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黄河体育中心的北门猛地刹住。
“谢了师傅，不用找了。”林昊扔下一张百元大钞，推门就要下车。
“哎！兄弟，这还没到检票口呢，你得走里面……”司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个一直压着帽檐的乘客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冲向了最严格的VIp及媒体通道。
司机摇摇头正准备收钱，突然瞥见后座上落下的一个工牌。
他好奇地拿起来一看，上面印着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下面写着：主教练 林昊。
“卧槽！”司机的手一抖，工牌掉在座位上，“刚才那是……林导？！”他猛地扭头看向窗外，那个穿着风衣奔跑的背影，怎么看怎么眼熟。
“林导回来了！林导没跑！”司机兴奋得一拍方向盘，赶紧掏出手机发了个语音到车友群，“兄弟们！炸裂消息！我刚才拉到林昊了！他去球场了！这把稳了！”
此时，VIp通道的安保口。
两名保安正百无聊赖地听着场内的动静，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冲过来，下意识地就要拦截。
“干什么的？证件！”
林昊往兜里一摸，发现证件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他一把扯下口罩，喘着粗气：“是我。”
保安愣了一下，借着灯光看清了那张脸，眼睛瞬间瞪圆了：“林……林导？您怎么从这儿……”
“开门！”林昊没时间废话。
“快快快！开闸！”保安手忙脚乱地刷了自己的卡，直接把贵宾通道的大门敞开。
林昊冲了进去。
这是一条通往更衣室和场边的内部长廊。
地面铺着厚厚的红地毯，但他此时却觉得这就如同一条漫长的跑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全速冲刺了。
自从重伤退役后，他的膝盖一直有隐患，平时连慢跑都得带护具。
但此刻，每一步蹬地带来的刺痛感都被肾上腺素压了下去。
听觉逐渐恢复，那种沉闷的、隔着墙壁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
那是几万人的一呼一吸，是这座球场的心跳。
场内，比赛进行到了第31分钟。
比分牌上依然是0比0，但场面对于泰山队来说简直是灾难。
申花队的米内罗简直要把左路突成了筛子。
刚刚过去的一分钟里，如果不是郑铮拼了老命在门线前解围，比分已经落后了。
“泰山队真的太乱了。”解说席上，苏青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中场完全失控，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喊话。老徐指导在场边嗓子都喊哑了，但队员们似乎听不进去。”
场上，裁判吹哨。
克雷桑在前场右侧被对方绊倒，泰山队获得了一个位置不错的任意球。
这是个难得的喘息机会。
克雷桑抱着球，一脸迷茫地看着乌格里尼奇。
两人在比划着什么，似乎在争论是直接射门还是传中。
“这球谁来罚？”老刘分析道，“克雷桑和乌格里尼奇两位脚法极佳的队员似乎都有想法。”
看台上，球迷们的助威声已经变得稀稀拉拉，更多的是叹息和沉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中，现场的大屏幕导播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突然切掉了场上的画面。
巨大的LEd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正在球员通道出口整理衣领的身影。
他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风衣的下摆有些乱，但他正快步走上台阶，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片绿茵场。
第一秒，现场是死寂的。
第二秒，靠近通道口的看台发出了第一声尖叫。
第三秒，如同核弹引爆，一股巨大的声浪瞬间掀翻了黄河体育中心的顶棚！
“哗——————！！！”
正在商量任意球的克雷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茫然地抬头看去。
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通道，走到了第四官员的面前。
“林昊！是林昊！”苏青猛地站了起来，甚至碰翻了面前的水杯，“主教练林昊！他赶到了现场！在这个球队最需要他的时刻，他出现了！”
在得到主裁判的许可后，林昊直接走到指挥区的最前沿，拍了拍老徐的肩膀示意让他安心。
场上的混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王大雷摘下手套，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咧开嘴笑了：“这孙子，我就知道他舍不得咱们。”
郑铮长出了一口气，那一直紧绷的肩膀松垮了下来。
林昊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手势——食指指向点球点后方的位置，然后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乌格里尼奇瞬间懂了。
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战术，就是告诉他们：别犹豫，往那打！
“都醒醒！”林昊突然暴喝一声，“这是咱们的主场！都给我把头抬起来！”
这一嗓子，把刚才那种颓废的死气彻底吼散了。
克雷桑和乌格里尼奇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比赛恢复。
乌格里尼奇助跑，起球。
并不是那种飘忽的弧线，而是一脚极具速度的低平球，精准地找到了那个林昊刚才指的点——后点和点球点之间的结合部。
并没有高大的中卫去争顶。
那里，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是郑铮！
他早就看到了林昊的手势，知道这一球要打后点的措手不及。
郑铮迎球一蹭，皮球在空中发生了一个极小的折射，刚好绕过了封堵的后卫，直奔后门柱。
球进了！
1比0！总比分3比0！
“球进啦！！！”
“这是林昊指导到场后的第一分钟！也是第一个战术指令！立竿见影！这就是主教练的作用！这就是灵魂人物的价值！”
进球后的郑铮并没有冲向角旗区，他和上来庆祝的队友，一路狂奔五十米，冲向了教练席。
林昊还站在那里，双手插兜，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
郑铮一把抱住林昊，紧接着，克雷桑、谢文能、乌格里尼奇、王大雷……所有的泰山队球员，甚至包括替补席上的球员，全都冲了过来，把林昊团团围住。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我们的老大。
张龙祥在办公室里看着这一幕，抓起已经断掉的签字笔扔进垃圾桶，大笑着骂道：“妈的，林昊，你这剧本写得比好莱坞还俗套，但我真他妈喜欢！”
林昊被众人簇拥着，他感觉肋骨快被这帮傻大个勒断了。
他在人群的缝隙中，抬头看了一眼看台。
那里是如海啸般的橙色，无数人高喊着他的名字。
他又看了解说席一眼，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也在注视着他。
“行了行了！松开！”林昊拍打着叫的最欢的克雷桑的后背，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还没赢呢，庆祝什么？都给我滚回去！”
人群散开，球员们跑回场上，但每个人的步伐都变得轻盈有力。
因为他们知道，身后那个人，就在那里。
林昊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风衣，深吸一口气，哪怕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哪怕母亲还在病床上。
但至少现在，这片球场，由他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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