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庄园的铁门外,顾维民的黑色轿车像一群沉默的秃鹫。苏清颜将虎符塞进林默掌心,自己抓起门廊上的铜制烛台——那是父亲生前最爱把玩的物件,沉甸甸的,足够砸开任何锁。“走密道,”她压低声音,指了指后墙的藤蔓,“福伯说过,祠堂的地道直通后山。”
林默却按住她的手,陶瓷短刃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你腿伤没好,我背你。”不等她反对,他已经半蹲下来,将她打横抱起。苏清颜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鼻尖蹭到他颈侧未干的血迹,心脏猛地一抽。昨夜矿洞的黑暗、莱昂的惨叫、父亲遗留的虎符,所有画面在脑中翻涌,唯有他怀抱的温度是真实的。“林默,”她轻声说,“如果祠堂没后手,我们就真的完了。”
“不会。”林默的脚步稳得像山,“你父亲若在,绝不会让你独自面对。”他踢开密道暗门,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抓紧了。”
地道狭窄曲折,苏清颜的伤口在地砖上磨得生疼,却咬着牙不吭声。林默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血腥味和草药香,像某种无声的誓言。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进光亮——守山祠堂的偏门近在咫尺。
祠堂内香烟缭绕,供桌上苏老爷子的遗像慈眉善目。苏清颜挣脱林默的怀抱,踉跄着走向正厅角落的青铜香炉。炉身刻满守山图腾,底部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凹槽。“虎符,”她回头对林默说,“试试嵌进去。”
林默将完整的虎符按进凹槽,严丝合缝。下一秒,地面突然震颤,供桌缓缓移开,露出下方幽深的石阶。“血矿防御系统……”苏清颜喃喃自语,想起父亲日记里那句“祠堂为盾,地宫为藏”,“他果然留了后手。”
石阶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巨大的沙盘——正是守山矿脉的全貌图,银矿位置亮着微弱的红光。沙盘旁立着块石碑,刻着苏老爷子的字迹:“入此室者,唯守山嫡脉可掌生杀令。擅动机关者,血溅当场。”
“嫡脉……”林默的目光落在苏清颜身上,“是指你?”
苏清颜还没回答,祠堂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顾维民的声音穿透墙壁,带着压抑的狂怒:“苏清颜!我知道你在里面!交出虎符,我留你全尸!”
林默迅速将苏清颜拉到石室暗处,自己守在入口。石室的机关门缓缓落下,只留一道窄缝。“他进不来,”他低声说,“但祠堂其他地方可能有漏洞。”
话音未落,祠堂正门“砰”地被踹开。顾维民拄着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六个持枪保镖。他右臂的绷带渗着血,显然昨夜与莱昂的搏斗伤得不轻。“苏清颜!”他嘶吼着,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正厅,“你以为躲在地宫里就有用?莱昂那个蠢货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血矿契约、南洋商会、还有你那个野种哥哥!”
“野种哥哥?”苏清颜从暗处走出,掌心按在石碑上,“顾维民,你连自己侄子都要污蔑?”
顾维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苏清颜掌心的虎符,突然狂笑起来:“原来如此!苏振国把虎符给了你,却没告诉你——你父亲当年和我弟弟顾维民(注:此处为混淆视听,实际顾维民是独子,后文揭晓)有过约定!你母亲难产去世后,他把你托付给我弟弟抚养,没想到你弟弟死于矿难,你反倒成了苏家的千金!”
林默猛地看向苏清颜,眼中闪过震惊。苏清颜却异常冷静,她想起父亲临终前那句“清颜,有些真相,等你找到林默再告诉你”。“顾维民,”她冷笑,“你编故事的能力,和你炸矿的本事一样差。我母亲是难产,但父亲从未提过什么弟弟。倒是你——”她指向沙盘上的银矿位置,“你真正想要的,是血矿契约背后的南洋商会控制权,对不对?”
顾维民脸色铁青,拐杖重重砸在地上:“苏清颜,你跟你父亲一样狡猾!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用你的血来祭机关!”他朝保镖挥手,“炸开地宫入口!我倒要看看,苏振国藏了多少秘密!”
