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通道的体验,难以用语言描述。
那不是物理空间的移动,而是维度的跃迁。七个人的意识仿佛被拉伸成无限长的细线,穿过一层又一层现实薄膜,每穿过一层,对世界的认知就刷新一次。
苏杨有过穿越经验,知道如何保护同伴的意识。他将太初之气(虽然被封印,但本质仍在)化作一个保护罩,包裹住所有人。
凌霜和星璇也各自运转功法——剑意化作屏障,星辰之力化作导航。
但四女是纯粹的凡人,她们的意识在这高维度的穿梭中,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
“坚持住!”苏杨在意识层面喊道,“想着你们的初心!想着你们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柳芸想着那些未解的历史之谜。
苏明月想着音乐中的无限可能。
秦雨想着守护的誓言。
赵小婉想着救人的愿望。
这些执念,成了她们意识的锚点,让她们不至于在穿越中迷失自我。
不知过了多久——在通道中没有时间概念——前方出现了光。
不是温暖的光,而是冷冽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幽光。
“到了。”星璇的声音传来,“幽冥星域的边缘。”
七人从通道中弹出,落在一片荒芜的星球表面。
地面是黑色的,布满裂纹,从裂缝中渗出幽绿色的雾气。天空是暗红色的,看不到星星,只有一轮苍白的月亮悬挂在天际,散发出诡异的光。
空气稀薄,温度极低,而且……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这里就是幽冥星域?”柳芸环顾四周,声音有些颤抖。
“应该是边缘地带。”苏杨感知着周围的能量,“真正的寂灭本源在星域的核心。但即使在这里,也能感觉到它的侵蚀——这个星球已经死了。”
确实,放眼望去,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没有植物,没有动物,甚至连微生物都没有。只有永恒的寂静和荒凉。
“我们怎么去核心?”秦雨问。她已经拔出了枪——虽然在修仙界枪可能没用,但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需要向导。”苏杨说,“或者……引路人。”
他看向星璇:“你能感应到星辰坐标吗?”
星璇闭上眼睛,银色的瞳孔开始发光。片刻后,她摇头:“这里的星空被扭曲了。正常的星辰之力感应不到,只能感觉到……混乱和痛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异响。
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又像是骨骼碰撞的声音。
“有东西过来了。”凌霜拔出剑——虽然没有修为加持,但剑依然锋利。
从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人影。
不,不是活人。
是骷髅。
几十具骷髅,穿着破烂的盔甲,手里拿着生锈的武器,眼眶中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它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向这边走来。
“亡灵军团。”苏杨认出了这些存在,“幽冥星域常见的守卫。它们没有意识,只有执行命令的本能。”
“怎么对付?”秦雨已经瞄准了为首的骷髅。
“物理攻击无效。”苏杨说,“需要用能量攻击,或者……净化。”
他看向四女:“你们谁有办法?”
四女面面相觑。
她们都是凡人,哪会什么能量攻击?
但苏明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音乐可以吗?你说过,音乐在修仙界也是一种力量。”
苏杨眼睛一亮:“可以试试。但不是普通的音乐,是蕴含情感力量的音乐。”
苏明月点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电子琴——这是她习惯随身带的。虽然很小,但音色很准。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琴键上。
没有演奏复杂的曲子,而是最简单的旋律——几个干净的音符,反复循环。
但每个音符里,都灌注了她最纯粹的情感:对美的追求,对生命的热爱,对希望的信赖。
音符飘向亡灵军团。
起初,骷髅们没有反应,继续前进。
但渐渐地,它们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眶中的幽绿色火焰开始闪烁,变得不稳定。
有效!
苏明月继续弹奏,旋律变得更加明亮,更加温暖。
像是阳光穿透乌云,像是春天融化冰雪。
骷髅们停住了。
它们抬起头,仿佛在“听”。
然后,最前面的那个骷髅,眼眶中的火焰熄灭了。
它跪倒在地,盔甲散落,骨骼化作粉末。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一分钟,整个亡灵军团全部消散,只留下一地灰烬。
苏明月停下来,额头上都是汗珠:“这……这么简单?”
