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另一个被精心呵护着的世界。与别墅外部简约的新中式风格不同,徐家老宅的内部装饰极尽中式古典之能事,充满了时光沉淀下来的韵味与奢华。
触目所及,皆是油光水滑、纹理精美的紫檀木与黄花梨家具,造型古朴厚重。
靠墙摆放的博古架上,错落有致地陈列着宋瓷的温润、明清官窑瓷器的绚烂,以及一些看不出年代、却散发着苍古气息的玉器与青铜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雅而宁神的、由上等奇楠沉香燃烧后留下的独特香气,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客厅极其宽敞,挑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工艺繁复的八角宫灯,灯身描绘着精美的花鸟图案。
下垂着长长的、以真丝编织而成的流苏,此刻正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如同旧日时光般的昏黄光线。
徐震天和姜薇薇,此刻正端坐在客厅中央那张宽大无比、雕刻着“松鹤延年”图案的紫檀木嵌螺钿沙发上。
徐震天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藏青色中式立领衬衫,纽扣是温润的和田玉。
虽已年过花甲,鬓角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岁月的霜雪,但他身板依旧挺得如同悬崖上的青松,丝毫不显老态。
那双经历了数十年商海沉浮、见证过无数起落的眼睛,依旧锐利如寻觅猎物的苍鹰,开阖之间,不怒自威的气势便悄然弥漫开来。
他手中正不疾不徐地盘玩着一对被摩挲得包浆浑厚、色泽如同蜜糖般的百年核桃,核桃相互摩擦。
发出“咯咯”的、富有韵律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到女儿和苏景明一前一后走进来,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在两人身上极快地一扫,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发出一个“嗯”的音节。
算是打过了招呼,但他那绷紧如石刻般的下颌线条,以及微微抿起的、显得异常严肃的嘴角,都明确无误地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云淡风轻。
而坐在他身边的姜薇薇,则完全是另一番情状。
她穿着一件质地极佳的藕荷色暗纹真丝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依旧保持得不错的窈窕身段,肩上随意地搭着一条柔软的浅灰色羊绒披肩。
尽管保养得宜,昂贵的护肤品尽力延缓了岁月的痕迹,但眼尾处细密的纹路和那双此刻写满了焦灼、忧虑、急切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惶恐的眼睛。
还是忠实地记录了她的年龄与此刻正在承受的内心煎熬。
她一看到徐一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甚至顾不上整理一下有些坐皱的旗袍下摆,便快步迎了上来,一把紧紧抓住了女儿的手,力道之大,让徐一蔓纤细的手指感到一阵微痛。
“蔓蔓!我的心肝!你可算回来了!”姜薇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切地在女儿略显疲惫却异常坚定的脸庞上逡巡,仿佛要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一毫诸如“被胁迫”、“神志不清”或者“身体不适”的蛛丝马迹。
“电话里说得那么含糊,只说是急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你们连夜赶回来?是不是黔西北那个项目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了?还是……还是你的身体……之前那场大病的根子又……”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充满了母亲特有的、近乎神经质的担忧。
当她的视线越过女儿的肩膀,落到后面那个气度沉凝、仿佛自带隔绝气场般的苏景明身上时,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有对他曾经挽救徐家于水火的感激,有对他商业手腕的欣赏。
但更多的,是一种母亲本能般的、对于可能“拐走”自己唯一宝贝女儿的任何雄性生物,那种根植于血脉深处的警惕、审视与一丝难以言说的不安。
“妈,我没事,身体真的已经完全康复了,比之前还好。项目也很顺利,您别瞎想。”
徐一蔓反手用力握住母亲那有些冰凉甚至微微颤抖的手,试图将自己掌心的温度和力量传递过去,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如同在董事会上做报告。
“爸,妈。”她引着苏景明在客位上那张同样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木圈椅坐下,自己则挨着情绪激动的母亲,重新坐回了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沙发,柔软的坐垫微微下陷。
“我们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一件非常重要……而且,可能听起来会有些……超乎寻常的事情,必须当面和你们二位商量。”
训练有素、如同影子般的佣人悄无声息地奉上两杯刚沏好的碧螺春。
精致的白瓷盖碗里,蜷曲的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开来,释放出清新怡人的豆香,袅袅白汽升腾,氤氲了彼此的面容。
然而,这平日里能让人宁心静气的茶香,此刻却仿佛失去了效力,根本无法驱散弥漫在偌大客厅里那无形无质、却越来越浓稠、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徐震天终于停下了手中盘玩核桃的动作,将那对陪伴他多年的爱物,轻轻地、却带着一种下定某种决心般的力道,放在了面前那张光可鉴人的黄花梨木茶几面上。
发出了“嗒”的一声清脆而醒目的声响,如同戏剧开场前的锣音。
他抬起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目光先是如同精准的探针,在女儿那明显心事重重、眉宇间带着一丝决绝与挣扎的脸上停留了足有十秒,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然后,这目光才缓缓地、带着千钧重压和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落在了自进门后便一直保持沉默、只是静静观察着一切的苏景明身上。
“景明啊!”徐震天开口了,声音浑厚低沉,带着长辈特有的、经过岁月沉淀的威严,也夹杂着一丝极力压抑着的、对于未知情况的探究与不悦。
“你和一蔓,这么火急火燎地从那个山沟沟里飞回来,连电话里都不肯透个底。现在,到家了,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四个。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样了不得的‘重要’事情,又‘特殊’到了何种程度,需要我们两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坐在这里‘商量’?”
他刻意将“商量”这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音调也微微下沉,仿佛这两个字本身就承载着巨大的重量。
也预先为这场谈话,定下了一个绝不可能轻松愉快、甚至可能充满火药味的基调。
那盘玩了多年的核桃静静地躺在茶几上,温润的光泽仿佛也沾染上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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