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月也恼火起来：“我是说万一，没有让大家跟我赌，万一下雨了呢，大家伙白干的活你给工钱吗？”
里正皱眉。
有些爱占便宜的，顿时跟着附和起来。
“对啊，主意是你提的。反正你也不差钱，给大家伙一人发点工钱，也无所谓吧。”
“荒唐，谁家不用浇水，可以不去，但是说好，引下来的水你们要是用，按天收费，不给，我就带着大家伙去你家里拿。”
里正气死了，破口大骂。
刚刚说话的人缩了缩脖子，样子还是明显的不服气。
“你挑唆大家为了什么呢？等几天？等稻子过了扬穗的时机，等秋天颗粒无收的时候，这些被你挑唆的人一个个饿死，就没人知道你过去做的那些丑事了是吗？”
张秋月脸通红，被戳中心思后恼羞成怒：“你瞎说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把你当成什么人？你家前几天买的好几车粮食是怎么回事？让大家伙不要去引水，你家却悄悄囤许多的粮食，怎么，你也觉得会干旱，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却让挑唆大家自己把自己饿死，然后你再偷着乐是吧？”
“对，张郎中家买了好几车粮食，我亲眼看见的。”许婆子跟在后面帮腔。
“我也看到了，好几辆马车送过来，都是大麻袋装的。”
刚才上当的人顿时恼了：“好啊，张秋月，你好恶毒的心，我们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害我们。”
“是啊，要是真信了她的邪，秋天没粮，不就真的饿死了吗？”
大家伙一人一口唾沫，差点把张秋月淹死。
要不是里正拦着，好几个情绪激动的妇人上前要打她。
里正的态度也很不好：“想不到你这个妮子，我也是看着你长大，心思这么歹毒，赶紧回去，待会他们要真的打死你，我也拦不住。”
张秋月吓的赶紧跑了。
里正站到台阶上：“刚才大家也看到了，有的人都已经开始在做准备了，你们是有钱买粮食，还是想拿一家老小的性命赌一赌？我还是原话，不想赌的给我上山，赌的要用水拿钱出来跟大家伙买，平时爱偷奸耍滑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要是被我发现，别怪我把你们赶出村。”
这下没人敢有异议了，事关小命，谁也不敢马虎。
“明天一早大家在这里集合。谁家没来，我就给你们记在祖宗族谱上，让后人世世代代看不起你们。”
第二天日头还没出来，山里小凉风吹着，还挺凉爽。
张小夏领着村里的老把式们往后山走——两小时路程的引水路，得先踩出条靠谱的道来。她
手里攥着根画了道道的竹枝，那是昨儿勘察时做的记号：“王爷爷，您看，从地下河坑到咱两村的地，是顺着山坡往下走的，水往低处流，竹管一铺准能通！”
众人跟着她到了地下河，张小夏蹲下身，摸了摸河沿：“先把这儿挖大点，好架竹管。男人们跟我去砍竹子，要碗口粗的老竹，结实还耐晒；女人们在家收拾柴刀、麻绳，再烧些绿豆汤带着——天热，别中暑。”
砍竹的队伍扛着柴刀往竹林去，老竹长得粗实，张小夏抡起柴刀，“咚咚”几下就砍倒一棵。
她擦了擦汗：“砍的时候留够长，一节竹管能铺两步地，省得接头太多漏水！”
汉子们跟着学，砍倒的竹子捆成捆，两人抬一捆往回运。
到了处理竹子的环节，张小夏蹲着，拿着细柴刀给竹节“开窍”：“竹节得捅得干干净净，像给竹子打通了‘嗓子眼’，水才能顺顺当当流过去！”
她边说边示范，把柴刀尖伸进竹节缝里，使劲一捅，碎竹屑就掉了出来。
女人们也围过来帮忙，有的刮竹枝，有的把竹管两端削成斜口：“斜口好接，前一根的头能插进后一根的尾，跟接水管似的！”
铺竹管的那天，村里人大部分都来了，连张郎中也带着媳妇和不情不愿的女儿挤在人群中间，他不怕没水，但不能被里正记进村里的宗祠，那是要丢大脸的。
杨李氏要来了，她打定了主意在里面混，反正她一把年纪了别人也说不着她。
“哟，你家秀才呢，当上秀才就不用干活了？村里能爬得动的都来了，你儿子凭什么不来？”
里正不爽地看向杨李氏，他明明特地上门告诉过她，让她儿子回来。
“我来不就行了，我儿子要读书，以后要光宗耀祖的，耽误不得。”
“你能干什么？谁不知道你偷奸耍滑算一个，你儿子光宗耀祖跟我们也没关系，赶紧让你儿来，不然以后村里的水你别想使。”
“对，见一次我们要骂一次，我还要去你儿子的学堂问问他先生，这样做对不对。”
杨李氏被说的七窍生烟。
里正磕了磕烟枪：“你现在去请你儿子，问问他，来不来，不来的话，以后都别来了。”
杨李氏没办法，只能坐邻村的牛车去镇上。
有了这么一个下马威，其他人再不敢偷懒。
张小夏指了指画好的路线：“从地下河坑开始铺，顺着山坡往下，每隔三步挖道浅沟，把竹管埋半截在土里，晒不着也不容易被风吹倒！”
众人分了工，大家开始铺竹管。
张小夏站在高处指挥：“接头处用泥巴糊严！先把竹管插紧，再抓把湿泥巴捏成团，围着接头裹一圈，跟给竹管戴‘围脖’似的，水就漏不出来啦！”
大家伙按照张小夏的说法做，发现真的可以。
热火朝天的一直干到了中午，村里的妇人们过来送水、绿豆汤。
各家也给自己家人准备了吃食。
小舟奶奶没法上山，小舟早上自己烙了块饼子，放在怀里，捂了大半天，闻着都有些怪味了。
小夏见了，喊他：“小舟，快别吃了，都馊了，你也不知道拿出来放着。正好我娘送的饭有的多，你也来吃一点。”
“谢谢小夏姐。”
趁着没人注意，小夏把肉藏在菜下面飞快的夹给小舟，还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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