“不是简单,是你的音乐里蕴含着强大的正面情感。”苏杨解释,“寂灭的本质是虚无,是情感的消亡。而你的音乐唤醒了这些亡灵残存的一点‘记忆’——它们生前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情感。当这些情感被唤醒,它们就无法维持亡灵形态了。”
这个解释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情感力量的本质。
它不是魔法,不是法术,而是最本源的,生命与存在的力量。
“继续前进。”苏杨说,“但要小心。亡灵军团只是最底层的守卫,越靠近核心,遇到的敌人会越强。”
七人开始向星球深处前进。
路上,他们遇到了各种幽冥生物:幽灵、怨灵、尸巫、骨龙……每一种都充满了死亡和怨恨的气息。
但每一次,四女都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柳芸用她研究文物时培养的“专注力”,看穿了幽灵的弱点——它们往往固守在某段执念中,只要理解那段执念,就能让它们安息。
秦雨用警察的“洞察力”,发现了怨灵的破绽——它们通常围绕着某个“冤屈”,只要找出真相,就能化解怨气。
赵小婉用医生的“慈悲心”,感化了尸巫——它们大多是失败的医者或炼金术士,对生命有着扭曲的执念。赵小婉用纯粹的救人之心,让它们想起了最初的理想。
而苏明月用音乐,净化了一路上的所有负面能量。
她们发现,自己虽然没有修为,但在地球上培养的能力和品质,在这里反而成了对抗寂灭的最佳武器。
因为寂灭最怕的,就是真实、纯粹、强烈的情感和信念。
三天后,他们抵达了星球的核心。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幽绿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涌出,带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寂灭本源的入口。”星璇感知着能量,“就在下面。”
“怎么下去?”凌霜问。
裂缝的边缘,盘踞着一条巨大的骨龙。它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亡灵都要强大,身长百米,眼眶中的火焰是深紫色的,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骨龙发现了他们,抬起头,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那是直接冲击灵魂的攻击。
四女同时感到一阵眩晕,几乎要昏过去。
但苏杨、凌霜、星璇立刻挡在前面,用自己的力量抵消了灵魂冲击。
“这个敌人太强了。”凌霜握紧剑,“我们的修为被封印,硬拼没有胜算。”
“那就智取。”苏杨看向四女,“还记得七情炼心阵吗?虽然不完全,但我们可以尝试一个小型的版本。用我们七个人的情感力量,共鸣攻击。”
“怎么做?”柳芸问。
“每个人集中精神,释放自己最强烈的情感。”苏杨解释,“我引导这些情感,形成共鸣波,攻击骨龙的核心。”
七人围成一个圈,面对骨龙。
苏明月开始弹琴——这次是激昂的战斗曲调,充满勇气和决心。
柳芸闭上眼睛,回想那些古老文明留下的智慧和美好,释放出对知识和真理的渴望。
秦雨挺直腰杆,想象自己站在正义与邪恶的分界线上,释放出守护的信念。
赵小婉双手合十,想象所有需要救治的生命,释放出纯粹的慈悲心。
凌霜凝视着手中的剑,回想剑修的誓言——以剑护道,以心证道,释放出守护之念。
星璇仰望(虽然看不见)星空,回想星辰的永恒和希望,释放出希望之光。
最后,苏杨深吸一口气,回想与四女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对地球的责任,回想对抗寂灭的决心——爱、责任、乡愁、义,四种情感同时释放。
七种情感,七道光芒,从七人身上升起。
苏杨运转太初之气(勉强调动了一丝),引导七道光芒汇聚,融合。
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形成一个七彩的光球。
光球中,七种情感完美共鸣,产生了一种超越任何单一情感的强大力量。
那是“存在”本身的力量。
骨龙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再次发出灵魂冲击。
但这一次,冲击波在接触到七彩光球时,被轻易化解了。
“去吧!”苏杨将光球推向骨龙。
光球缓缓飞向骨龙,速度不快,但骨龙无法躲避——它被光球散发的存在之力锁定了。
光球撞在骨龙的头骨上。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温柔但坚定的光芒,从撞击点扩散,覆盖骨龙全身。
骨龙眼中的紫色火焰开始变化——从怨恨,到迷茫,到……安详。
它低下头,巨大的骨架开始崩塌,但不是毁灭性的崩塌,而是……回归自然的解体。
骨骼化作光点,飘散在空中。
最后,骨龙完全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纯净的能量场。
裂缝边缘的死亡气息,也被净化了大半。
“成功了……”苏明月喃喃道。
“这就是情感共鸣的力量。”苏杨说,“不是毁灭,而是净化和转化。让被寂灭侵蚀的存在,回归本来的样子。”
七人走到裂缝边缘。
下方深不见底,但幽绿色的光芒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跳动的核心——那是一颗巨大的,黑色的心脏。
寂灭之心。
它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让万物凋零的能量。
“那就是我们要面对的东西。”苏杨说。
“怎么净化它?”赵小婉问,“它太大了,我们的情感共鸣够吗?”
“不够。”苏杨摇头,“所以我们需要真正的‘七情炼心阵’,需要激活全球七个节点的力量,需要……连接银河之心。”
他看向众人:“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进入寂灭之心的内部。”
“进入?”秦雨皱眉,“那不是找死吗?”
“是冒险,但也是唯一的方法。”苏杨解释,“寂灭之心的核心,可能还残留着最初的情感——那个堕入寂灭的‘情之神’,对爱人的执念。如果能在内部唤醒那丝执念,就能从内部瓦解寂灭。”
这个计划很大胆,很危险。
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怎么进去?”柳芸问。
苏杨看向星璇:“需要你的星辰之力,打开一个临时的通道。只能维持三秒,我们必须在那三秒内进入。”
星璇点头:“我可以做到,但需要你们所有人的情感支持——就像刚才那样。”
七人再次围成圈。
这一次,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开启通道。
星璇开始吟唱古老的星辰咒文,她的银发无风自动,瞳孔中的星光越来越亮。
其他六人则释放情感力量,支持她。
裂缝上方的空间开始扭曲,一个银白色的漩涡缓缓形成。
漩涡中心,隐约可以看到寂灭之心内部的景象——一片纯粹的黑暗,但在黑暗深处,有一点微弱的金光在闪烁。
那就是残留的执念。
“准备好了吗?”星璇问,“通道只能维持三秒!”
