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撒哈拉如同两个极端世界的战场——白昼的五十二度酷热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逼近零度的刺骨寒冷。温差让军用帐篷内壁凝结出一层细密水珠,每隔几秒便有一滴挣脱束缚,坠在沙地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响,像是为这寂静的夜打着节拍。
宋墨涵在凌晨三点零七分准时醒来。这是她十五年来养成的生物钟,即使在能量严重透支后也不例外。悬挂在支架上的输液瓶已见底,透明的软管中液面停在三分之一处。她伸手感受体内能量的流动——恢复了大约百分之十八,勉强够维持基本行动和最简单的医疗操作。
她轻巧地拔掉针头,用指尖凝出一丝微光封住针孔,然后起身。动作很慢,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能量透支的后遗症比预想的更顽固:耳鸣、视野边缘的闪烁、指尖的麻木感。但她没有停顿,而是走到旁边的行军床边。
顾锦城睡在那里,裹着两条军用毯子,却仍在无意识地颤抖——不是寒冷,而是伤口疼痛引发的肌肉痉挛。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锁着,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宋墨涵太熟悉这个表情了:他在忍耐,永远在忍耐。
她掀开毯子一角,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胸口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深红色在月光下几乎变成黑色。
“顾锦城,你就不能……”她低声说,后半句话消失在叹息中。责备没有意义,这个人从来不懂什么叫“量力而行”。
她取出医疗包,动作娴熟地拆解绷带。当最后一层纱布揭开时,即使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能量反冲造成的伤口远比普通枪伤或刀伤复杂。撕裂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皮肉翻卷,更致命的是伤口深处那些淡金色的能量残留——像活物一样微微脉动,阻碍着细胞再生。这是强行转化未知碎片能量的代价:两种不相容的能量在体内碰撞,造成的伤害几乎无法用常规医学解释。
宋墨涵将手悬在伤口上方三厘米处,闭上双眼。她的掌心泛起乳白色的微光,温暖而不刺眼。这是她独有的“净化场”——能将混乱的能量逐步分解、引导、转化为无害的基础粒子。但过程极其消耗心神,每一秒都像在走钢丝。
“你不该浪费能量在我身上。”
顾锦城的声音突然响起,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瞳孔在昏暗的帐篷里显得格外深邃。
宋墨涵没有停下动作:“闭嘴。伤员没资格提意见。”她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悬成一颗晶莹的水滴,“能量转化造成的伤口不处理,你的战斗能力会永久下降百分之三十以上。作为队长,你承担得起这个损失吗?”
“如果是为救陈宇,值得。”顾锦城平静地说。
“但我不觉得值得。”宋墨涵抬眼看他,目光如手术刀般锋利,“一个重伤的队长会导致整个队伍陷入危险。下次做这种决定前,用用你那个据说很聪明的脑子。”
顾锦城罕见地没有反驳。他看着她因专注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突然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搭档任务吗?在甘肃和新疆交界的那片戈壁。”
“戈壁滩,追捕能量贩运团伙,代号‘蚀日行动’。”宋墨涵头也不抬,手指精准地引导着一缕顽固的金色能量离开伤口,“你中了三枪,两处在腿部,一处在侧腹。我在移动的装甲车里给你做手术,车外还有交火流弹打在装甲上。”
“那时候你也是这个表情。”顾锦城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丝弧度,“一边骂我‘不要命的混蛋’,一边用颤抖的手缝合我的内脏。”
“因为你从来不知道‘小心’两个字怎么写。”宋墨涵完成了一处关键节点的清理,短暂地停下喘口气,“从那时到现在,七年了,你一点没变。”
“如果我知道‘小心’怎么写,”顾锦城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他闷哼一声,但手指没有松开,“在西伯利亚的冰湖,我就不会让你跳下去救那个孩子。”
宋墨涵的手僵住了。那是三年前的事,贝加尔湖冬季行动,一个当地孩子坠入冰窟。湖面冰层太薄,重型设备无法靠近。是她主动要求系上安全绳,在零下三十度的湖水中潜行了四分钟,找到已经失去意识的孩子。
“那孩子还活着。”她轻声说,“他的父母上个月还寄来了感谢信和照片。他在学钢琴,拿到了区里的比赛冠军。”
“我知道。我收到了同样的信。”顾锦城的手指收紧了些,“我只是……每次回想那个场景都会后怕。如果你当时没上来,如果绳子断了,如果我拉得不够快……”
“但我上来了。”宋墨涵抽回手,继续处理伤口,“因为你在上面拉着绳子。你当时说——”她模仿着顾锦城当年的语气,低沉而坚定,“‘绳子在我手里,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松手’。”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虎子端着一杯热饮掀开门帘:“队长,宋医生,勒克莱尔煮了点热可可,说能补充能量……哦对不起!”
