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笔掉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陈岸没动，盯着陈天豪的脸。对方还在笑，但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自信，而是一种发疯似的激动。他抬起手，掌心朝上，像是在等什么。
“你终于来了。”他说，“我就知道你会用这招。”
台下的人开始乱了。记者往后退，围观的人散开。只有陈小满没动。她坐在前排，手指还卡在算盘珠子里，手很紧。
倒计时开始了。
珊瑚碑的裂缝里闪出蓝光，一闪一亮，越来越快。陈岸脑子里响起声音：【检测到高能反应，引爆程序已激活，剩余时间：10秒】
只剩十秒。
不是延迟，也不是混乱，直接到了最后一步。
他知道这是陷阱的最后一环——他的哨音成了打开开关的钥匙。
他猛地转身，看向周大海。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都明白了。
周大海立刻跑向岸边那艘破渔船。船没熄火，是他昨晚修好的。他一脚踢开挡板，拉起缆绳缠在手臂上，猛踩油门。
船头翘起，直冲签约台。
陈天豪看见了，脸色一变，想喊，可风太大，声音听不见。
“砰！”
渔船撞上台子，地面一震。红毯飞起来，花篮翻倒，主持人摔出去。珊瑚碑晃了三下，裂缝更大，露出一块黑色面板，数字跳动：00:07
陈岸借着震动跳上台，右手按住碑体。绿色纹路从指尖蔓延，手掌插进裂缝，用力一撕。
“咔啦——”
石头碎了，定时器露出来，屏幕很亮。
00:06
00:05
他大喊：“小满！”
陈小满立刻明白。她不是小孩了，三年来记账、核单，早就练出来了。她抓起算盘，站起来，用尽力气扔上去。
算盘在空中翻了一下，木框撞上定时器边上的齿轮，几颗珠子飞出去，有一颗卡进了轴里。
“哒。”
指针停了。
00:04 定住了。
全场安静了一瞬。
接着，陈岸脑子里响起声音：「生态掌控者模式突破，获得时间暂停技能」
他身体一僵，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骨头里长出来。绿色纹路顺着胳膊往上爬，皮肤下像有水流过。他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了，连空气里的灰尘都停在半空。
水滴停在空中，没落下。
周大海的船停在最高点，浪花像冰雕一样。
陈天豪的手举在半空，脸上的笑也定住了，眼里全是不敢信和害怕。
陈小满抬头看着，嘴张着，像是在喊哥哥，但没有声音。
时间停了。
陈岸站着，呼吸很轻。他低头看手，掌心的绿印发烫，像被太阳晒透的海水。他动了动手指，世界不动，但他能走。
他往前走，踩过静止的水坑，走到陈天豪面前。
对方西装口袋露出一角纸，编号c.t.h.-087，和翻船里找到的金属片一样。他伸手去掏，刚碰到布料，忽然觉得不对。
这衣服太硬，不像普通的布料，更像是别的材料做的。他掀开外衣，发现里面缝了一层银灰色的膜，反着光。
他皱眉。
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八十年代的渔村。
更奇怪的是陈天豪的脖子。近看，脖子一圈颜色比脸深一点，像戴过面具留下的印子。
他碰了碰对方耳后。
指尖有点震动，像里面有机器在转。
他瞳孔一缩。
这个人不是完全由血肉组成的。
至少，不完全是。
他收回手，转身看台下。陈小满还保持着扔算盘的姿势，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抬在空中。她脸上有汗，也有泪，嘴唇微张。
他走过去，蹲下，想擦她脸上的灰。
手指快碰到她脸时，系统突然响了：【警告：外部能量干扰增强，时间暂停持续时间不足三秒】
他抬头。
远处海面动了。
虎鲸群出现了。它们没浮上来，贴着海底快速前进，背鳍划开海水，成一条直线。领头那只很大，额头有道疤。
就是他第一次吹哨时引来的那只。
它们游得很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陈岸站起身，快步走回珊瑚碑旁。定时器还停着，珠子卡在齿轮里。他伸手进去，把黑色面板整个拔出来。背面贴着一张小芯片，上面写着数字：
他记下了。
然后他走向签约桌，翻开合同。纸有点湿，边角卷了。他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处是空的，但有两道压痕，像是有人反复按过。
他拿出小刀，在桌面轻轻一划。木头裂开，露出下面的金属线。线连着一个装置，藏在桌腿夹层里。
又是机关。
这个台子，根本就是个圈套。
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天豪，心里明白了。
这些人从没打算签协议。他们要的，是从他身上拿到信号，完成最后一次验证。只要他用了哨音，数据就齐了。
他是实验品。
不是对手。
但现在，他成了变数。
系统又响：【时间暂停剩余：1秒】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摸陈天豪的内袋。
手指刚碰到布料——
风回来了。
声音回来了。
“轰！！！”
海上炸开巨响，浪头冲起十几米高。虎鲸群跃出水面，带头那只直接撞向直升机平台，钢铁支架发出刺耳的响声。
周大海的船落地，砸出大片水花。他跳下来，独眼看全场，最后盯住陈岸。
“你还活着？”他吼，“还不快跑？！”
陈岸没动。
他看着陈天豪。
对方已经站直，脸上的笑又回来了，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右手插进西装口袋，动作有点僵。
“游戏结束了。”陈天豪说，声音平稳，“你阻止不了结果。”
“我不需要阻止结果。”陈岸说，“我只想让你知道，你输在哪。”
“哦？”陈天豪挑眉，“你说说看。”
“你忘了算盘。”陈岸指着地上的木框，“你算尽了科技，算尽了人心，可你没算到一个小女孩会用算盘砸你的时间。”
陈小满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沙，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她捡起算盘，递给他。
“哥，”她说，“下一局，我能打得更准。”
陈天豪笑了。这次笑得有点歪，嘴角抽了一下。
他慢慢把手从口袋拿出来。
手里是遥控器。红色按钮亮着。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说，“这只是第一声哨。”
陈岸看着他，没说话。
海风吹得红旗哗哗响。
他把手放进裤兜，摸到那块金属片。
编号c.t.h.-087，边上有点锈。
他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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