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刚离开乱葬岗，尚未走出三里地，便听前方山林中“砰”的一声，一棵碗口粗的老松轰然倒下，树梢未落，便见一人踏着飞溅的枝叶，自林中缓步而出。
那人高大如塔，浑身肌肉鼓胀得像装了几袋爆米花，脸上横肉三层，鼻子塌得几乎与嘴齐平，手中拎着一柄巨大的雷火流星锤，头发扎成鬃狮模样，活脱脱一尊行走的人形凶兽。
“石破军！”岳凝霜轻呼出声，美眸瞬间一沉，面若寒霜，“魏无极的第一打手，先天九层，专为魏无极解决“钉子户”！”
秦长生心中咯噔一声：“这怕不是先天九层里的战斗疯子吧？”
石破军站定，抖了抖脖子，关节“咔咔”作响，那表情……倒像是刚吃完一斤炖蹄筋还没消化。
石破军眼神冰冷，咧嘴一笑：
“秦长生，你倒是命硬啊，杂役擂台上把周无道气活活，生死擂台上又把孟寻风打爆头，这等事迹，传回宗门之后，我家魏师兄连夜斟了一壶闷酒，一杯敬你是条汉子，一杯……准备给你收尸。”
“这与我何干？”秦长生一本正经道，“他们活得不耐烦了，怪我咯？”
“你活得太久了。”
“……”
石破军咧嘴一笑，那笑容比恶犬还不好看：
“本以为天尸宗那群死鬼够用，结果你把他们打成了烂豆腐，连尸傀都打得粉碎，彭铁嘴担心你回来添乱，特意让我也来兜个底。“
”我当时还以为他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呵呵，他还真没高看你。”
他缓缓开口，语气不疾不徐，却每一个字都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魏师兄说了，你若活着回宗，他就心烦。我奉命来，送你一程。”
秦长生刚要开口，就听旁边“唰”地一声，一道绛紫身影掠上前来，正是岳凝霜。
她脸色苍白却极为冷静，眼神决然：
“长生，你快走。他是先天九层，我们联手也不敌。我是长老之女，他不敢杀我。你若留下，只会白送性命！”
石破军看了秦长生一眼，又看了看岳凝霜，神色微动，忽而冷笑一声：
“啧啧，连长老之女都被你哄得团团转，怕不是有几分本事。不过可惜啊——你，得死。”
此话一出，岳凝霜目光倏然一厉，长绫“唰”地甩出，拦在秦长生面前，喝道：“你要杀他，先过我这条绫！”
石破军皱眉道：“岳姑娘，我本无意伤你。但你若要拦我，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那你试试看。”岳凝霜声音冷若冰霜，长绫如紫虹蜿蜒而起，虚实难测，层层缠绕。
“岳姑娘……”秦长生低声道，正要说话。
“不必多言。”岳凝霜声音极冷，眼圈却泛红，“你逃得了一命，回去之后，把今天的事告诉宗门，我会缠住他，为你争取时间。”
“可你……”
“我乃长老之女，他不敢真杀我！”她一咬牙，俏脸满是决然，“你是我……岳凝霜认定的男人，我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里。”
秦长生愣住了，心头像被火炙了一下。
“我——”
“别废话，跑啊！此刻就走，不准回头！”岳凝霜陡然大喝，长绫“凤影穿云”，如紫虹飞卷，迎面缠向石破军。
石破军冷哼一声：“娘们儿拳脚，不疼不痒。”
他抬手一挡，只听“咚”的一声响，铁臂震得皮肉微麻，却也动容：“咦？这女人的手段……不好惹啊。”
秦长生看着岳凝霜挥绫如舞，步步生花，却分明在用命为自己拖时间，忽然心中大震，一口热血差点喷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此刻若逃，十有八九能活命；
但他更知道，岳凝霜若真一个人留下，纵然不死，也要元气大伤。
他忽然低声骂了句：“娘的，我怎么就招你们这些死心眼的女人喜欢啊！”
他扭头便跑，身影如电，口中却大喊：“你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石破军正要追，长绫忽地缠上他脚踝，下一息，一式【天凰摆尾】如狂风暴雨，连绫带火，杀意如潮。
