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收殓,布置灵堂,以及对外发丧,都悉数交给了管家。
他只交代一件事,让管家对外宣称薛老夫人和薛宗氏皆是突发急症,药石罔效。
短短几日,薛智志像是老了二十岁。
发丧后的当夜,薛智志将薛贤与卓耀唤至书房。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
一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
总归,想到哪里说哪里。
说起当年与阿蓉的孽缘,说起自己的懦弱与逃避。
说起千鹤庄先祖创业的艰辛,和曾经的荣耀。
又说起这些年庄子在宗氏把持和他自己放任下的困顿与隐忧……
说话颠三倒四,杂乱无章。
像是在交代遗言。
卓耀全程抱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对于薛智志迟来的忏悔,他只想冷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薛贤则一直安静地坐着,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但他偶尔会在薛智志说的不够清楚时,轻声补充几句。
主要是将千鹤庄目前的人员构成,产业状况,还有潜在危机,说给卓耀听。
他并非为父亲开脱,而是以一个前任继承者的身份,在向继任者进行最必要的交接。
不知过了多久,薛智志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心力,颓然地挥了挥手。
“行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卓耀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书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回廊下,月色凄清。
“兄长。”
薛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卓耀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薛贤快走几步,来到他身侧。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对着卓耀,郑重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替我母亲薛宗氏,向您和您的母亲,阿蓉夫人,赔罪。”
他直起身,看向卓耀,眼中只有歉意。
“她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对您母子的伤害,更是无法挽回。我身为人子,无颜求您原谅,只能……代她,说一声迟来的、微不足道的对不起。”
他顿了顿。
“另外,兄长,我想……恳求您,留下来。”
“千鹤庄现在,内里千疮百孔,人心惶惶。外面……恐怕也有不少眼睛在盯着这块肥肉。”
“我这一身病骨,无力支撑。父亲他……也已心死。薛家旁支,亦无堪大任之人。”
“这庄子,需要一个有力量、有心胸、也有智慧的新主人,来镇住场面,涤荡污浊,带它走上一条……干净的路。”
“兄长,千鹤庄……需要您。也只有您,能让它重生。”
卓耀的心,又酸又胀,堵得难受。
薛贤这小子太真诚,让他无法像对待薛智志的忏悔那样嗤之以鼻。
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卓耀什么也没说,只是紧了紧拳头,迈开步子,更快地消失在了廊道的阴影里。
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消化这一切。
见卓耀离去,一直跟在薛贤身后的侍从小声问道:“少爷,耀少爷他……会答应吗?”
薛贤静静站了一会儿,脸上绽开一抹笑意。
“会的。”他轻声说。
侍从不解。
“因为,他是个好人。看到庄子里这些烂摊子,还有我这个病秧子弟弟,他不会真的狠心一走了之。”
“更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千鹤庄交到他手里,才能真正洗去污名,重拾千鹤应有的风骨与……荣耀。 ”
……
三日后,千鹤庄演武场。
庄内所有有头有脸的管事、弟子,齐聚一堂。
薛智志站在高台之上,强打着精神。
“今日召集诸位,是要告知两件事。”
“第一,这位,”
他看向一旁的卓耀。
“卓耀,乃我薛智志流落在外的嫡亲血脉,是你们的少主!”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第二,”薛智志不等众人震惊,继续道,“自今日起,我薛智志,将千鹤庄庄主之位,传于卓耀,庄内一应事务,皆由新庄主决断!”
“什么?!”
“庄主不可!”
“这怎么行?!”
这下,演武场直接炸开了锅!
这个凭空冒出、来历不明的“少主”,竟然要直接接管庄主之位?!
“弟子不服!!”
一声暴喝,压过了所有嘈杂。
人群中,一个年约三十男子越众而出,正是大弟子,师旸。
他大步走到台前,先是对薛智志抱拳一礼,随即道,“庄主之位传承,乃是我千鹤庄头等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说罢,又面向所有同门,“诸位师兄弟都清楚,我师旸,是老庄主从狼嘴里捡回来的弃儿,这条命,是老庄主和千鹤庄给的!三十年来,我视千鹤庄为家!”
“这些年,庄内大小事务,哪一件我师旸没有代为打理?”
“我们流血流汗,护着庄子,就盼着有朝一日,能辅佐贤少主,让千鹤庄重现荣光!”
“可如今!”
他霍然转身,手指直指卓耀,“突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个人来,红口白牙说是庄主的血脉,便要骑到我们所有人头上,坐享其成?!试问,他为我千鹤庄立过何功?流过何血?凭何服众?!”
“师旸,你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薛智志气得厉声呵斥。
“庄主,今日便是您打死我,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
师旸梗着脖子看着卓耀,语带讥讽,“这位新少主,若真有本事,接得住这庄主之位,何必躲在庄主身后?可敢站出来,让我们这些粗人,也见识见识您的能耐?!”
卓耀一直冷眼旁观,好像这些人这些事儿都与他无关。
直到师旸的手指指着他,卓耀才冷笑一声。
他的原则很简单。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若犯我,那就别怪我教你重新做人。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师旸:“说完了?”
师旸被他的反应噎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怎么?新少主是怕了?若是不敢,就趁早……”
“挑战,是吧?”
卓耀打断他,“我接受。”
师旸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
“好,算你有种!当着全庄上下的面,你我公平比试!若你赢了,我师旸从此对你唯命是从,要杀要剐,绝无二话!若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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