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贸易星区,万界楼总部所在。这里并非单一星球,而是一片由数十颗经过人工改造、通过巨型空间廊桥连接的繁华星域。无数风格各异的建筑漂浮在星海之中,流光溢彩的飞船如同织梭,穿梭于纵横交错的航道间,汇聚着来自混沌海四面八方的修士、商品、信息与财富。这里是商业与情报的中心,是机遇与风险并存的乐土,也是藏污纳垢的绝佳场所。
万界楼总部本身,是一座悬浮于核心星域虚空中的、如同倒置金字塔般的宏伟建筑群,通体由罕见的“虚空琉璃”构筑,在星光照耀下折射出迷离梦幻的光泽。其内部结构复杂如同迷宫,不同区域对应着不同的权限与功能。
而“万象镜厅”,便位于这倒置金字塔的最深处、也是防卫最森严的“鉴藏区”核心。据说,那里收藏着万界楼自成立以来,通过各种渠道获取的、最具价值或最神秘的“非卖品”,每一件背后都可能牵扯着一段失落的文明、一桩惊天秘闻、或一种禁忌的力量。
林风并未大张旗鼓地驾临。他改换了形貌,收敛了那身独特的半步天尊道韵,扮作一位前来洽谈大宗生意的神秘客商,在万宝星君心腹的接引下,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万界楼总部深处的一处安全屋。
安全屋内,万宝星君、秦执事早已等候,幽影星君的一具特殊分身——形态近乎完全透明,只有一丝极淡的能量波动——也潜藏于阴影之中。
“主上。”万宝星君面色凝重,“那名失踪的杂役弟子,名唤‘阿木’,入万界楼已逾百年,背景干净,平日沉默寡言,负责镜厅最外围几个陈列室的日常清洁与基础阵法维护,权限极低。他的失踪毫无征兆,甚至没有触发镜厅最外层的预警禁制。”
秦执事补充道:“我们调取了他失踪前后,镜厅外围所有监控及能量记录。记录显示一切正常,阿木如同往常一样完成工作,在交接班时间离开岗位,然后……就在通往其住处的一段不足百米的廊道内,凭空消失。那段廊道的监控有极其短暂(不到百分之一息)的、难以察觉的波动,疑似被高阶空间或幻象手段干扰。更诡异的是,与他同住一室的另一名杂役,对阿木的失踪毫无印象,甚至坚持认为阿木当天并未当值。”
“记忆篡改?”林风问道。
“极有可能,且手法极其高明,若非我们提前锁定目标进行针对性核查,根本发现不了这细微的矛盾。”幽影分身那几乎不存在的波动传递出信息,“我们对阿木的住处及失踪廊道进行了最细致的探查,发现了极其微弱的、残留的‘影语’波动痕迹。虽然已被刻意清理,但星瞳的追溯能力,依然捕捉到了一丝。”
影语!果然是“影网”的手笔!而且这次的目标,竟然是一个权限极低的杂役弟子?林风眉头微蹙。这不合常理。以“影网”的层级和“万象镜厅”的重要性,若要渗透或破坏,目标至少也该是能接触到核心区域的中高层。
除非……阿木本身,或者他所接触的某个“东西”,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木的工作内容,具体涉及镜厅哪些区域?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物品?”林风追问。
万宝星君立刻调出一份详细资料:“镜厅共分九层,由外至内,权限逐级提高。阿木负责的是最外围的第一、二层,主要是年代相对较近、价值已基本被探明的‘常规’藏品陈列室。根据记录,他近期并未接触任何新入库或特别标注的物品。工作内容无非是清扫尘埃、擦拭展柜、检查基础照明与恒温阵法等。”
听起来平淡无奇。但越是如此,越显得可疑。
“他失踪前最后一次当值的记录呢?可有任何异常举动?”林风不放过任何细节。
秦执事操作着面前的光幕,调出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影像。影像中,阿木正拿着一块特制的软布,小心翼翼擦拭着一座陈列着数件古旧玉简的展柜。他的动作机械而专注,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林风注意到,在擦拭到展柜边缘某个不起眼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装饰性凸起时,阿木的手指似乎极其细微地停顿了那么一瞬,指尖若有若无地拂过花纹的某个特定节点。
“停!放大这里。”林风指着他手指拂过的位置。
影像被局部放大、增强。那处花纹节点,在阿木手指拂过的瞬间,似乎有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光融为一体的幽暗光芒一闪而逝。若非林风眼力惊人,且带着目的性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是……”万宝星君也察觉到了异常,脸色一变,“这处花纹……是镜厅建造之初就存在的装饰,并非阵法节点,也从未记载有何特殊功能!”
