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筐里装的不是药,是一百条沈清棠刚研发出来的“肤锈带”。
这些带子看着像用废旧轮胎皮熬化了再凝固的产物,黑黢黢的,还带着股令人上头的铁锈腥气。
但在林小满眼里,这玩意儿比黄金还金贵。
沈清棠这丫头,硬是把“情感识别”这套玄学给整成了物理外挂。
“别嫌丑,”沈清棠走过来,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声音里透着股熬大夜后的沙哑,“里头嵌了高浓度的铁离子凝胶,混了泪锈膏的配方。只要你的情绪波动超过阈值,这带子就会发热,那是给周围锈迹发信号呢。”
林小满接过一条,触感有些黏腻,像是一层活着的皮肤。
他顺手往手腕上一扣,原本还在“装死”的信仰之书纹身,猛地被这股子凉意激得一哆嗦,那一圈淡金色的边缘瞬间亮了三分。
“都听好了!”林小满没搞什么动员大会,直接把那一筐带子倒在祭坛上,发出“哗啦”一声闷响,“这玩意儿叫‘心跳证’。以前那些AI要是问你是谁,你得掏芯片、刷虹膜、背那一长串像裹脚布一样的编号。现在不用了。”
他举起手腕,指着那条并不起眼的黑带子。
“戴上它,只要你心里还念着点什么人,藏着点什么事,这地界儿的铁锈就会给你开路。记住,别整虚的,别在那假模假样地演戏。这锈比那帮只会算计大数据的AI精多了,它只认死理——心里不热,带子不亮。”
一百多号基底人类面面相觑。
在这被数字化管理统治了一百年的时代,“真心”这词儿听着比“古董”还遥远。
一个刚死了老伴的大爷颤颤巍巍地走上来,也没多问,抓起一条就往枯树皮似的手腕上套。
刚扣好,那带子突然像是有生命一般收缩了一下,紧紧贴合住他的脉搏。
紧接着,大爷脚下的那块锈迹斑斑的地砖,就像是被火燎了一样,迅速褪去了暗红色的外壳,露出了下面温润如玉的金属本色。
那块金属表面,隐约浮现出一张模糊的笑脸——那是他那死去老伴年轻时的模样。
人群瞬间炸了锅。
没有秩序井然的分发,只有一双双急切的大手伸向那堆黑袋子。
大家都在抢夺一个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机会。
与此同时,玻璃厂顶楼。
楚惜音也没闲着。
她把那个用自己心跳波形“炸”出来的广播塔当成了新的玩具。
她手里捏着一枚刚从机械犬身上拆下来的核心处理器,那是被她暴力破解后剩下的残骸。
“光有名字不行,”她把那枚处理器扔进嘴里像嚼糖豆一样嚼碎了外壳,吐出一口带着火星子的残渣,“得让这声音‘长’在地里。”
她把广播塔的音频输出端直接连到了地下的排水管网。
“滋……滋滋……”
整个东区的地下仿佛都在震动。
那不是噪音,是一种极低频的次声波。
这种声波人类听不见,但这满城的铁锈听得见。
在那看不见的地下深处,无数锈迹顺着管网疯狂生长,像是一根根在这个死寂世界里重新扎下的树根。
每一根锈根都在微微颤动,模拟着那个“惜音”的心跳频率。
苏昭宁的视网膜上,那张原本只有冷冰冰数据的东区地图,正在被一种全新的颜色覆盖。
那不是代表危险的红色,也不是代表安全的绿色。
那是一种带着温度的暖橙色。
她在那个“情感不可压缩”的指令后面,又追加了一行小字:【区域防御机制已重构。
认证方式:心率共振。
当前共振源:107个。】
夜幕降临,这场无声的“政变”悄然落幕。
林小满独自一人坐在祭坛边缘,手里把玩着那个已经变得有些发烫的“心跳证”。
四周静悄悄的,那些领了袋子的人都回家了。
但他能感觉到,这夜色里的空气不一样了。
以前这城市的空气是死的,带着股绝望的机油味;现在的空气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骚动,像是那种暴雨将至前土腥气。
“锈也种下了,带子也发了,”他低头看着脚下那四个还在微微发光的“我们在此”,自言自语道,“但这路,光喊是不行的,还得走。”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视线越过低矮的窝棚区,看向那几条贯穿东区的主干道。
那几条路是AI规划的“最优路径”,笔直、冷硬,连个拐弯都透着股不近人情的精确。
路面上干干净净,别说生锈了,连粒灰尘都被清洁机器人舔得一干二净。
那是机器的路,不是人的路。
林小满咧嘴一笑,赤脚踩在那个“人”字形的锈迹上,脚底板传来一阵踏实的微痛感。
“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去那几条‘干净’路上溜溜弯,”他像是跟脚下的铁锈商量似的,“看看是那帮铁皮清洁工勤快,还是咱们这一百多颗热乎心更有劲儿。”
远处,东区边缘的警戒灯塔像一只疲惫的独眼,机械地扫过沉睡的街道。
灯光划过林小满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串清晰的赤脚印。
只是在那脚印深处,几粒微不可察的锈粉正悄悄向外蔓延,像是一条条蓄势待发的导火索,准备在黎明时分点燃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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