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的作战会议通知发出去不过十分钟,临时基地的金属门就被撞得哐当响。
最先冲进来的是抱着全息投影仪的小闹,它的电子屏上正滚动播放着“紧急集合!宿主要搞大事情!”的红色字幕,后边跟着拎着工具箱的老焊克隆体,维修服上还沾着焊锡的焦黑——那气味像烧糊的电路板混着铁锈,在空气中留下刺鼻的尾迹;再后面是甩着预知鳍的情绪熵鲸幼崽,每走一步地面就泛起细碎的光纹,触觉如微电流掠过脚底,仿佛踩在刚通电的神经网上。
卫砚舟最后进门,顺手带上门的瞬间,基地里的空气突然紧绷成一根弦——这是他启动精神力屏障的标志。
你能听见那层无形力场展开时细微的“嗡”鸣,像是高压电流在密闭空间里低频震颤,连呼吸都变得滞重起来。
黎未站在临时搭起的操作台前,指尖敲了敲全息屏,上面正循环播放着前一刻在时间褶皱里看到的死亡画面:焦土龟裂、天穹塌陷、风中飘散着灰烬般的记忆残片,视觉上如同老式录像带信号不良时的雪花噪点,却带着灼人的余温扑面而来。
“各位,”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压着点难以掩饰的兴奋,“我有个离谱的发现——未来的我,可能在玩行为艺术式备份。”
全息屏突然定格在某帧画面:焦土上的黎未跪坐,左手三指正抵着右肩,血渍在指节处晕开,像朵歪歪扭扭的小红花。
那血竟是暗红色偏紫,黏稠得不像液体,倒似某种凝固的情绪胶质,散发着淡淡的铁腥与臭氧混合的气息。
老焊克隆体的眼镜片突然反光,他猛地把工具箱往桌上一放,维修钳当啷掉在地上:“这手势!”
所有人目光刷地扫过去。
他蹲下身捡起工具,指尖却还在发抖:“三年前我修那台废弃预言机时,在核心芯片里见过类似符号。非线性记忆读取法的启动符——需要用情绪熵当存储介质,把意识片段像刻盘一样……”他突然顿住,抬头时眼里亮得惊人,“刻进时间里。”他说这话时,工具箱缝隙里漏出一缕幽蓝的数据流,触碰到地面竟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像是潮湿的记忆正在蒸发。
“所以她不是在死!”黎未拍得操作台嗡嗡响,差点把旁边的咸鱼灯碰倒,“是在备份!每次死亡都是格式化前的最后存档!那些血渍、咳嗽的频率、甚至被燎断的发梢,全是加密数据!”她抓起桌上的机械零件,金属在掌心撞出清脆的响,边缘硌得掌纹生疼,“我要给这台咸鱼躺椅装个反向触发装置——把咱们的社死bGm、失败发明集锦、还有我上次喝多了哭唧唧说‘不想当救世主’的录音,全编成情绪密钥!”
小闹“咻”地窜上她肩膀,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炸开一串烟花,光影灼热地映在脸颊上,带着一丝静电麻痒:“姐姐是要等未来的‘咸鱼灯熄灭’场景一出现,就把这些数据反向注入!用咱们的社死能量……”它突然发出电子音的坏笑,“腌入味地污染未来!”
“好一招以毒攻毒。”卫砚舟靠在门边,拇指摩挲着战术手套的指节,布料摩擦发出沙沙轻响,嘴角若有若无地勾着,“需要我做什么?”
黎未刚要开口,基地的空气突然泛起冷意——那种寒意不是温度变化,而是精神层面的霜降,仿佛有冰针顺着脊椎往上爬。
那道熟悉的、带着焦纸味的精神波动像蛇信子般舔过每个人后颈——回响守墓人莫塔的虚影从操作台下方的阴影里渗出来,他那件由战报编织的披风正渗出墨色的液体,在地面洇出“注定失败”的血字。
液体落地时发出“嗤”的一声,蒸腾起带着腐旧墨香的烟雾,闻久了会让人太阳穴突跳。
“天真。”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时间褶皱是法则的锁链,你们的滑稽戏码……”
“叮——”
黎未突然按下操作台上的播放键。
全息屏里的画面骤然一变:未来的她穿着自制的“自动放屁背包”,正被后坐力炸得双脚离地,黑灰的脸从烟雾里探出来,举着冒烟的扳手大喊:“我还能抢救!这破包至少能炸飞三个敌人!”更诡异的是,她身后原本裂开的焦土,竟在她喊出这句话时,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湖面般微微收缩——那一瞬,你甚至能听见大地裂缝合拢时细微的“咔哒”声,如同冻住的湖面开始融化。
预演蚁后的机械复眼在天花板上亮起,红色扫描线扫过画面,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检测到时间褶皱稳定性下降0.7%。目标的‘非典型情绪输出’,正在瓦解规则对未来的锁定。”
莫塔的虚影猛地一颤,披风上的战报开始簌簌脱落,纸片飘落时发出枯叶般的沙响。
黎未叉着腰笑出了声,手指戳向全息屏里那个炸得像颗黑煤球的自己:“看到没?她连死都要带着咸鱼味——你以为的绝望,是她故意撒的情绪饵料!”
