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清晨，总是被巷口早点铺的油香唤醒。焦黄的油条在沸锅里翻滚，雪白的豆浆冒着热气，掌柜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邻里的寒暄声，交织成一曲最鲜活的市井晨曲。
林望提着食盒，缓步走在青石板路上，指尖的金色道韵若有若无，悄然抚平着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自星夜议事之后，万域各地的衡心堂便动了起来，西漠的牧民巡逻队挎着清心草香囊，南疆的部族同盟竖起了预警木塔，东海的渔民们结成了守望船队，就连青阳城的巷陌里，也多了不少自发巡逻的街坊。
“林公子，早啊！”炸油条的王大爷笑着招呼，手里的长筷翻搅着油条，“刚出锅的，香着呢，快拿两根尝尝！”
林望笑着摆手：“王大爷，我娘已经做好早饭了。”他顿了顿，又道，“您这铺子的后门，记得每日洒些清心草汁，能防浊气侵体。”
“晓得晓得！”王大爷乐呵呵地应着，“衡心堂的弟子昨儿就教过了，我还多备了些，分给隔壁张了些，分给隔壁张婶和李屠户了！”
林望点点头，心中暖意涌动。这便是他想要的景象，不是高高在上的庇护，而是家家户户的守望相助，是将平衡之道，融进柴米油盐的日常。
行至巷尾，便见豆子领着一群半大的孩子，正蹲在墙角，将晒干的清心草缝进布囊里。孩子们的手指笨拙，针脚歪歪扭扭，脸上却满是认真。
“林先生！”豆子眼尖，率先看到林望，连忙站起身，手里举着一个缝好的香囊，“您看，这是我们做的！等下就送去西城门的预警点，给巡逻的叔叔们用！”
林望接过香囊，入手温热，清心草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他看着孩子们红彤彤的脸蛋，笑着道：“做得真好。你们知道吗？这小小的香囊，比最厉害的术法，还要管用。”
孩子们好奇地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林先生，为什么呀？这香囊又不能打坏人！”
“因为它能护人心。”林望蹲下身，目光温柔地扫过一张张稚嫩的脸庞，“碎空渊的人，靠的是蛊惑人心的妄念。这清心草能安神静心，守住了心，就守住了平衡，坏人的诡计，自然就落空了。”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攥紧了拳头：“我要做十个香囊！送给我爹，他是巡逻队的，我要护着他！”
豆子也挺起胸膛：“我要教更多人做香囊！让青阳城的每个人，都能守住自己的心！”
林望看着他们眼中的光，忽然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想起了祖父在槐树下，教他辨认清心草的模样。薪火相传，大抵就是这般光景。
正说着，街角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清风快步走来，神色凝重：“林堂主，西城门的预警阵有反应了，一股微弱的混沌气息，正朝着青阳城靠近。”
林望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莫慌，先去看看。”他转头对豆子道，“带着孩子们回家，关好门窗，记住我教你们的静心诀。”
“嗯！”豆子用力点头，立刻招呼着孩子们往家里跑。
林望与清风快步朝着西城门走去，沿途的街坊们看到他们的神色，纷纷默契地关上了铺子的门窗，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拎着扁担锄头，跟了上来：“林公子，我们也去！青阳城是我们的家，不能让坏人闯进来！”
林望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百姓们守护家园的决心，是比道韵更坚固的防线。
西城门的预警阵旁，几位衡心堂的弟子正凝神戒备，阵眼处的清心草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与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相互抗衡。
“林堂主！”弟子们躬身行礼，“这股气息很隐蔽，像是有人在刻意收敛，应该是碎空渊的探子。”
林望走到阵眼旁，指尖的金色道韵缓缓探入，瞬间便捕捉到了那股气息的源头——城外三里处的密林里，正有三道黑色的身影，潜伏在树影之中，周身的魔气被刻意压制，却依旧藏不住一丝阴邪。
“他们不敢正大光明地来，说明他们怕了。”林望冷笑一声，“怕的不是我们，是这满城的烟火气，是百姓们的同心协力。”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街坊们，朗声道：“诸位不必动手，只需守住城门，默念静心诀，让清心草的气息，笼罩整座青阳城！”
街坊们纷纷点头，立刻围成一圈，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口中默念起静心诀。随着口诀的流转，他们周身的清心草香囊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与城门预警阵的金光交融在一起，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幕，笼罩住了整座青阳城。
林望与清风对视一眼，身形一闪，朝着城外的密林掠去。
密林深处，三道黑色身影正焦急地等待着，为首的正是碎空渊的一名小统领，他看着青阳城方向笼罩的金光，眼中满是惊疑：“怎么回事？这青阳城的气息，怎么和情报里的不一样？”
“统领，这金光里有清心草的味道，还有……还有人心的力量！”一名手下惊恐地叫道，“我们的魔气，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小统领脸色铁青，正想下令撤退，一道金色的光芒便骤然射来，落在他们身前的地面上，炸开一片金光。
林望与清风缓步走出树影，目光冷冽地看着他们。
“碎空渊的杂碎，也敢来青阳城撒野？”清风怒喝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凛冽。
小统领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别得意！我们碎空渊的大军，很快就会踏平万域，颠覆平衡！混沌之道，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望便抬手一挥，金色的道韵如同流水般涌来，瞬间便将三人周身的魔气驱散。失去了魔气的庇护，三人顿时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混沌之道本无错，错的是你们。”林望的声音冰冷，“你们妄图以欲望操控混沌，以杀戮颠覆平衡，早已背离了大道的真谛。”
他俯身看着瘫软的小统领，一字一句道：“你们永远不会明白，最强大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混沌魔气，而是人间的烟火，是百姓的凡心。”
说罢，他指尖的道韵轻轻一点，三人便晕了过去。清风立刻上前，拿出捆仙索，将三人牢牢捆住。
“林堂主，这下好了，又抓住三个奸细！”清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林望却抬头望向远方，目光深邃。他知道，这只是碎空渊的一次试探，真正的大战，或许还在后面。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看到，青阳城的光幕依旧明亮，城门处的街坊们依旧盘膝而坐，巷口的早点铺，已经重新打开了门窗，王大爷的吆喝声，再次回荡在青石板路上。
他转身朝着城内走去，金色的道韵在身后缓缓消散，融入那浓浓的烟火气里。
阳光渐渐升起，洒在青阳城的屋顶上，洒在老槐树的枝叶上，洒在每一个守护家园的百姓身上。
市井间的烽烟，或许微弱，却足以照亮黑暗。
凡人心铸就的道，或许朴素，却足以守护万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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