“启动它。”林风沉声道。
幽影分身无声无息地滑出阴影,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穿透安全屋的墙壁,消失在通往镜厅外层的方向。以他的隐匿能力,在不触发高阶警报的前提下,短时间探查外围区域并非难事。
片刻后,幽影分身的波动传回:“那处花纹节点,确实被一种极其隐晦的‘阴影共鸣’手法激活过。激活后,并未触发任何已知的阵法或警报,但根据星瞳的洞察,它似乎与镜厅深处某个区域的……空间褶皱,产生了极其短暂而微弱的共振。共振的目标,指向镜厅第三层深处,编号‘丙-七’的独立秘库。”
“丙-七秘库?”秦执事迅速调出资料,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丙-七秘库……收藏的是一批约五千年前,从一处名为‘迷雾星葬’的绝地边缘回收的‘不明材质残片’。那些残片质地奇特,非金非玉,无法被任何已知手段解析或激活,内部结构也一片混沌,连最基本的能量反应都没有。因其来源诡异,被列为‘待研究’类藏品,封存在丙-七秘库,已有数百年无人问津。”
无法解析?来源诡异?林风心中一动。“立刻带我去丙-七秘库。注意,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万界楼内部可能存在的其他眼线。”
“主上,这不符合规矩,镜厅内部……”秦执事有些迟疑。
“规矩可以事后补。”林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带路。”
万宝星君咬了咬牙:“秦执事,听议长的。开启我的最高权限密道。”
在万宝星君的亲自引领下,林风与幽影分身通过一条只有极少数万界楼核心才知道的隐秘通道,绕开了镜厅外围的重重禁制与监控,直接抵达了第三层区域。
第三层的光线明显比外围昏暗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尘埃与特殊防腐药剂混合的气味。一座座独立的秘库如同沉默的棺椁,排列在甬道两侧,门上铭刻着复杂的符文与编号。
很快,他们找到了“丙-七”秘库。秘库大门紧闭,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未曾开启。
林风示意众人退后,他亲自上前。没有动用蛮力,而是将神识如同最精细的探针,缓缓渗入门上的禁制符文。同时,他暗中催动了一丝薪火之源的力量,以其“定义存在、洞察虚妄”的特性,辅助感知。
片刻后,他眉头一挑。这禁制本身并不算特别高明,以万宝星君的权限足以打开。但在禁制的深层,极其隐秘地嵌套着另一层伪装得近乎完美的……阴影符印!这符印与禁制本身融为一体,若非他以初火之力从“存在”层面进行洞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阴影符印的作用并非防御或警报,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标记”与“记录”符印。任何尝试开启或接触此禁制的能量波动与神魂特征,都会被其悄然记录,并通过某种未知的、极其隐蔽的方式,向外传递!