情绪熵鲸幼崽突然甩动预知鳍,水面般的光纹漫过所有人的脚面,触感如温水拂过脚踝,却又带着微妙的共振频率,像是某种古老语言在皮肤上传导。
老焊克隆体突然抓起维修钳冲过去,在操作台下捣鼓起来:“我改触发程序!把‘自动放屁背包’的爆炸声也编进密钥!让未来的她每炸一次,就多一道干扰波!”他敲击键盘时,火花从接口迸出,烫得他缩了下手,却仍咧嘴笑着。
“我连上次你做的会喷彩虹屁的机械鹦鹉都翻出来了!”小闹已经开始往云盘里传文件,“那鹦鹉一见到帅哥就喊‘哥哥你好帅我要给你生小鹦鹉’,绝对能制造强情绪波动!”话音刚落,一段尖锐又羞耻的音频突然外放,众人耳膜一震,脸上齐齐浮起尴尬红晕。
卫砚舟的精神力屏障突然泛起涟漪。
他垂眸看向手腕上的通讯器,上面跳动着星刃小队的未接来电提示。
绿光在他瞳孔里闪烁,映出一串不断跳动的数字。
这不是命令,而是加密频道里的匿名邀请——代号“回声计划”。
他调出了过去三年的心理评估档案,筛选出所有曾因失误而产生强烈羞耻波动的个体,将他们纳入接收名单。
每条消息都附带一段语音验证码:“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战术课上摔进营养膏桶的样子吗?”
发送键按下瞬间,他的权限等级自动降了两级,三条审计警报在后台悄然熄灭。
他知道上级很快会察觉异常,但他不在乎。
因为就在十分钟前,他在黎未的实验日志里看到了一句话: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完美记录里,而在那些被删除的缓存片段中。”
卫砚舟的通讯器在掌心震得发烫时,黎未正踮着脚往操作台上摞能量块。
她的发梢沾着焊锡渣,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屑,指尖触碰到金属外壳时传来轻微的刺痛感;而小闹正蹲在她头顶的机械臂上,用全息投影在空气里画歪歪扭扭的倒计时——23:59:59,光影浮动间带着电流般的酥麻。
砚舟?黎未扭头时,鼻尖的黑灰蹭到了能量块外壳,留下一道滑稽的印记,“你那三千条录音...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
卫砚舟垂眸看了眼通讯器,终端界面上新消息:2998的提示在疯狂跳动。
他拇指轻按,将最新一条录音外放——
报告队长!
今天模拟战我打喷嚏太用力,把战术头盔喷到b区通风管道里了!青年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隐约传来一声闷响,医疗兵说我这是星际版喷饭,要给我写进《非战斗减员离谱案例集》!
黎未的眼睛突然亮得像被激活的光脑。
她一把抢过卫砚舟的终端,指尖快速划动,下一条录音立刻炸响:队长救命!
3号训练室的战斗机器人今天抽风,追着我喊俯卧撑没达标跑了三圈!
现在它堵在淋浴间门口,说要监督我做深蹲!
这才是真正的武器!黎未笑得肩膀直颤,把终端举得老高,不是完美无缺的战术报告,是...是活着的证据!她转身扑向操作台,指甲在全息键盘上敲出噼里啪啦的响,小闹!
把这些录音按情绪波动值排序,老焊!
把打喷嚏喷头盔那段的声纹频率提取出来,当干扰波的基底!
老焊克隆体的维修钳在工具箱里叮当作响。
他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镜,突然把刚修好的预言机核心往桌上一砸:我加了个情绪锚点!
每个录音播放时,会同步释放原主的精神力残留——那些因为出糗而炸毛的、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甚至委屈得想掉眼泪的情绪,全给未来的时间褶皱腌上味儿!
情绪熵鲸幼崽突然甩动预知鳍,地面的光纹瞬间漫过所有人的脚踝,温润如春夜潮汐。
它喉咙里发出类似鸣笛的嗡鸣,预知鳍上的光斑骤然凝聚成Σ7-Δ3的星图坐标——那是莫塔精神污染最核心的时间节点,坐标浮现时,空气中竟响起一阵遥远的钟摆声,仿佛命运之轮开始逆转。
该上菜了。黎未搓了搓手,指尖在启动键上悬了三秒,突然扭头冲卫砚舟挑眉,砚舟队长,要一起见证反派剧本被撕成碎片吗?
