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唬我!我平日里只拜神祈福,鲜卑人的鬼影子都未曾见过,你凭什么平白污蔑我通敌?”余四娘瘫在地上,拍着大腿嘶吼。
云家大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拦着送葬队伍,真当我看不破?无非是前些时日我云家拒纳北溟教,断了你们的赏钱来路。如今那邪教已被官府剿灭,你们捞不到好处,便想来我云家敲榨勒索,讨些补偿,对也不对?”
“补偿本就是你们该给的!”余四娘猛地坐起身,双手叉腰,唾沫横飞,“我余四娘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若不能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的说法,你那死鬼老爹,就别想顺顺利利入土!我们也会去官府状告你杀人害命,昨夜坊里可死了不少商户良民,我可是亲眼看见都是你们杀的!”
“说得对!”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声浪此起彼伏,“你云家祖上为官,家底殷实,还能缺这点钱?不给便罢,我们索性自己动手去拿!”
“四娘,过分了吧,街里邻里这么多年,要不先让云老爷下葬再说……”
余四娘低声斥道:“你个野狗攮的腌臜货,提不上台面的小娘种,若是无胆就滚到后面看着老娘为你谋划!”
秦渊往四周看了一下,看热闹的人占大部分,挡路的就只有这么一波,大概三十人左右,闹的最凶的也就这么几个。
白夜行侧过头,问道:“如何处理?”
“你觉得呢。”
“若是我,这些贼子一个不留,都应该毙于我的横刀之下。”
秦渊轻笑一声:“老白,你这性子还是这般烈,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对,去吧。”
话音未落,白夜行已如鬼魅般窜出,掌风裹挟着凛冽杀意扫过,那几个往前逼近的百姓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坊墙之上,软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原本嘈杂的人群骤然死寂,半晌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往后缩退的脚步踩得咔咔作响。
“啊!杀人了!谋命啦!”余四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想往人堆里钻,却被阿山如铁钳般的脚掌死死踩在后背,肩胛骨几乎要被踩碎,动弹不得。
她转头瞥见墙根下的惨状,瞳孔骤缩,却仍扯着嗓子嚎:“大家快来看啊!云家勾结暴徒当街杀人,这是要灭了咱们坊市啊!”
秦渊居高临下,冷笑道:“刺史府今早签发文书,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北溟教余孽潜匿洛阳,举告者赏百两纹银。你煽动乡邻拦阻送葬,污蔑云家通敌杀人,甚至昨夜坊中被邪教屠戮的百姓,都被你栽赃到云家头上,莫非是拿了邪教的银钱,要为他们掩护余党?”
“你……你血口喷人!我没有!”余四娘浑身发抖,声音却依旧尖利,“你可曾见过北溟元君的神迹?这哪里是什么邪教,无非是以讹传讹罢了,我不过是替街坊讨个公道,云家祖上为官,富得流油,断了我们的恩赏,既然他们做得这个主,给咱们贴补些钱财怎么了?你们这些杀才,凭什么拦着!”
阿山脚下力道骤然加重,“咔嚓”一声似有骨裂之声,余四娘痛得杀猪般嚎叫,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却仍死不悔改:“你们敢动我?我侄儿在参军府当值,掌管坊市治安!等他来了,定要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凌迟处死,诛你们九族!”
白夜行提刀上前,刀锋直指那三十余个闹事者,寒芒映得人脸色发白,挑眉冷笑道:“说的真好,接着说,我看看还能说出什么花来,今日你们一个也走不脱!”
话还没说完,角落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悄悄挪动脚步,想趁乱溜走。
叶楚然眼神一凛,指间细针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刺入老妇膝弯,老妇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爬起来时却发现双腿已然麻木,只能瘫在地上哀嚎。
云家大郎凑前一步,拱了拱手急声道:“多谢义士相助!禁军正在全城巡查邪教余孽,等他们到了,恐会不分青红皂白一并拿问,你们快些走吧!”
秦渊笑了笑,目光扫过仍在挣扎的余四娘,语气平淡:“我走了,你和送葬队伍,岂不是要被这些杂碎再次阻拦?”
云家大郎肃容作揖:“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义士无关!待我送阿耶下葬,便去官府阐明缘由,官府自有公断。你们快些离去,此番大恩,云家没齿难忘,来日必当厚报!”
“厚报?”余四娘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扭动着大喊,“你们别听他的!这几个杀才污蔑神教,他们才是真正的鲜卑余孽!昨夜我亲眼看见他们跟着鲜卑人杀人放火,抢了百姓的钱财!坊正大人快来啊!这里有逆党作乱,要屠了咱们整个坊市啊!”
她身后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眼珠一转,立刻附和着大喊:“不错!我们皆是神教忠诚的信徒,听从元君的教诲,从未做过恶事!你一个毛头小子,又不是官身,凭什么私设公堂,当街杀人?反倒是你们,出手狠辣、草菅人命,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鲜卑余孽!”
年轻人越喊越嚣张,还煽动周围的人:“大家想想!昨夜死的那些街坊邻居,说不定就是他们和云家合起伙来杀的!他们才是逆党,快把他们抓起来送官,官府有赏钱啊!”
余四娘也跟着嚎叫:“对!抓起来!他们杀了人,要偿命!我侄儿是参军府的人,只要把他们交出去,咱们都有赏钱拿!”
“对对,我想起来,这几个人我昨晚就见过,他们趁乱局到处杀人,他们也是乱党,如今还要杀了我们灭口。”
人群瞬间又聒噪起来,矛头直指秦渊一行人。
秦渊无奈一笑,转身看向云家大郎:“云兄请看此状,这群人与乱党佞徒有何分别?你既与神教势同水火,今日这些助纣为虐之辈,你打算如何处置?”
云浩南望着街坊邻里那一张张扭曲丑恶的嘴脸,眼底寒芒毕露,周身戾气翻涌,他对着秦渊深深一揖道:“多谢义士仗义相助,此事乃我云家私事,断不会连累二位。”
言罢,他猛地转身,朝着送葬队伍中佝偻的老妇屈膝跪拜,额头抵地,肃穆道:“阿娘!阿耶生前常教我们,良善不可向恶低头,今日神教余孽未除,阿妹的血海深仇便不算了结!如今阿耶归西,家中重担由我扛起,若被官府查问缉拿,便恕孩儿未能尽孝床前!”
老妇枯槁的面容布满泪痕,颤抖着抚上儿子的脸颊,她一字一顿,语重心长:“痴儿痴儿,去吧,娘不怪你。待此事了结,咱们便离开洛阳,去往别处安生。你切记,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阿娘和弟弟们等你。”
云浩南起身,朝着身后的兄弟拱手:“照顾好阿娘和阿耶,务必将阿耶好生安葬。”
“大哥!我们留下来陪你!”一个少年郎攥紧拳头,双目赤红,怒声请缨。
云浩南看着弟弟们眼中的担忧,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当务之急是送阿耶入土为安,不可误了吉时。这边的事,大哥自有分寸,就凭这群跳梁小丑,还伤不了我。待我事了,即刻便去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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