间内,酒液顺着白玉酒杯滑入喉中,初时只觉清冽甘醇,入腹后又漾开一丝绵柔暖意,带着几分花木的清甜。二人只当是寻常佳酿,碰了两杯,便随意搁在了一旁,自顾自说着琐碎事。
“兄长,那秦渊,你待如何处理。”
郑鹤炎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呢。”
“洛阳不需要一个不听世家掌控的刺史,他,要么下台,要么……”皇甫轩甩了个冷冽的眼神。
“若只是如此,难以解我心头之恨。”郑鹤炎淡淡道。
“那兄长的意思……”皇甫轩凑近些。
郑鹤炎拿着酒杯,眺着天上的明月,淡然道:“大中正曾言,人生痛苦,莫过于名声扫地,挚爱背叛,至亲反目,手足离心,这几个,我都想让他经历一遭。”
皇甫轩沉思片刻,疑惑道:“可这又该如何实现呢?”
郑鹤炎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身边有个绝色女子,生的倾城相貌,我,很是喜欢,你若能施些手段,将其笼到我身边,算我欠你个人情。”
皇甫轩思忖片刻,顿时会意道:“了然,今夜回去我便去谋划。”
“记得,脱身事外,不要沾惹什么因果。”郑鹤炎举杯道。
“这是自然的,兄长放心好了,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又三巡,喝的正醺醺然,一股燥热毫无征兆地从丹田腾地窜起,像一团火,顺着血脉飞快蔓延至四肢百骸。不过片刻功夫,两人的脸颊便泛起了淡淡的绯色,连耳根都透着热意。
皇甫轩最先察觉不对,他猛地按住桌角,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眉头微微蹙起,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怎么回事?怎的这般燥热?”
郑鹤炎亦是同感,他点了点头,抬手拭去额角渗出的细密薄汗,须臾之间,眼前的景物竟开始隐隐晃动,连对面人剑眉星目的轮廓都变得柔和模糊起来。他强压着体内翻涌的热意,沉声道:“确实有些热,走,出去透透气。”
二人起身,只觉四肢发软,脚步虚浮地踉跄着挪到门边。皇甫轩伸手去拧门闩,指尖触到冰冷的铜栓,却发现门竟是从外头反锁了。他使出几分力气去拽,那木门却纹丝不动,连一丝缝隙都不曾漏出。
“怎么回事?门怎么锁死了!”皇甫轩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意。
“来人!开门!快开门!”他抬脚狠狠踹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门板微微颤动,可那锁却依旧死死扣着。这一番动作下来,他体内的气血翻涌得愈发剧烈,眼前阵阵发黑。
郑鹤炎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晃的身子,掌心触到对方温热的肌肤时,只觉那热度烫得惊人,像是要灼穿皮肉一般,连带着自己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勉力抬眼,望向倚在门边喘息的皇甫轩。平日里那个身披明光铠、剑眉星目、锐气逼人的兄弟,此刻双颊染着醉人的霞色,眼尾泛红,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沾着细密的汗珠,竟添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艳色,多了几分勾人的靡丽。
而皇甫轩也恰好抬眸,撞进了郑鹤炎的眼底。素来沉稳端方、眉眼冷峻的兄长,此刻墨发微散,几缕乌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额角的汗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衣襟,勾勒出脖颈流畅的线条。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竟漾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四目相对的刹那,周遭的燥热仿佛都凝滞了。二人皆是一怔,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随即不约而同地别开眼,耳根的绯色却愈发浓重。可那股子热意却愈发汹涌,像是要烧透五脏六腑,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方才所见的景象。
原来,彼此竟生得这般……好看。
“你……为何这般看我?”皇甫轩喘着粗气,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意,
郑鹤炎双目赤红,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热意,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得厉害:“今日才发觉,你这张脸,竟如此耐看。”
那最后一丝强撑的理智,终究抵不过药力的汹涌肆虐,像是被烧断的蛛丝,轻轻一扯,便碎得无影无踪。
药力彻底烧断了最后一丝清明。
……
隔壁房间里,小九立在窗边,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眼底满是算计。
“去,把楼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让楼里的宾客,都好好瞧瞧这场好戏。”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几分狠戾。
“嘿嘿嘿。”身旁的水生忍不住发出一阵坏笑,搓着手应道,“这就去。”
不过片刻功夫,二楼敞开的窗棂后,传来了两个男子压抑又奇异的声响。这声音在喧闹的明春楼里,竟显得格外清晰,引得楼里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满座皆惊——那窗棂后,竟是两个男子交缠在一起,衣衫半褪,姿态亲昵,做着不堪入目的勾当。
“天呐……”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声瞬间在楼中炸开,引得更多人侧目。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快传遍了整个明春楼。楼下的宾客们纷纷挤到楼梯口,踮着脚尖往上瞧,连台上弹唱的乐姬都惊得停了手中的琵琶,怔怔地望着二楼的方向。众人窃窃私语,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二楼那两道交缠的身影。
“呜呼哀哉!成何体统!有伤风化!快将他们驱逐出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拐杖狠狠跺着地面。
“不愧是天朝,这风气竟比我们波斯还要开放几分。”一个高鼻深目的胡商啧啧称奇,手里捻着佛珠,眼底却满是看热闹的笑意。
“那……那好像是荥阳郑氏的郑鹤炎公子啊!旁边那人……莫不是皇甫家的那位少年将军皇甫轩?”一个眼尖的宾客认出了二人的身份,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惊掉了下巴,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世家公子哥儿这般不知廉耻,竟在这风月场所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
守在楼下的郑氏护卫闻声抬头,瞥见二楼窗棂后的景象,顿时怔愣在原地,脸色煞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他惊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连忙冲身后的随从嘶吼道:“快!快上去把公子拉开!快!”
随从们慌忙冲上楼,七手八脚地去扯交缠在一起的二人。
殊不知二人被药力迷了心智,缠绕得极紧,像是两道拧在一起的绳。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他们拉开些许,可二人双目赤红,满是欲色,像是着了魔一般,竟不顾旁人拉扯,再次狠狠贴在一起,甚至抬手将上前阻拦的人狠狠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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