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常德城外北门的护国军营地异常安静。
没有了震天的鼓角，没有了冲锋的呐喊。
只有袅袅的炊烟和医疗营中伤兵压抑的呻吟，这医疗营虽然没有豆娘在，但都是野人谷医疗营选出来的精湛之人。
城头的满清守军看着这反常的寂静，反而更加紧张，箭矢和滚木的储备丝毫不敢松懈。
午后，持续一夜的雨水终于彻底停歇。
乌云渐渐散开，炽烈的阳光重新炙烤着泥泞的大地。
湿气被迅速蒸腾，空气变得干燥而闷热。
石午阳看着渐渐转为东南方向的风向，眼中寒光一闪：“传令！曹旺！按计划行动！孙德胜、崔勇！准备组织攻城！待角楼火起，敌军大乱之时，给我猛攻北门！记住，只攻瓮城！吸引注意！”
“得令！”众将领命而去。
“快去告诉马总兵，我部决定开始攻城，让马总兵马上发起对西门的进攻！”
石午阳吩咐传令兵。
常德北门城外的开阔地，数千攻城部队重新列起了军阵。
石午阳举着望远镜死死望着瓮城两侧的角楼，终于看见了满清军的牛录在呵斥着士卒推出了大将军炮，也在进进出出的在搬运着火药和弹丸。
石午阳一挥手，号兵马上吹起进攻的号角，旗官打出令旗！
护国军的第一批进攻部队呼喊着口号黑压压的攻向常德北门。
“目标！左、右角楼！尤其是炮位和堆放引火物、滚木的地方！给我瞄准了往上扔！”曹旺大声的吩咐，眼中闪烁着兴奋和紧张。
曹旺的两路各50人的掷弹兵紧跟在火枪连后面，火枪连列为六排，三排盾牌手，三排火枪兵，穿插列阵。
掷弹兵每人手上都拎着几个特制的陶罐，里面装满了混合了铁钉、桐油和火药的粘稠爆炸物！
砰！砰！砰！砰！
不同于火绳枪的沉闷，燧发枪清脆而连贯的爆鸣声对着城头上进行火力压制！
五十颗灼热的铅弹，在燧石撞击迸发的火星引燃下，如同死神的低语，划破燥热的空气，精准地射向两座角楼！
噗嗤！噗嗤！
“啊——！”惨叫声瞬间响起！角楼上有守军猝不及防，数人中弹倒地！
“快往上扔！”
掷弹兵后撤几步，用力甩起瓦罐雷扔上角楼。
轰！轰！轰——！
如同点燃了巨大的火药桶！
左角楼内一个存放桐油的木桶被点燃引信的瓦罐雷砸中中，瞬间爆燃！
熊熊烈焰如同火蛇般猛地窜起，瞬间吞噬了旁边的滚木和几个惊慌失措的士兵！
倾倒的桐油燃着火流向了火药桶！
右角楼更惨！一颗瓦罐雷不偏不倚，砸中了堆放在重型床弩旁的一小桶引火硝药！
轰隆——！！！
轰隆——！！！
接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个左右角楼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砸中！
砖石木料混合着人体的残肢断臂，在剧烈的爆炸中四散飞溅！
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走水啦——！”
“角楼炸了！快跑啊！”
城头上瞬间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混乱！
烈焰熊熊燃烧，浓烟滚滚弥漫！侥幸未死的守军哭爹喊娘，互相推挤践踏，只想逃离这炼狱！
两座最重要的火力支撑点，瞬间化为废墟！
巨大的爆炸和冲天烈焰，让整个常德北门守军魂飞魄散！
“就是现在！擂鼓！攻城——！！！”
石午阳看到角楼烈焰冲天的瞬间，眼中精光爆射！
雁翎刀直指混乱的北门瓮城！
咚咚咚咚——！！
比昨日更加激昂的战鼓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早已蓄势待发的孙德胜，如同出柙猛虎，率领着第二梯队的108营攻城将士，如同愤怒的潮水，再次冲向常德北门！
这一次，没有了角楼重炮和床弩的致命威胁！
城头上的守军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烈火吓得魂飞魄散，抵抗意志瞬间崩溃！
箭矢稀疏了许多，滚木礌石也零零散散！
更关键的是，那些被强征上城的当地百姓，看到守军大乱，哪里还有心思抵抗？
不少人甚至偷偷扔掉了武器，抱头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快！云梯！架上去！”孙德胜浑身浴血，状若疯虎，亲自跟手下弟兄扛着一架云梯冲到城下！
士兵们冒着稀疏的箭雨，飞快地将云梯架上瓮城城墙！
“跟我上！”
孙德胜口衔钢刀，第一个攀上云梯！动作矫健如猿！
他身后的敢死队员紧随其后！
“拦住他们！快放箭！倒油！”瓮城上，一个清军牛录声嘶力竭地指挥，但响应者寥寥！
混乱和恐惧已经彻底瓦解了守军的组织！
孙德胜第一个跃上城头！手中钢刀如同匹练般划过，瞬间将两个试图阻拦的清兵砍翻！
他身后，越来越多的护国军士兵如同下山的猛虎，跃上瓮城城头！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瓮城守军在内外交困、士气崩溃之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迅速瓦解！
“打开瓮城门！冲进去！”第一梯队攻城的崔勇浑身是血，如同杀神，率领着停滞在瓮城城门的士兵，冲向那扇通往内城门的关键铁闸！
与此同时，城西方向也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和火光！
马进忠部的水师奇袭也按计划发动了！
西门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常德城，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恐慌！
石午阳站在阵前，看着瓮城上飘扬起的护国军日月旗，看着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涌入瓮城，听着西门方向传来的厮杀声，紧握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
“快！随我杀进城！”
石午阳猛一扬鞭，领着身后的亲兵队向常德城内攻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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