卫砚舟的精神力屏障在她身侧泛起淡金色涟漪。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按住她按在启动键上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过来,比能量炉还烫,触感炽烈得几乎要烙进皮肤。
三、二、一——小闹的电子音拖得老长,反向预演协议,启动!
操作台下的预演蚁后突然展开所有机械触须,无数光链从它核心迸发,将三千条糗事录音打包成闪着粉紫色光的数据流,地窜向全息屏里的Σ7-Δ3坐标。
空气里骤然弥漫起混合着尴尬、炸毛和委屈的情绪味道,像打翻了一整箱星际版社死喷雾,吸入一口就会脸红心跳加速。
莫塔的虚影在光链中剧烈扭曲。
他那件由战报编织的披风突然腾起幽蓝火焰,记忆胶片脱落,露出下面爬满裂痕的精神体。你们在亵渎牺牲!他的声音不再像生锈的齿轮,倒像被踩了尾巴的电子宠物,那些死亡本应庄严——
庄严?黎未抄起旁边的咸鱼灯晃了晃,灯芯里的躺椅核心正随着数据流微微震颤,触感如同握住一颗搏动的心脏,我见过真正的庄严。她的声音突然轻下来,像是在说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是上次在废墟救小孩时,那个哭着说姐姐的机械鹦鹉比妈妈的安慰机器人还会夸人的小团子;是老焊修预言机时,偷偷在芯片里刻的修机不刻苦,不如回家种土豆;是砚舟第一次笑的时候,眼睛里亮得像要融化的星子。
她举起咸鱼灯,灯芯的光突然暴涨,将莫塔的虚影笼罩在暖黄光晕里:我们不是在否定死亡。
我们是在说——就算会出糗、会害怕、会手忙脚乱,可这些不完美,才是活着最珍贵的证据。
全息屏里的画面突然剧烈扭曲。
原本跪在焦土上的黎未,膝盖缓缓撑地站了起来。
她的右肩还在渗血,脸上却挂着和此刻如出一辙的笑。
她举起的不是染血的手,而是一盏灯——灯芯竟真的嵌着那台标志性的星际咸鱼躺椅核心,椅背上还歪歪扭扭贴着第108次失败发明的标签。
谢谢你们。未来的黎未开口时,焦土上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声音温柔得如同风吹过麦田,“把‘没完成’变成了‘正在进行’。”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预演蚁后的机械复眼全部转为炫目的金色:“检测到情绪熵逆流!
莫塔精神污染崩解率87%!
新增状态:焦土回响行动进入主动干预阶段。”
小闹地一声窜上黎未头顶,全息投影炸出漫天的咸鱼贴纸:姐姐你看!
未来的你不是被吓哭,是把未来的自己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百遍!
黎未往后一仰,精准倒进身后的咸鱼躺椅里。
她翘起脚,把沾着焊锡渣的鞋尖晃得像个钟摆:所以啊——都穿成反派了,谁还按剧本活?
咱们不仅要活,还要活得让未来的每道时间褶皱都羡慕。
卫砚舟弯腰拾起她刚才掉在地上的机械零件,指腹轻轻擦过零件上刻着的黎未·第109次尝试,触感粗糙而真实。
基地外的星图学院巡逻舰已经远去,只剩下晚风卷着金属的冷意钻进窗缝,吹动她未干的发丝。
他抬头时,正看见黎未歪在躺椅里和小闹抢薯片,老焊在给情绪熵鲸幼崽顺毛,而全息屏里的未来画面,已经变成了焦土上正在搭帐篷的热闹场景。
Σ7废墟边缘的晚风突然变了温度。
那台被未来黎未举起的咸鱼躺椅,此刻正静静躺在焦土中央。
它的椅面还残留着爆炸后的焦痕,椅腿却在微微震颤——像是某种跨越时间的心跳。
光链从躺椅核心迸发,如呼吸般明灭,在夜空里勾勒出若有若无的星图。
没人知道,这些光链的尽头,正连接着某个临时基地的操作台前——那盏灯芯中嵌着躺椅核心的咸鱼灯,早在第一次被黎未接入预言机时,就悄悄刻下了她的生物波长,成了横跨时间的情绪信标。
那里有个女孩,正举着沾着黑灰的机械零件,笑得像偷到了星星。
而在这片刚刚苏醒的焦土之外,Σ7废墟深处,一道新的裂缝正在缓慢睁开——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终于听见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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