保镖们冲向石室入口,却被突然落下的铁栅栏拦住。机关门内侧的石碑突然亮起红光,一行血字缓缓浮现:“擅动者,血溅三尺。”
“什么鬼东西!”保镖头目举枪射击,子弹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顾维民后退两步,突然发现脚下的地砖刻着奇怪的符号——正是虎符上的图腾。“不好!”他嘶吼着转身,却为时已晚。地面突然裂开,数十根尖锐的石笋从地底刺出,精准地贯穿了那六个保镖的身体!鲜血喷溅在供桌的帷幔上,像一幅狰狞的画。
“苏振国……你居然设了这么毒的机关!”顾维民看着满地尸体,浑身发抖。他转身想逃,却发现出口已被铁门封死,唯一的通道是通往石室的窄门——而林默正握着陶瓷短刃,站在门后。
“顾叔叔,”林默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炸了银矿,杀了莱昂,现在又想杀清颜,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顾维民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如夜枭,“我弟弟死在矿难时,谁跟我说过报应?我妻子被泥石流卷走时,谁跟我说过报应?苏振国抢走矿脉,让我沦为笑柄时,谁跟我说过报应!”他举起拐杖,杖头弹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今天,我就用你们的血,祭我弟弟和妻子的在天之灵!”
林默侧身躲过刺来的匕首,陶瓷短刃划向顾维民的手腕。顾维民吃痛松手,拐杖掉在地上。他转身就跑,却被苏清颜从石室暗处掷出的烛台砸中后脑,踉跄着扑倒在地。
“结束了。”苏清颜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维民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力道大得惊人:“苏清颜,你以为赢了?南洋商会的陈启年已经知道血矿契约的事了!他带了一队雇佣兵,正往守山赶!你父亲藏的黄金、契约、还有……还有你母亲的遗物,都会被他抢走!”
苏清颜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想起父亲日记里提到的“南洋故人”,原来竟是陈启年。“你认识陈启年?”
“何止认识!”顾维民挣扎着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三十年前,是我帮他伪造了血矿契约的抵押文件!他欠我一条命,今天就是来报答我的!”他突然指向林默,“还有你那个野种哥哥——林默的父亲,当年就是被陈启年设计害死的!他接近你,根本不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查清他父亲的死因!”
林默的身体僵住了。他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苏清颜时,她父亲说的“影子保镖”,想起自己查到的那些关于林父的模糊线索——原来这一切,都是陈启年布的局?
“顾维民,你撒谎!”他嘶吼着冲过去,却被苏清颜拦住。
“林默,冷静点。”苏清颜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她感受到他掌心的颤抖,“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现在必须离开祠堂。陈启年带着雇佣兵,肯定不止为了契约。”
顾维民突然狂笑起来:“离开?你们走不了了!祠堂的机关连着炸药库,再过十分钟,整个守山都会陪葬!”他指着沙盘上闪烁的红点,“那是炸药的位置,足够把这座山夷为平地!”
