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粒沙子还在，温温的，不烫也不凉。
洛璃没动它，也没说话。她只是盯着屏障中央刚才闪过的浅色区域，像是在等风再次吹起。
端木云蹲在旁边，手撑着膝盖，嗓门压低了：“你说这玩意儿真能听懂人话？”
“不是听懂。”公孙宇靠在岩壁上，手里把玩着一块铜片，“是感知。它分得清谁想闯，谁想聊。”
慕容雪轻轻点头：“就像病人抗拒粗暴治疗，但会接受温和调理。”
洛璃终于抬手，将沙子轻轻放回沙地。它落在那里，光晕慢慢散开，像一滴水融进土里。
“它不让硬来。”她说，“但它留了缝，说明有路。”
公孙宇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它有弱点？”
“不是弱点。”洛璃摇头，“是节奏。刚才风吹过来的时候，屏障波动和风是一样的。还有净尘草，它活了，是因为它顺着它的‘气’呼吸。”
端木云挠头：“所以咱们也得装成一阵风？”
“差不多。”洛璃站起身，走向屏障边缘，脚步很轻。她闭眼感受片刻，忽然弯腰，从空间取出一张灵力感应符。
她没激活，也没贴出去，而是放在地上，用指尖轻轻一推。
符纸滑出去一段距离，在靠近屏障三尺处停下。
然后，亮了。
微弱的蓝光一闪一晃，频率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找到了。”公孙宇眼睛一亮，“那边灵力流动慢半拍，像是卡住的齿轮。”
“那就是节点。”洛璃蹲下来看着符纸，“屏障靠它运转，但它本身太强，碰一下就炸。”
“那就别碰。”公孙宇咧嘴一笑，“绕过去不行，可以飞过去。”
他看向队伍后方站着的那人——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模糊的青年，从祭坛出来就跟上了他们，一直没说话。
“你不是会瞬移吗？”公孙宇问。
青年抬头，目光平静：“只能送人进去三息时间。多了会被弹出来。”
“够了。”洛璃转身看他，“你能把我送到那个节点旁边吗？不是攻击，就是靠近一下。”
青年沉默两秒，点头：“我可以试试。但你要记住，进去之后不能乱动，也不能释放灵力，否则系统判定为入侵，你会被直接甩出来。”
“明白。”洛璃深吸一口气，从空间取出一瓶月华草汁液，倒了一滴含在嘴里。
清凉感瞬间蔓延全身，她的经脉微微发亮。
“准备好了。”她说。
青年双手结印，指尖泛起银色纹路。空气中出现一道细小的裂口，像玻璃上的划痕。
洛璃站在原地不动。
下一瞬，她消失了。
再出现时，已经悬在半空，离能量节点只有一步之遥。
那是一团旋转的光球，悬浮在三丈高处，周围空气扭曲，形成一圈看不见的防护层。洛璃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刺痛，像是被无数细针扎着。
但她没动。
她闭上眼，开始调整呼吸。
风又来了。
轻轻卷起沙粒，打在岩壁上发出细碎声响。
她把自己的心跳放慢，让灵力流动跟着风的节奏走。
一下，一下。
渐渐地，她体内的灵力频率和节点的脉动重合了。
就在同步的那一秒，她猛然逆转灵流，从空间深处调出一丝混沌气息——那是她用一道名为《无序归源》的残篇功法提炼出来的异种力量。
这股气息不属于五行，也不属于任何已知体系。
它一进入节点周围，光球猛地一顿。
嗡——
整片屏障剧烈震颤，光芒忽明忽暗。
“动手！”洛璃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端木云早就等着，一刀劈出，刀气直斩节点下方支撑它的灵柱。那一截柱子本就因主核失衡而松动，被这么一砍，当场裂开一道缝隙。
慕容雪同时出手，双手按地，一股纯净的净化之力沿着地面蔓延，缠上节点底部，阻止它自我修复。
公孙宇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青铜雷球，咬破指尖在上面画了个符，狠狠砸向屏障外围。
轰！
震灵雷炸开，冲击波扫过整个区域，扰乱了周围的灵场平衡。
咔嚓！
能量节点终于承受不住多重干扰，轰然爆裂！
破碎的光点四散飞溅，像一场金色的雨。
屏障中央随之裂开一道口子，宽约一人，足够通行。缺口边缘还在微微抖动，像是伤口撕裂后的抽搐。
“成了！”端木云跳起来。
青年一闪身出现在洛璃落地的位置，扶了她一把。她脚下一软，脸色有些发白。
“没事吧？”他问。
“有点脱力。”洛璃摆手，“但没伤。”
公孙宇跑上前查看缺口：“稳定住了！至少能撑半个时辰。”
“那就别等了。”端木云扛起刀，“赶紧走，不然它要是自己长好，咱们还得再来一遍。”
慕容雪扶了扶药囊：“我走最后，万一有人不舒服，我能及时处理。”
一行人正要动身。
洛璃忽然抬手拦住。
“怎么了？”公孙宇问。
她没回答，而是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空间入口在发热，比刚才更明显。
而且，那热度不是来自内部，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敲。
她缓缓抬头，望向缺口对面。
迷雾深处，隐约有一道影子立在那里。
不高，也不动。
但它存在本身，就让空气变得沉重。
“不对劲。”她低声说，“屏障破了，它不该这么安静。”
“你是说……里面有人？”慕容雪皱眉。
“不是人。”青年忽然开口，“是守门的。”
“守门的？”端木云瞪眼，“那不就是人？”
“不是。”青年盯着那影子，“它是规则的一部分。屏障坏了，它才会出现。”
洛璃眯起眼：“也就是说，我们打破了规矩，现在要见‘管理员’了？”
“差不多。”青年退后一步，“这次我帮不了你。接下来，得你自己谈。”
“谈？”端木云差点笑出声，“拿嘴皮子说服它让我们过去？”
“不一定非要说服。”洛璃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也可以……请它吃顿饭。”
“啥？”三人齐声。
她没解释，转身从空间取出一个小陶罐。打开盖子，一股香气飘了出来。
是前几天用九叶莲、火灵菇和龙须藤熬的养生汤，专门用来恢复灵力损耗的。
她把汤倒在一只青瓷碗里，轻轻放在缺口前的地面上。
“我不抢你的地盘，也不毁你的规矩。”她说，“我只是路过，带了点心意。喝完这碗汤，如果还是不让过，我们掉头就走。”
汤面微微晃动。
热气升腾。
那道影子依旧静止。
五个人站在原地，谁都没动。
风停了。
沙也不飞了。
一秒。
两秒。
碗里的汤突然少了一半。
洛璃嘴角扬起。
她刚要说话。
影子忽然抬起一只手，指向她身后。
所有人都回头。
只见原本被震灵雷炸碎的机关残骸中，有一块铜片正在发光。
不是普通的光。
是和能量节点一样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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