“准备好了!”众人齐声回答。
“走!”
七人同时跳向漩涡。
在进入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杨看到了四女脸上决绝的表情,看到了凌霜和星璇眼中的坚定。
然后,黑暗吞没了一切。
寂灭之心内部。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纯粹的“虚无”。
但在这虚无中,有一丝微弱的“存在”——那点金光。
七人漂浮在虚空中,靠着彼此的情感连接,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那里。”苏杨指向金光的方向。
他们向金光移动。
越靠近,感受到的情感就越强烈——不是寂灭的虚无,而是……深深的悲伤。
那种悲伤,浓烈到让人窒息。
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仿佛整个宇宙都失去了意义。
“这就是‘情之神’的执念。”苏杨轻声说,“因为爱人陨落,陷入永恒的悲伤,最终选择了寂灭——因为只有绝对的虚无,才能终结这无边的痛苦。”
他们终于抵达了金光所在。
那是一个小小的光团,光团中,封存着一个记忆片段:
一个美丽的女性身影,在星光下微笑。她的眼睛像最亮的星星,她的笑容温暖了整个宇宙。
然后,画面破碎。
女性身影消散,化作光点。
剩下的,只有那个男性身影——也就是后来的“情之神”——跪在地上,发出无声的悲嚎。
他的悲伤如此强烈,以至于周围的星辰都开始熄灭。
最后,他选择了寂灭。
让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一切,都归于虚无。
因为只有虚无,才能让痛苦停止。
记忆片段结束。
光团微微颤抖,仿佛在哭泣。
“他还在悲伤。”苏明月说,“即使选择了寂灭,那丝执念还在。”
“因为爱太深。”柳芸说,“深到连寂灭都无法完全抹去。”
“我们要怎么做?”赵小婉问,“安慰他吗?”
“不只是安慰。”苏杨说,“要让他知道,爱可以超越死亡,可以延续,可以……变成守护的力量。”
他看向四女:“需要你们帮忙。用你们的爱,唤醒他对爱的记忆。”
四女对视一眼,明白了。
她们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与苏杨之间的爱——不是占有,不是依赖,而是纯粹的,希望对方幸福的爱。
柳芸想起那些一起研究的日夜,想起彼此眼中的理解和欣赏。
苏明月想起音乐中的共鸣,想起灵魂深处的对话。
秦雨想起并肩作战的信任,想起无需言说的默契。
赵小婉想起温柔的时刻,想起无声的陪伴。
四种爱,从四女心中涌出,化作四道光束,注入金色光团。
光团开始变化。
记忆重新浮现,但这一次,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完整的:
女性身影消散后,并没有完全消失。她的光点融入了宇宙,变成了星辰,变成了生命,变成了……爱本身。
而男性的悲伤,也逐渐转变——从毁灭的欲望,变成了守护的决心。
他守护着那些光点,守护着爱延续的可能。
这才是“情之神”真正的结局——他没有完全堕入寂灭,而是将一部分自己化作了封印,守护着爱人留下的痕迹。
寂灭组织篡改了这个记忆,让他相信自己完全堕落了,从而利用他的寂灭本源。
“我们明白了。”苏杨说,“他不是敌人,而是盟友。是被篡改记忆的受害者。”
金色光团彻底亮起,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看向七人,尤其是四女。
“谢谢你们……唤醒了真正的记忆。”
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温柔而悲伤。
“我被困在这里太久,忘记了最初的选择。现在……我想起来了。”
“我不是要毁灭,而是要守护。”
人影开始发光,越来越亮。
寂灭之心的黑暗,被这光芒驱散。
虚无开始退却,存在重新涌现。
“但我已经与寂灭本源融合太久,无法完全剥离。需要你们的帮助——用七情炼心阵,将我净化为纯粹的‘守护之力’,代替银河之心,维持幽冥星域的封印。”
这个请求,意味着他们需要在这里完成完整的七情炼心阵。
但这里没有地球的七个节点,没有全球人类的共鸣。
只有他们七个人。
“我们能做到吗?”凌霜问。
“不知道。”苏杨说,“但必须试试。”
七人再次围成圈。
这一次,不是为了攻击,不是为了开启通道。
而是为了……救赎。
救赎一个被篡改记忆的神,救赎一个被侵蚀的星域,救赎……可能存在的未来。
七彩光芒再次亮起。
但这一次,光芒中多了一丝金色——那是“情之神”残存的执念。
七情共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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