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呼……吸……”
现在的复仇号里，这是唯一的背景音。
原本那种让人心安的引擎轰鸣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战舰内部的重力系统已经停摆，除了李啸用仅剩的灵石维持的核心区域外，大部分走廊都处于微重力状态。
此时的战舰，就像是一口漂浮在宇宙深渊里的铁棺材。
“现在的氧气浓度是 16%，还能撑多久？”李啸漂浮在舰桥的半空中，一只手抓着那把已经卷刃的长刀作为固定点，另一只手在满是裂纹的主控屏幕上划拉着。
屏幕上的数据惨不忍睹，红得像王铁柱刚挨过揍的屁股。
“如果大家都不动弹，像乌龟一样趴着，大概还能撑 12 个小时。”玄空长老脸色发青，不仅仅是因为缺氧，更是因为冷。动力炉熄火后，供暖系统也断了，现在的室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
“12 个小时……”李啸看了一眼舷窗外。
那里是乱星海的深处，一片被星际尘埃笼罩的混沌区域。没有恒星的光芒，只有远处偶尔闪过的电磁风暴，像是在这片黑暗的幕布上划了一根火柴。
“食物呢？”
“昨天那场混战，货仓被打穿了。”负责后勤的弟子带着哭腔，“那一万箱压缩饼干……都飘到外太空去了。现在咱们手里，只剩下王铁柱私藏的那半箱辣条，还有莫工床底下的两罐过期啤酒。”
李啸只觉得脑仁疼。
这特么是什么地狱开局？没油没电，没吃没喝，一群大老爷们飘在太空里，等着变成干尸？
“宗主！不好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古不言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底舱的氧气循环泵坏了！那是老式机械结构，卡住了！现在的氧气只出不进！”
“什么？”李啸猛地一蹬墙壁，整个人像条鱼一样冲向通道，“莫工呢？让他去修啊！”
“莫工……莫工他……”
李啸冲到底舱时，看到的一幕让他心里一酸。
莫工——那个真正的莫工，此刻正漂浮在循环泵的巨大齿轮旁。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那只并没有被赤九渊控制的右手，正死死地卡在齿轮的缝隙里，用血肉之躯阻止着齿轮的反转。
而在他不远处，几个还没从“机械傀儡”状态完全恢复过来的工程部弟子，正呆呆地看着他，眼中的红光时隐时现。
“别……别过来……”莫工虚弱地摆了摆手，“这齿轮……脱扣了……我得用骨头卡住它……不然……大家都得憋死……”
“你个大傻x！”
李啸眼眶瞬间红了。他冲过去，想要掰开那个巨大的金属齿轮，但那是非人力所能撼动的万吨级液压结构。
“金手指！给我分析结构弱点！快！”
Scan plete.（扫描完成。）
Solution: high-Frequency Vibration at coordinates [x:22, Y:56].（解决方案：在坐标 [x:22, Y:56] 处进行高频振动。）
Requirement: physical Strength ＞ 5000kg.（要求：体力＞5000 千克。）
“王铁柱！死哪去了！给我滚过来！”李啸对着通讯器咆哮。
“来了来了！老大别急，俺刚才在厕所找水喝呢！”
伴随着一阵乒铃乓啷的撞击声，王铁柱像是一颗保龄球一样从通道那头撞了过来。
“给老子顶住这个齿轮！”李啸指着那个正在吞噬莫工手臂的怪物。
“好嘞！起开！”
王铁柱也不废话，那身板在微重力环境下显得更加庞大。他一声怒吼，浑身肌肉隆起，像是一头暴怒的黑熊，双手狠狠插进了齿轮的缝隙。
“给我……开！！！”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王铁柱的脑门上青筋暴起，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竟然硬生生让那巨大的齿轮停滞了一秒。
“趁现在！拉人！”
李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莫工的腰带，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出来。
“当！”
王铁柱力竭松手，齿轮再次咬合，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我的手……”莫工看着自己那只已经血肉模糊、几乎被压扁的右手，惨笑一声，“这下好了，不用赤九渊动手，我也得换机械臂了。”
“闭嘴，留着力气喘气。”李啸迅速给他点了穴道止血，然后掏出最后一颗回春丹塞进他嘴里。
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根本问题还在。
循环泵虽然还在转，但效率已经降到了最低。空气变得越来越浑浊，二氧化碳的浓度正在上升，让人感觉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掐着喉咙。
回到舰桥，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宗主……”一个年轻的弟子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如果我们……如果我们减少一半的人口……剩下的人就能撑到救援……”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最残酷的数学题。也是赤九渊最喜欢的“绝对理性”。