苏清颜猛地看向沙盘,果然见银矿附近的巷道亮起了密集的红点。她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警告:“血矿之下,埋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炸药,非嫡脉血脉不可解。”她深吸一口气,将虎符按在沙盘中央的凹槽上——那是父亲日记里标记的“解控枢纽”。
沙盘上的红点开始闪烁,随后逐一熄灭。“你……你怎么会……”顾维民的脸色瞬间煞白。
“因为我父亲说的‘嫡脉’,不是指我一个人。”苏清颜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是指我们两个。虎符认主,不分彼此。”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沙盘上熄灭的红点,又看看苏清颜掌心的虎符,突然明白了什么:“清颜,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不知道。”苏清颜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但我知道,你父亲不会害我父亲。顾维民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要信。”她转向顾维民,声音冷了下来,“现在,告诉我陈启年的真实目的。”
顾维民瘫坐在地,眼神涣散:“他……他想用血矿契约控制南洋商会,吞并所有产业。三十年前他设计害死你父亲,就是为了夺走矿脉……没想到你父亲把契约藏在了银矿底下……”他突然抓住苏清颜的裙摆,“苏小姐,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被他利用,不想再看到守山血流成河……”
苏清颜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想起父亲日记里那个“被仇恨蒙蔽的老人”,终究还是心软了。她从林默腰间抽出陶瓷短刃,递到他面前:“你走吧。离开守山,永远别再回来。”
顾维民颤抖着接过短刃,却没有自杀,而是猛地将刀刺向自己的大腿!“我走不了了……”他惨笑着,鲜血浸透了裤管,“陈启年在我腿上装了追踪器,他不会放过我……”
话音未落,祠堂外传来汽车的急刹声。一个穿着考究唐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冲锋枪的雇佣兵。他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儒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鸷——正是南洋商会副会长陈启年。
“顾老,别来无恙啊。”陈启年微笑着,目光却像毒蛇般锁定苏清颜,“三十年不见,苏小姐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苏清颜将林默护在身后,虎符在掌心攥得发烫:“陈启年,你设计害死我父亲,今天还敢来守山?”
“害死?”陈启年故作惊讶,“苏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三十年前矿难,是你父亲决策失误导致巷道坍塌,我只是……帮他处理了后续而已。”他挥了挥手,雇佣兵们举枪对准林默,“至于这位林先生,想必就是苏老爷子‘请’来的影子保镖吧?听说他父亲林国栋,当年可是商会最年轻的安全主管呢。”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想到陈启年连他父亲的名字都知道。“你想怎样?”
“很简单。”陈启年从怀里掏出一份泛黄的协议,“血矿契约的副本,还有你父亲当年签字的‘安全责任状’。只要苏小姐肯把虎符和地下金库的钥匙给我,我保证让顾老安然离开,也让林先生知道他父亲的真正死因。”
“不可能!”苏清颜断然拒绝。
“苏小姐,别急着拒绝。”陈启年笑了,“你以为顾老真的会离开?他腿上的追踪器,可是我特制的——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他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他就会变成一团血雾。当然,如果你肯合作,我可以让顾老多活几天,让他亲眼看着你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
顾维民惊恐地看着陈启年,挣扎着往后退:“你……你说过不杀我的!”
“我说过吗?”陈启年挑眉,按下遥控器。
顾维民突然惨叫一声,大腿上的追踪器爆出火花!他捂着腿在地上打滚,鲜血汩汩流出。“陈启年!你言而无信!”
“兵不厌诈,顾老。”陈启年收起遥控器,目光重新锁定苏清颜,“现在,给你一分钟考虑。是把虎符给我,还是看着你的‘老朋友’变成筛子?”
苏清颜看着痛苦呻吟的顾维民,又看看身后眼神坚定的林默,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泪,带着决绝:“陈启年,你以为虎符只是钥匙?错了。它是我父亲的命,是守山人的魂,是……我们苏家欠所有人的债。”她突然将虎符高高举起,在雇佣兵们惊愕的目光中,狠狠砸向地面!
