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流淌着温润碧绿光华、仿佛蕴含着无穷生命奥妙的药神神格,就静静躺在距离青鳞古龙裔巨尾不到十丈的地方。
看起来似乎并未残缺到只剩碎片,但表面那几道细微裂痕和黯淡的光泽,也昭示着它本源受创,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只是,它被那尊恐怖的域外生灵牢牢“守护”在身畔。
十丈距离,对于沉睡中的八阶存在而言,和贴在脸上没什么区别。任何试图靠近、触碰那枚神格的动作,都无异于在沉睡的火山口跳舞,随时可能引发毁灭性的爆发。
陆隐站在原地,目光在那枚碧绿神格和那庞然如山、呼吸悠长的青鳞身躯之间来回逡巡。识海中空白神格传来的渴望越来越清晰,如同猫爪挠心。但他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
风险太大了。
七阶对八阶,还是在对方的主场,一旦惊醒,自己恐怕连捏碎张果果那颗“糖果”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深地、近乎贪婪地看了一眼那枚药神神格,仿佛要将它的模样刻在脑子里。
然后,他不再犹豫,身形如同轻烟般后退,无声无息地穿过那道已经开始缓慢弥合、边缘空间乱流闪烁不定的结界裂缝,重新回到了坠神谷内域那灰雾弥漫、药香稍淡的外围区域。
临走前,他也没完全空手。目光扫过裂缝附近几片药田,那里生长着几株通体赤红、形如灵芝、却缭绕着金色云纹的异草,药力澎湃,虽不及逆生花,但也绝对是外界难得一见的顶级圣药级别。他手腕一翻,神力化作无形之手,精准而快速地连根薅起三株,看也不看就塞进了神相空间。
蚊子腿也是肉,不能白来一趟。
当他身形彻底从裂缝中脱出,稳稳落在龟大爷等人面前时,那道空间裂缝也终于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暗金色的光壁恢复如初,仿佛从未被破开过。
“嗯?这么快就出来了?”
龟大爷一直背着手等在外面,墨镜下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诧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你小子……该不会是根本没敢进去,就在门口转了转吧?”
陆隐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进去了。看了一眼,就出来了。”
“进去了?!”龟大爷声音提高了八度,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不可能!你若是真闯进了那层内结界,惊动了里面那尊‘大爷’,它不把你生撕活剥、嚼碎了当药渣才怪!你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出来?还这么快?!”
陆隐看着龟大爷那副“你肯定在骗我”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东西……正在沉睡,而且睡得挺沉,我进去又出来,它没反应。”
“沉睡?!”
龟大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墨镜都滑到了鼻尖,露出那双写满惊疑的小眼睛,“这更不可能!那鬼东西被武神老儿的封印困了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着汲取外界力量,打破内部界壁,重现天日!它对任何闯入者的气息都敏感得像饿鬼见了血食!怎么可能在你闯进去的时候沉睡?!除非……”
他猛地顿住,小眼珠在镜片后飞快地转动,上下打量着陆隐,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花来。
陆隐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带着点玩味:“龟大爷,别装了。你一开始怂恿我进去,说什么自己人、去看看,其实压根就没指望我真能探索什么吧?你一直在猜测,那东西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比如……陷入了某种异常的沉睡状态?让我进去,不过是想借我这个生面孔、愣头青,去替你确认一下,探探虚实,对吧?”
龟大爷脸上的惊疑瞬间凝固,随即慢慢化开,变成一种被戳穿后的悻悻然。
他干咳两声,把滑落的墨镜推回原位,倒也光棍,直接承认了:“咳咳……小子,脑子转得挺快嘛。不错,老夫确实有这个心思。那内层结界,我们妖族靠近有血脉感应,更容易惊动它。你们人族进去,反而因为气息陌生且相弱小,可能不会立刻引发最激烈的反应。不过……”
他皱起了眉头,雪白的长眉毛拧在一起,喃喃自语:“不对啊……就算它没把你当成立刻要吞噬的目标,也不该是沉睡啊?以它对外来者的渴望,就算沉眠,也该在你进入核心区域的瞬间被惊醒才对……难道……”
他脸色忽然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糟糕的可能性,声音都低沉了几分:“难道……武神当年留给它的那道道伤,它快要自行修复、甚至压制住了?!不对不对!武神出手,蕴含着他的武道真意和部分神性,那伤口几乎等同于大道之伤,岂是那么容易修复的?在这被封印、缺乏完整天地法则补充的地方,它拿什么修复?!”