他看到两人交握的手(虽然已经分开),慌忙转身,差点打翻杯子。
“进来吧,虎子。”宋墨涵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正好我需要了解陈宇的最新情况。”
虎子尴尬地递过热饮,挠了挠头:“陈医生刚做了全面检查,碎片位置稳定在第十二胸椎下缘,距离安全线还有4毫米。但勒克莱尔说,昨晚的沙暴干扰了卫星通讯,后方指挥中心通知,转运直升机要推迟六小时到达,最快也要今天下午两点。”
“六小时……”宋墨涵皱眉,“陈宇的生命体征?”
“平稳,但很脆弱。”陈雨掀开门帘进来,眼睛红肿,但神情异常坚定,“宋医生,我想学习如何维持能量共鸣。不需要很深入,只要能在我哥情况恶化时稳住他就行。下次……下次我想自己来,不能总是让你和顾队长冒险。”
帐篷里安静了几秒。宋墨涵与顾锦城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搭档七年间形成的无声交流。陈雨的决心值得鼓励,但能量共鸣需要严格的训练和天生的适配性。贸然尝试可能适得其反,甚至危及她自身。
“我可以教你基础。”宋墨涵最终点头,“但现在不行。我需要至少八小时的完整休息,才能恢复足够的教学能力。而且——”她看向帐篷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某种异常的能量波动,“我们有更紧急的问题。”
沙丘顶端,勒克莱尔保持着半跪姿势已经十七分钟。这个前法国外籍军团的狙击手有着沙漠狐狸般的耐心。望远镜紧贴眼前,呼吸轻缓到几乎消失。
顾锦城忍着胸口剧痛爬上沙丘时,勒克莱尔没有回头,只是将望远镜递了过去:“东南方向,七公里,沙脊线后方。三小时前出现的车辙痕迹,不是我们的轮胎花纹。”
顾锦城接过望远镜调整焦距。黎明前的微光吝啬地洒在沙地上,但足够他看清——宽胎,深花纹,典型的沙漠越野改装。车辙很新,边缘的沙粒还未完全被夜风吹平。
“至少三辆重型越野车,可能更多。”顾锦城判断,“他们在沙脊线后停下了,很谨慎,没有进入五公里内的红外探测范围。”
“新黎明的侦察队。”勒克莱尔用的是肯定句,“但我想不通。既然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趁夜袭击?我们有伤员,防御薄弱,这是最佳时机。”
顾锦城没有立即回答。他放下望远镜,闭上眼睛,让多年战场经验形成的直觉发挥作用。风声、沙粒流动的细微声响、远处偶尔传来的沙漠动物叫声……突然,他捕捉到了——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来自西边,与车辙方向完全相反。
“他们在等什么。”顾锦城睁开眼,“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在‘看’什么。”
“看?”勒克莱尔皱眉。
顾锦城指向医疗帐篷:“赵明远的情报显示,新黎明最近在疯狂搜捕具有特殊能量适配性的人,尤其是医疗型能力者。他们可能不是来强攻的,而是来‘确认’的。”
勒克莱尔的脸色变了:“宋医生的能力……”
“全组织只有三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能力等级。”顾锦城的声音冷了下来,“但如果新黎明有内线,或者他们从别的渠道……”
通讯器就在这时发出刺耳电流声,随后传出赵明远断断续续、几乎被干扰淹没的声音:“队长……刚拦截到……敌方通讯……关键词……声东击西……目标确认……医疗单位……重复……小心医疗……”
信号彻底中断。
顾锦城和勒克莱尔几乎同时冲向沙丘下方,动作快得掀起一阵沙尘。
帐篷内,宋墨涵正在引导陈雨进行最基础的能量感知训练。两个女人面对面坐在防潮垫上,双手虚握,中间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的淡金色光球——那是从陈宇体内提取的一丝碎片能量样本,微弱但稳定。
“感知能量流动的关键不是用眼睛看,甚至不是用精神力强行‘抓取’。”宋墨涵的声音平和得像在讲述常识,“你要感受它自然的脉动。就像心跳,就像呼吸,就像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动。所有生命能量都有其内在节奏。”
陈雨闭着眼睛,额头沁出汗珠:“我……我感觉不到节奏,只有一片混乱的金色光芒……”
“别急。”宋墨涵将声音放得更柔,“你和你哥哥有血缘连接,这是世界上最天然的共鸣桥梁。试着回想你们小时候,你七岁那年发高烧,他背着你走了五公里夜路去镇上的卫生所……”
帐篷门帘在那一刻被猛地撞开。
顾锦城冲进来的瞬间,宋墨涵已经做出了反应——她单手一挥,悬浮的光球瞬间消散,另一只手将陈雨拉到自己身后。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所有人,立刻转移到装甲车!快!”
