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郑娟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石末心里一叹。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郑娟的眼睛。
“对，过两天就走。”
郑娟的眼睫毛颤了颤，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石末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一字一句地说道。
“郑娟，跟我一起回京都吧。”
亭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微风吹过湖面，带起细碎的波澜。
郑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石末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他知道，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跟着一个男人远走他乡，需要多大的勇气。
更何况，她还有家人在这里。
果然，短暂的震惊过后，郑娟眼中的光彩慢慢黯淡了下去。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石末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她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能走。”
“我妈她年纪大了，离不开这里，也过不惯外面的日子。”
“还有光明……他也离不开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放心去吧，我……我等你。”
等你。
这两个字，说得轻巧，却重如千斤。
石末的心，被这两个字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知道，郑娟说的是真心话。
可他不愿意。
他不想让她等。
这个年代的等待，充满了太多的变数。
他不想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消磨在漫长的岁月和遥远的距离里。
郑娟看着石末沉默的侧脸，以为他生气了，心里一阵发慌。
她鼓起勇气，轻声坦白。
“石末哥，其实……其实从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我就……”
她的话没说完，脸已经红透了。
“我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可是……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我没读过多少书，家里条件也不好，还带着个弟弟……”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这些话，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自卑。
石末听着，心里又酸又软。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霸道。
“谁说你配不上了？”
“在我眼里，你比谁都好。”
“你漂亮，善良，会照顾人，孝顺你妈，疼你弟弟。”
石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你这叫秀外慧中，孝母悌弟，懂不懂？”
“现在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郑娟被他夸得面红耳赤，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可是……”
“没有可是。”
石末打断了她的话。
“我告诉你，郑娟，我早就对你动心了。”
“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这姑娘，我得娶回家当媳妇儿。”
“我不想等，也不想让你等。”
“人生有多少个几年可以等？我不想以后留下遗憾。”
石末的眼神灼热，话语更是直接得烫人。
郑娟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石末看着她这副被吓傻了的可爱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他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他压低了嗓音，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跟我回京都，咱们在那边领证结婚。”
“二，咱们在这儿就把证领了，然后你再跟我回京都。”
“你自己选一个吧。”
简直是霸道到了极点！
郑娟的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了。
这……这算是什么选择题？
这不都是一个结果吗！
她的心，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又甜又慌。
她咬着下唇，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末也不催她，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终于，在石末的目光下，郑娟败下阵来。
她声如蚊蚋地吐出几个字。
“我……我嫁。”
“但是……”
她抬起头，鼓起勇气直视着石末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
“我得带着我妈，还有光明。”
“我不能丢下他们。”
石末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郑娟的鼻子。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这算事儿吗？”
“你嫁给我，你妈就是我妈，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还能不管他们？”
“放心吧，婶儿和光明，我一起接过去。”
石末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他看着郑娟，眼神变得格外温柔。
“到了京都，咱们就找个大点的院子，把婶儿接过来一起住。”
“至于光明，等以后条件允许了，我就送他去上学，学点东西，将来也能有个一技之长。”
石末的话，彻底击溃了郑娟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她一直担心的，一直害怕的，他都替她想到了。
而且想得比她还要周全。
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个男人，真的可以托付一生。
郑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主动地，将头靠在了石末的肩膀上。
第二天一大早，石末就拉着郑娟，直奔光字片街道办。
郑娟还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红扑扑的，走路都低着头。
“你走慢点，这么急干嘛呀。”
石末回过头，嘿嘿直乐。
“这能不急吗？”
两人一进街道办的门，负责这片的主任立马就从一堆文件里抬起了头。
一看来人是石末，主任那叫一个热情。
“哎哟喂！这不是石末同志吗？”
主任迎了上来，握住石末的手就不撒开了。
“稀客，真是稀客啊！”
“上次你帮咱们光字片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难题，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石末抽了抽手，没抽动，只好任由主任握着。
他咧嘴一笑。
“主任，您太客气了。”
“我今天来，是想再给您添个麻烦。”
说着，他把身后的郑娟拉到了身前。
“我跟郑娟，想找您开张结婚介绍信。”
主任一愣，随即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哎呀！这是大好事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主任大手一挥，显得比石末本人还激动。
“这算什么麻烦？这是喜事！”
“必须办，马上办，加急办！”
在主任的热情招待下，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不到十分钟，盖着红章的介绍信就递到了石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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