“谁提的？”李啸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外面的太空，“站出来。”
那个弟子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听着。”李啸环视四周，声音不大，但通过神识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我们刚从那个吃人的‘永恒之井’里逃出来。如果我们现在为了活命，开始自己人杀自己人，那我们跟那个老铁皮有什么区别？”
“我们是人，不是数据。我们不做减法。”
李啸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赤九渊最后留下的那枚芯片。
“这老登虽然坑，但他最后推咱们那一把，说明他还算有点良心。我不信他没留后手。”
“金手指，暴力破解！”
target: Encrypted_chip_v9.0（目标：加密芯片_v9.0）
method: brute Force Attack + Spirit Sense Injection（方法：暴力破解攻击 + 神识注入）
Estimated time: 10 minutes.（预计时间：10 分钟。）
十分钟。这可能是他们生命中漫长的十分钟。
每一秒，空气都变得更加稀薄。王铁柱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嘴里念叨着：“俺看见太奶了……太奶在向俺招手……”
“招你个头！那是你缺氧产生的幻觉！”冷月凝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虽然她自己也有些站立不稳。
“滴——”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芯片，破解成功。
一副全息地图瞬间在舰桥中央展开。
那并不是普通的星图，而是一张……垃圾分布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全是绿点，显示着周围几百光年内的各种废弃物、残骸和辐射源。而在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位置——大概只有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绿色标记。
Location: Graveyard of Giants (位置：巨人的坟墓)
Status: high Resource potential.（状态：高资源潜力。）
warning: Unstable Structure.（警告：结构不稳定。）
“那是啥？”王铁柱强撑着睁开眼，“看着像个大垃圾场？”
“那就是我们的活路。”李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赤九渊这老狐狸，他早就给这艘船设定好了航线。他知道我们没动力了，所以利用最后的惯性，把我们推向了这个地方。”
“这是乱星海最大的‘古战场遗迹’。”
李啸指着那个光点，“那里有数不清的沉船。只要有沉船，就有电池，有氧气罐，甚至……有吃的！”
“所有人听令！”
李啸猛地站起来，那种颓废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自信。
“把所有能用的绳子、管子都找出来！穿上你们能找到的最厚的衣服！没有宇航服，咱们就用灵力护盾硬扛！”
“我们要去搞一次星际大扫荡！哪怕是把那个垃圾场翻个底朝天，我也要给你们把氧气找回来！”
“是！”
虽然声音虚弱，但这群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舷窗外，随着战舰的缓缓旋转，那个所谓的“巨人坟墓”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幅令人震撼到失语的画面。
在黑暗的虚空中，漂浮着成千上万艘战舰的残骸。有的巨大如山岳，有的破碎如尘埃。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诉说着一段不知名的古老历史。
而在这些钢铁尸体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一些微弱的灯光在闪烁。
那是文明的余烬，也是生存的希望。
“王铁柱，别睡了！”李啸踢了一脚还在迷糊的胖子，“起来干活！这次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给你捡个高达回来！”
“真……真的？”王铁柱一个鲤鱼打挺（虽然因为缺氧差点闪了腰）跳了起来，“高达？能变形不？”
“能不能变形我不知道，但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变形了！”
“出发！目标：垃圾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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