话音未落,爆炸声从东南方向传来——正是他们之前发现车辙的沙丘位置。一团橙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目。
“他们在清理踪迹?”勒克莱尔已经冲进来架起陈宇的担架,虎子则扛起了最重要的医疗设备。
宋墨涵迅速收拾关键药品和能量稳定器:“不对……如果是清理踪迹,应该用燃烧剂或化学分解,不会用这么大威力的爆炸。那爆炸太显眼了,简直像……”
“像在给我们发信号。”顾锦城接话,眼神锐利如刀,“引我们看向那个方向。真正的攻击来自——”
“西边!”勒克莱尔和顾锦城异口同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判断,西边沙丘后突然传来沙地摩托特有的轰鸣声。三辆,三角突击阵型,每辆车后座都载着一名枪手,装备着明显改装过的能量步枪——枪管比标准型号粗一倍,枪身闪烁着不祥的蓝色指示灯。
“掩护!”顾锦城一把将宋墨涵按倒在装甲车后方。几乎同时,第一波射击抵达——能量光束擦过装甲车外壳,留下滋滋作响的焦黑痕迹,高温让周围的沙粒瞬间玻璃化。
虎子和勒克莱尔依托车辆还击。子弹打在沙地摩托周围,逼得对方不得不采取规避动作。暂时压制住了。
但顾锦城的心沉到了谷底。太简单了——三辆摩托,六个人,就想拿下他们这支虽然减员但仍具战斗力的特勤队?这不是攻击,这是试探,是佯攻,是舞台剧开演前的锣鼓声。
真正的杀招还没出现。而他的直觉在疯狂尖叫:那个杀招的目标不是他们这些战斗人员。
“虎子!”顾锦城按下通讯器,声音斩钉截铁,“带宋医生和陈雨兄妹上运输车!勒克莱尔,你开车!”
“队长,你呢?”
“我断后。执行命令!”
宋墨涵抓住了他的手臂,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你的伤口不能剧烈运动!能量缝合还没稳固,剧烈运动会导致全部崩开,大出血只需要两分钟就能致命!”
“那就拜托宋医生之后帮我重新缝合了。”顾锦城对她笑了笑——那个笑容里有一种宋墨涵从未见过的温柔,温柔得让她心脏一紧,“记得用可吸收线,你说过那种线留下的疤痕小。”
“顾锦城,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走!”
运输车引擎轰鸣着发动,勒克莱尔猛打方向盘,车辆在松软的沙地上甩出一个惊险的弧线,朝北方预定撤离路线驶去。顾锦城和另外两名队员依托装甲车继续还击,精准的火力将摩托队牵制在原地。
一切正如他所料。
运输车驶出不到一公里,前方的沙地毫无征兆地塌陷了——伪装得极其巧妙的陷坑,宽达五米,深三米,底部还铺设了防滑网,车辆一旦落入绝无自行逃脱的可能。
勒克莱尔猛踩刹车,轮胎在沙地上犁出长长的沟壑,车辆在陷坑边缘险险停住,前轮已有三分之一悬空。
两侧沙丘如魔术般“升起”数十名武装人员——他们身披与沙地完全融为一体的伪装网,武器全部指向运输车。领头的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短发利落,左眼戴着复杂的战术目镜,镜片边缘有微弱的红光闪烁。
“宋墨涵医生,”女人用流利到不带任何口音的中文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空旷沙漠中回荡,“请下车。我们不想伤害你,只需要你配合完成一些必要的研究。”
宋墨涵透过车窗看着她。晨光终于开始浸染地平线,女人的轮廓在微光中逐渐清晰——她穿着沙漠迷彩作战服,但袖口有精致的暗纹,那是新黎明高级研究人员的标识。
“新黎明第七实验室,‘博士’。”宋墨涵平静地说出了对方的身份。
女人微微挑眉:“你知道我?”