石破军怒了：“臭娘们儿，你真当老子不打女人？”
岳凝霜眼神寒若寒霜，声音却冷艳动人：“不打女人？好巧，我专挑畜生打。”
“你骂谁是畜生！”
“说你是抬举你，猪脑子。”
“你……”
“别废话，接我三绫！”
秦长生脚步如飞，忽听身后一声沉闷巨响，如铁牛撞钟，随即一声女子低吟带血传来：
“噗——”
他身形一顿，猛地回头，只见那绛紫长绫已染血，岳凝霜身形踉跄，被石破军一锤砸中肩头，鲜血喷出三尺远，落地如落红点雪。
但她却死死咬牙，哪怕嘴角都是血，手中长绫仍然如幽蛇般缠住石破军臂膀，使他动弹不得。
“……你再动一步，我就、我就把你腿绞成麻花！”岳凝霜声如寒蝉，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秦长生心头一震：她是为了护我而出手，可我若就这么一走了之，留她一人拼死抵挡，哪怕逃得一时，今后良心也要被当夜风刮秃了！
他脚步一踏，身影破风而返，骤然间横在岳凝霜身前。
岳凝霜气得差点一个“霄火裂羽”把他烧成炭饼：“你还回来干嘛！”
秦长生憋着一脸正气：
“我若跑了，你岂不是以后天天拿这件事念我？何况……你说他不敢杀你，那万一他脑子抽了怎么办？到时候你死了，我成了全宗门最没种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我秦长生要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岳凝霜瞪着他，绛紫长绫缓缓下垂，眼眶居然有些发红，嘴里却仍冷冰冰道：“……你是笨呢，还是蠢呢？”
石破军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咳了声：“你们谈完了没？我要动手了。”
秦长生转身，笑眯眯地看向他：“大哥，你别急。我们感情正升温，你打断了，不合时宜。”
“锤来！”
石破军怒吼一声，双手齐动，流星锤如天陨地落，雷光闪闪，声势骇人。
“罢了！这一战……不装了，摊牌了！”秦长生牙关一咬，体内真元轰然释放，如江河倒灌，气势瞬间飙升！
一股雄浑之气横扫山林，若有若无的剑鸣在耳边炸响，五指成爪，一把将石破军的流星锤生生抓下！
石破军怔住了，岳凝霜也怔住了。
他们分明感受到，这挡下杀招的一掌，并非后天之力，而是真元凝炼——清清楚楚，是先天！
“不可能！”石破军一脸不可思议，“你……你不是后天七层？”
秦长生抖了抖手腕，笑道：“抱歉，我演得太像了。”
岳凝霜睁大眼睛，怔怔望着他：“你……你什么时候……”
“上个月刚突破。”秦长生认真答道，“刚到先天四层，保质期很新，灵气十足，风味纯正。”
岳凝霜怔住了，嘴角血未干，眼中却有光闪闪：“你……你是先天四层？你才十七岁不到！”
“年纪轻轻，天赋惊人，皮糙肉厚，真元浑厚，还会装傻卖乖……”她差点脱口而出：“这不正是老娘梦中良配！”
石破军这才回过神来，面色阴沉如水。
“哼，就算你是先天四层，又能如何？我乃先天九层，你与我之差，如蚁撼象！”
秦长生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嘴角咧开一个狡黠的弧度：“那你别躲啊，我来给你演一出‘蚁咬象’。”
他语气轻松，实则心头已然冷厉。
今日若不将石破军留下，等他逃回宗门，报于魏无极，那他秦长生不仅死路一条，连带唐婉儿、沈清秋、韩豆子……皆是待宰羔羊。
石破军狞笑一声，双手握锤，雷火轰鸣，气浪翻卷，声势如山崩海啸。
秦长生却不退反进，真元鼓荡，拳意如雷，整个人仿佛要把天地都捅个窟窿。
一边是先天九层的战斗狂魔，一边是刚踏入先天四层的“灰灵根废柴”。
四层对九层，蚁撼巨象——胜负，真有悬念吗？
秦长生能否凭一腔疯劲和奇功逆天，硬撼这石破军？
还是说，他这一次……真的要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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