“清颜!”林默惊呼。
青铜虎符碎裂的瞬间,石室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地下金库!金库中央的保险柜上,刻着苏老爷子的字迹:“血矿契约在此,唯守山嫡脉与影子保镖同心,方可开启。”
陈启年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没想到苏清颜会用这种方式开启金库——虎符碎裂,意味着契约将永远无法被外人带走。
“你疯了!”他怒吼着冲向金库,却被林默拦住。陶瓷短刃与冲锋枪碰撞,火星四溅。
苏清颜冲向保险柜,输入父亲日记里记载的密码——她的生日,林默的生日,还有守山矿难的日子。保险柜“咔哒”一声打开,里面没有血矿契约,只有一封信和半张照片。
信是父亲写的:“清颜,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血矿契约早已被我销毁,因为它只会带来仇恨与杀戮。南洋商会的陈启年,当年设计害死你林叔叔(林默父亲),只为夺取矿脉。顾维民被仇恨蒙蔽,成了他的棋子。现在,我把真正的‘家族密码’交给你——守山人的信任,比任何契约都珍贵。林默不是影子保镖,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你父亲当年为了保护他,才让他以‘保镖’身份留在你身边。别恨他,也别恨你父亲,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守住守山,守住你。”
照片上是年轻的苏老爷子,怀里抱着两个婴儿——一个是襁褓中的苏清颜,另一个眉眼间与林默有七分相似。照片背面写着:“清颜、小默,我的孩子。愿你们此生,再无仇恨。”
苏清颜的眼泪决堤而下。她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眼神为何那么复杂,明白林默为何总是默默守护,明白这三十年的恩怨纠葛,原来都是一场以爱为名的守护。
“清颜……”林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颤抖。他看着照片,又看看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原来……我们是兄妹。”
“不。”苏清颜转身抱住他,泪水浸湿他的衣襟,“你不是我哥哥。在我心里,你只是林默,是那个为我挡刀、为我涉险、为我放弃一切的人。父亲的话,我听到了,但我不在乎。我们是彼此的盾,彼此的剑,这就够了。”
林默的身体僵住了。他紧紧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清颜,对不起……我骗了你这么久。我以为只要隐藏身世,就能保护你,却让你陷入了更大的危险。”
“你没有骗我。”苏清颜擦干眼泪,捧起他的脸,“你用自己的方式,守了我三年。现在,换我守你,守守山,守我们父亲的遗愿。”
金库外,陈启年与林默的搏斗已进入白热化。林默的陶瓷短刃划过陈启年的手腕,抢过他手中的冲锋枪,一脚踹翻在地。“陈启年,”他喘着粗气,枪口对准他的头,“你害死我父亲,还想害清颜,今天我就替我父亲报仇!”
“报仇?”陈启年突然笑了,“林默,你以为你赢了吗?顾维民虽然废了,但他的旧部还在城里!守山矿场、苏氏集团、还有南洋商会,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杀了我,他们也活不了!”
苏清颜从金库中走出,将父亲的信递给林默:“他说,血矿契约早已销毁。陈启年手里的,只是伪造的副本。”
林默接过信,快速浏览一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守山矿脉的控制权。”
“没错。”苏清颜点头,“他想用矿脉做筹码,吞并南洋商会。但现在,虎符碎了,金库开了,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一半。”她转向陈启年,声音冷了下来,“陈启年,你走吧。带着你的人,永远离开守山。如果再敢踏入半步,我让福伯把你当年伪造文件的证据交给警方。”
陈启年脸色铁青,却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苏清颜说的是真的——顾维民虽然疯了,但他留下的账本里,确实记录着陈启年所有的犯罪证据。他深深地看了苏清颜和林默一眼,转身带着雇佣兵离开了祠堂。
夕阳西下,守山祠堂恢复了宁静。苏清颜和林默坐在供桌前,看着父亲的遗像。虎符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像一场未做完的梦。
“清颜,”林默握住她的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陈启年虽然走了,但他的旧部还在,守山矿场也需要重建。”
“一步一步来。”苏清颜靠在他肩上,疲惫却安心,“先安葬顾维民和莱昂,他们也是这场恩怨的受害者。然后,我们去城里找福伯和陈秘书,稳住苏氏的局面。守山矿场,我会用父亲留下的银矿技术重新规划,让它成为守山人的希望。”
林默点头,目光落在她腿上的伤口:“你的伤……”
“没事了。”苏清颜笑了,“有你在,什么都不怕。”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两人紧握的手上。那些曾经的仇恨、欺骗、危险,都在这场血与泪的洗礼中烟消云散。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彼此相依,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祠堂外,福伯带着守山族人走来,阿贵被两个年轻人搀扶着,头上还缠着绷带,却坚持要来看看。“大小姐,”他虚弱地笑着,“矿场的人听说您回来了,都想跟您商量重建的事。”
苏清颜站起身,迎向族人。林默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像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山。
远处的山路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车里坐着陈启年。他看着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守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清颜,林默……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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