“能量抑制场的论文,三年前发表在《前沿物理》上,署名d.L.克莱尔。理论很精彩,但实验部分的数据有明显人为修饰的痕迹。”宋墨涵推开车门,站到沙地上。晨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我猜那就是你,达莉亚·莱恩博士。”
博士——达莉亚·莱恩——露出了真正的惊讶表情,随即转化为浓厚的兴趣:“你读过那篇论文?那是我故意放出的错误版本,为了筛选出真正懂行的人。宋医生,你比档案记录的还要有趣。”
“我知道你能量透支严重,也知道顾锦城队长伤势不轻。”博士继续说,做了个手势,“抵抗没有意义。交出陈宇和陈雨,你可以安全离开。我以个人名誉保证。”
“如果我说不呢?”
博士叹了口气,像是老师在面对固执的学生。她打了个手势,身后两名手下抬出一个银白色的箱式设备——能量抑制场发生器,型号是最新的“寂静III型”,覆盖半径可达两百米,足以笼罩整个陷坑区域。
“这个设备能在零点三秒内建立完整的抑制场。”博士说,“在场内,所有外来能量碎片都会失控。陈宇会瞬间死亡,痛苦但迅速。陈雨的能力会被完全压制,可能会伴随永久性神经损伤。至于你,宋医生,虽然你的医疗能量属于原生能力,但在‘寂静III型’面前同样无法使用。”
她看向远处仍在交火的营地方向,战术目镜自动放大了影像:“而你的顾队长……他来不及救你。即使他能突破摩托队的拦截,赶到这里也需要至少四分钟。而抑制场启动后,陈宇只能活十五秒。”
宋墨涵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博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抑制场的参数、陈宇的生存时间、顾锦城的抵达时长。对方做了完美计算。
但完美计算往往忽略一个变量:人心。
“我跟你走。”宋墨涵说,声音清晰而平静,“但你必须放其他人离开。现在关闭抑制场,让运输车掉头回去接应顾锦城。等他们安全汇合,离开五公里后,你们再带我走。”
“宋医生!”虎子急了,想要下车,却被宋墨涵用手势制止。
“这是唯一的选择。”她没有回头,眼睛始终盯着博士,“你得到你想要的‘特殊样本’,他们活下来。很公平的交易。”
博士盯着她看了十秒,忽然笑了:“你很勇敢,也很聪明。知道在绝对劣势下争取最优解。但我怎么确保你不会反悔?一旦他们离开,你选择自尽,我就什么都得不到。”
“你可以给我注射神经抑制剂,或者用能量抑制手铐。”宋墨涵伸出手腕,“但必须等他们安全离开后再注射。我需要亲眼确认。”
博士考虑了几秒,点头:“成交。但只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无论他们是否会合,我都会启动抑制场。”
运输车艰难地倒车、掉头,在松软的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宋墨涵站在原地,晨光终于越过地平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的手在身侧微微颤抖——能量透支的生理反应,但她表情平静得像在查房。
博士走到她面前,从腰间取出一副特制手铐。银白色金属,内侧有十二个微针头,连接着淡蓝色的液体储存囊。
“神经抑制药剂,新黎明第四实验室的最新成果。”博士展示着手铐,“戴上后三十秒起效,会暂时阻断你的能力中枢与大脑皮层的连接,但不会损伤神经结构。十二小时后自动代谢,无后遗症。这是我们对待珍贵样本的优待。”
宋墨涵伸出手腕。金属触感冰凉,针头刺入静脉时有细微的刺痛。她看着博士扣上手铐,听着机械锁扣咬合的咔嗒声。
“你很爱他。”博士突然说,语气里有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宋墨涵没有回答。
“值得吗?用自己换他们的命。你明明有机会谈更好的条件——比如只交出陈雨兄妹,自己离开。但你没有。”
“我是医生。”宋墨涵终于看向她,“医生的誓言是‘不伤害,尽所能救治’。而且……”她的目光越过博士,看向远方——运输车已经接近营地,她能看到顾锦城的身影在装甲车后移动,“爱一个人,不就是在最黑暗的时候,成为彼此的光吗?即使那光要用自己去点燃。”
博士沉默了很久,久到宋墨涵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然后这个新黎明的高级研究员做了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她抬起手,似乎想碰碰宋墨涵的脸,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我见过太多人为爱牺牲。”博士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大多数时候,那只是无意义的自我感动。但偶尔……偶尔会看到真正美丽的东西。美丽得让人想摧毁,又美丽得让人不忍下手。”
她退后一步,挥手示意手下:“准备车辆。十分钟后出发。”
但就在这一刻,就在宋墨涵准备走向对方车辆的瞬间——
脚下的沙地突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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