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篝火渐弱,守夜的孟虎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星噼啪炸开。他抱着镔铁双锤,盘腿坐在火边,眼睛瞪得像铜铃,警惕地扫视着营地外围的黑暗。
除了风声,山林间一片死寂。
这种寂静反而让人更不安。
胖猴抱着盾靠在树干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朵竖起,听着周围的动静。他身边的刀盾队员轮流假寐,但没人真敢睡着。
营地外围,鬼蝠和弓弩队的五人分据六处制高点,弩箭搭在弦上,手指扣着扳机,目光在黑暗中逡巡。
端木烬依旧盘膝坐着,双眼微阖,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营地周围七百米范围。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每一丝气流的变化,都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硫磺粉的气味在夜风中飘散,确实起到了作用——营地五十步内,连虫鸣都听不到。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忽然,端木烬猛地睁开了眼睛。
几乎同时,营地西侧外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来了。”端木烬的声音平静无波。
殷牧野瞬间拔剑出鞘,低喝道:“全员戒备!”
孟虎霍然起身,双锤一碰,发出沉闷的金铁交鸣。胖猴和刀盾队员立刻举盾结阵,鬼蝠弓弩队的手指扣紧了扳机,弩箭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端木烬缓缓起身,握住身旁的陨铁星辰枪。
黑暗中,两点幽绿色的光芒亮起,如同两盏漂浮的鬼火,在离地约一人高的位置缓缓移动。那光芒冰冷、残忍,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接着,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如同拉风箱般粗重,还夹杂着低沉的、从喉管深处发出的“呼噜”声。
“点火把!”殷牧野下令。
几支浸了松脂的火把被点燃,扔向西侧外围。火光跃动,照亮了林间的景象。
一头庞然大物缓缓从阴影中踱出。
它形似猛虎,但体型要大上数倍,肩高超过两米,体长近五米,浑身覆盖着金黄色的毛发,毛发间隐隐有暗金色的纹路流动。四肢粗壮如柱,爪子探出足有半尺长,在火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寒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头颅,额头上天然生有一道暗红色的“王”字纹路,双目幽绿,嘴角两颗獠牙探出唇外,滴着腥臭的涎水。
它站在硫磺粉撒出的界线外,停住了脚步,幽绿的眼睛扫视着营地,目光在端木烬身上停留最久,似乎察觉到了威胁。
“好家伙……”孟虎倒抽一口凉气。“这得有多大?”
“至少是A级。”殷牧野握紧了剑柄,脸色凝重。“这就是‘秦岭山君’?”
山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声浪如同实质般扩散,震得人耳膜发麻,地面上的硫磺粉被气浪卷起。
“它不怕硫磺?”胖猴惊道。
“不是不怕,是用内劲吹散了。”端木烬淡淡道。“A级变异兽,已有不弱于人类的智慧。”
山君似乎听懂了端木烬的话,幽绿的眼睛转向他,喉咙里的呼噜声更响了。
“鬼蝠!”殷牧野喝道。
“明白!”鬼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几乎同时,六支弩箭撕裂空气,从不同角度射向山君的眼睛、咽喉、心口等要害!
山君的反应快得惊人,它庞大的身躯看似笨重,却在一瞬间做出了闪避——头颅微偏,四支射向眼睛的弩箭擦着额角飞过,带起几缕金毛;前爪抬起,“铛铛”两声拍飞了射向咽喉和心口的弩箭。
山君似乎被激怒了,它仰头发出一声震天虎啸!
“吼——!!!”
声浪如同实质的音波,席卷整个营地!篝火被吹得火星四溅,众人只觉得耳膜剧痛,气血翻涌,几个实力稍弱的队员甚至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巴山牛群更是跪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是音波攻击!”殷牧野急道。“捂住耳朵!”
但已经晚了。
山君啸声未落,庞大的身躯已如离弦之箭扑向营地!它的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金色残影,目标直指刚才射出弩箭的弓弩队藏身之处!
“拦住它!”孟虎暴吼一声,挥舞双锤迎了上去。
“孟虎小心!”殷牧野急追而上。
山君见有人拦路,前爪凌空拍下,带起呼啸的风声。孟虎不敢硬接,侧身闪避,双锤顺势砸向山君侧肋。
“铛!”
锤爪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孟虎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锤上传来,虎口崩裂,双锤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好硬!”孟虎挣扎着爬起来,眼中尽是骇然。
殷牧野的剑此时已到,剑光如电,直刺山君后颈。山君仿佛背后长眼,尾巴如钢鞭般横扫,“锵”的一声抽在剑身上,殷牧野只觉得手腕剧震,长剑险些脱手,连忙借力后撤。
就这么一耽搁,山君已扑到一棵树下,那里正是鬼蝠的一名弓弩手藏身处。那队员见山君扑来,慌忙举弩再射,但山君一爪拍下,连人带弩拍成肉泥!
“小五!”鬼蝠目眦欲裂,从另一处藏身点跃出,手中弩箭直射山君眼睛。
山君闭眼扭头,弩箭射在额头,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连皮都没破。
“该死,皮太厚了!”鬼蝠咬牙切齿。
这时,胖猴的刀盾队已结阵冲来,六面盾牌组成盾墙,挡在山君与营地之间。
“结圆阵,保护大人!”胖猴吼道。
山君见盾墙拦路,低吼一声,前爪抬起,猛然拍下!
“砰!!!”
一声巨响,盾墙剧烈震颤。胖猴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盾牌后的手臂瞬间麻木,脚下地面龟裂,整个人被震得连退十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身后的五名刀盾队员更惨,有两人盾牌脱手,虎口鲜血淋漓。
“顶住!”胖猴嘴角溢血,嘶声吼道。
山君似乎有些意外这些“小虫子”竟能挡住它一击,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更浓的暴戾。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君侧面。
是端木烬,他不知何时已离开篝火旁,如同鬼魅般贴近山君,手中陨铁星辰枪如毒蛇出洞,枪尖一点寒芒,直刺山君左眼!
这一枪快、准、狠,毫无征兆,正是六合大枪中的“毒龙钻”!
山君察觉危险,头颅急偏,枪尖擦着眼眶划过,在它脸颊上留下一道半尺长的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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