陆隐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念头急转。
道伤?应该是武神留下的。
难怪这域外生灵被封印在此,原来还受了重伤。
他接口道:“又或者……不是快好了,而是快不行了?伤势恶化,陷入更深层次的沉寂,甚至濒死?”
龟大爷立刻摇头,像拨浪鼓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药神谷核心!就算被封印,此地汇聚的天地灵机和药力,也是外界难以想象的浓厚!那东西虽然被武神道伤折磨,但凭借着吞噬此地散逸的药力和偶尔闯入的倒霉蛋(他瞥了陆隐一眼),苟延残喘绝对没问题!守着这么一座宝山还能把自己饿死、伤重而死?那它也太没用了!武神当年也不会费那么大劲封印它,直接宰了多省事!”
陆隐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追问道:“武神当年,真是因为杀不了它,才选择封印的?”
龟大爷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废话!你以为武神是菩萨心肠,留着这祸害过年吗?当然是杀不了,或者……杀了代价太大,得不偿失,才选择封印镇圧!”
“杀不了?”
陆隐眉头紧锁,“武神已是神明,这域外生灵再强,当年被武神重创,又被封印磨损两千多年,为何还杀不了?”
龟大爷嗤笑一声:“小子,你知道个六!你以为神明就无所不能了?更何况……”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你可知道,这被封印的生灵,到底是什么来头?仅仅‘域外生灵’四个字,可概括不了它的身份。”
陆隐心中一动,老实摇头:“晚辈只知它来自世界之外,气息混乱古老,具体身份,确实不知。”
听到“域外”二字从陆隐口中再次清晰吐出,龟大爷墨镜后的目光明显闪过一丝惊奇,他仔细打量了陆隐几眼,语气少了几分随意:“域外……嘿,你小子能知道这个词,还说得这么肯定,看来也不全是蒙的。有点意思。”
他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看在你与白大人有契约,又拿着武神手札的份上,老夫今天,就破例多跟你说几句。也算是……给你解解惑,免得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背起手,仰头看了看被灰雾遮蔽的、永远阴沉沉的“天空”,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也变得苍茫起来:
“那是一段……真正的峥嵘岁月,天地动荡,规则都险些被打碎重来。”
“两千年前,武神下界……”
“是两千五百年前。”陆隐冷不丁地打断纠正道。
“呃……”龟大爷滔滔不绝的忆古氛围被瞬间打破,他猛地低下头,墨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脱口而出:“这你都知道?!”
陆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龟大爷,您这回忆的开头,时间线就没对准啊。”
他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这老乌龟,果然没打算跟自己说实话,开口就想糊弄。
龟大爷被噎得老脸一红,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嘴里嘟囔道:“咳咳……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记性不好……两千五百年,对,是两千五百年前……”
他正想怎么圆回来,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神色复杂地看着陆隐的狐婴宁,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告诉他吧,龟大爷。既然白主选择了他,武神的手札也在他手里……有些事,他迟早会知道。现在告诉他,或许……还能做点什么。”
陆隐有些意外地看向狐婴宁。
这个天狐少年此刻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敌意或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
龟大爷闻言,也沉默了一下。
他看了看狐婴宁,又看了看陆隐,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摘下墨镜,用衣角擦了擦,重新戴上,这次,他的语气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插科打诨或故弄玄虚,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背负着巨石般的严肃。
“小子,你刚才说得对。”
龟大爷缓缓开口,“这件事,确实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存在与消亡。至少,关系到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以及所有生灵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吐出积压了无数岁月的秘密:
“世人皆知,大约两千年前,嗯,准确说是两千五百年前开始,‘神明’开始显圣,向人间赐下‘神格’,让凡人得以快速获得超凡力量,从此,传统的修行宗门逐渐式微,神道崛起,主宰天下。”
“但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说,是被有意掩盖、遗忘的是……”
龟大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声音低沉而清晰:
“最早来到人间的,其实并非后来传说中那些赐予神格、建立秩序的正神。”
“而是一群……贪婪、混乱、视此界生灵为蝼蚁与资粮的——”
“伪神。”
“以及,追随伪神而来,或者被伪神们驱使、诱惑而来的……”
“域外种族与怪物。”
“比如,”他抬起干瘦的手指,指了指结界后方,药神谷核心的方向,
“里面那头域外生灵,也是伪青鳞古龙裔。”
陆隐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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