“果然有鬼。”林风心中冷笑。他不动声色,示意幽影分身做好准备,同时,他悄然在自身神识外围,裹上了一层由乾坤图道韵模拟的、与万宝星君权限印记几乎一模一样的气息。
然后,他示意万宝星君:“开门。”
万宝星君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上前,以自己的最高权限印记,按在了禁制中枢。
嗡……
禁制顺利开启,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几乎在同时,林风清晰地感应到,那枚隐藏的阴影符印微微一亮,将他(伪装后)的神魂特征与万宝星君的权限波动“记录”了下来,随即光芒隐去,符印本身也悄然消散,仿佛完成了使命。
林风没有阻止。将计就计,或许能钓出更大的鱼。
秘库内空间不大,只有十丈见方。中央有一座石台,石台上随意摆放着十几块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颜色灰扑扑的“残片”。这些残片最大的不过拳头大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表面粗糙,毫无光泽,神识扫过,也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或信息波动,仿佛就是宇宙中最普通不过的顽石碎块。
“就是这些?”万宝星君有些疑惑。这些东西看起来毫无价值。
林风走到石台前,目光落在那堆残片上。初看之下,确实平平无奇。但当他将更多的初火之力汇聚于双目,并调动乾坤图对“归墟”意韵的感知时,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
那些灰扑扑的残片,在“存在之火”的照耀与“归墟之眼”的凝视下,其表面竟然浮现出无数细密到极致、仿佛天然生成、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深邃道韵的……裂纹!这些裂纹并非破损,而更像是一种天然的“纹路”,它们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交织、蔓延,隐隐构成了某种残缺的、令人心悸的图案。
更让林风心头剧震的是,当他尝试以归墟道韵去“共鸣”这些裂纹时,内景世界中的乾坤图,竟然再次发出了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明确的悸动!尤其是图卷上代表“归墟”的区域,那些灰暗的混沌气流,仿佛受到了无形之手的拨动,开始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微微流转!
这些残片……与“归墟之心”有关!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是某种蕴含极致归墟意韵的物质的碎片!
林风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表面上依旧平静。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块巴掌大、边缘相对规整的残片。
就在他手指接触残片的瞬间——
异变陡生!
残片内部,那些肉眼与常规神识无法观测的裂纹,骤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深灰色光芒!一股苍凉、古老、仿佛沉淀了无数纪元终结意韵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般,微弱却清晰地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秘库之外,遥远的、不知位于何处的“影网”某个核心节点。
一双冰冷的、由纯粹阴影构成的“眼睛”,缓缓睁开。
“丙-七秘库……被触动……‘归墟之痕’碎片……产生共鸣……”
“触发者……权限特征识别……万界楼最高权限持有者之一……万宝星君……”
“警告等级……提升。‘归墟之痕’相关信息泄露风险……中等。”
“‘影枭’小队,启动。任务:确认丙-七秘库状况,回收或销毁‘归墟之痕’碎片,清除所有接触者记忆。”
无声的命令,沿着无形的“影语”网络,悄然传递。
自由贸易星区的阴影中,几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散发着冰冷杀意的气息,开始悄无声息地向着万界楼总部方向,急速移动。
而秘库之内,林风握着那块微微发烫的残片,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乾坤图遥相呼应的悸动,眼神深邃。
看来,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仅牵扯到“影网”,更直接指向了他一直在寻找的“归墟之心”线索。
“阿木……”林风低声念着那个失踪杂役的名字。他恐怕不是简单的失踪,而是被“影网”灭口,或者……因其无意中触发了这处隐藏的“阴影共鸣”机关,而被“处理”掉了。
“将这些残片,全部秘密转移至陨星海,交由天工星君与百花仙子,用最安全、最隔绝的方式研究。”林风将手中残片放下,对万宝和秦执事吩咐道,“注意,不要留下任何能量痕迹。此地的阴影符印已被触发,对方很快会有所动作。”
“是!”万宝星君立刻开始安排。
林风则转身,看向秘库之外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回收?想灭口?”
“那就看看,是谁的网,能捕到更大的鱼。”
一场围绕着“归墟之痕”碎片、发生在自由贸易星区最繁华心脏地带的暗战与猎杀,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而林风,已然从猎物,悄然转变为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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