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何雨水放学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陈浩南正恭敬地站在哥哥的书房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神情肃穆，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看到何雨水，陈浩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不再多看一眼。
何雨水心里有些发怵，快步走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那个文件袋里装的，就是那个叫马大金的业主的“催命符”。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陈浩南离开的脚步声，这才犹豫着走出房间，来到书房门口。
门没关。
何雨柱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专注地翻阅着那份文件，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
“哥。”
“回来了？过来。”何雨柱朝她招了招手。
何雨水走了过去，看到桌上摊开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马大金的一切。
从他公司的股权结构、银行流水，到他个人的消费习惯、情人住址，甚至是他当年发家时的一些不光彩的旧事，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何雨水只扫了一眼，就感觉心惊肉跳。
这种程度的调查，已经远远超出了“商业调查”的范畴，更像是一次彻底的、毫无隐私的解剖。
“看看吧，这就是我们要对付的敌人。”何雨柱将文件推到她面前。
何雨水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陈浩南的报告非常专业，条理清晰。
马大金，四十五岁，小学文化。二十年前靠着在工地做包工头起家，为人精明，心狠手辣，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十年前成立“大金地产”，专门收购旧唐楼，用各种手段逼走租客，然后拆了重建，赚取差价。
公司规模不大，总资产也就一两千万港币。
他最大的，也是目前唯一的项目，就是张阿婆住的那栋位于深水埗的唐楼。
报告里重点标出，为了收购这栋楼，马大金几乎抵押了自己全部身家，又从一家名叫“汇通金融”的小型财务公司借了一笔五百万的高利贷，才凑够了钱。
他的全盘计划，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清空租客，拿到银行的建筑贷款，预售楼花，用销售款来偿还“汇通金融”的高利贷。
整个资金链，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都会立刻破产。
“看明白了吗？他的死穴在哪？”何雨柱问道。
“是……是那笔高利贷。”何雨水有些不确定地指着“汇通金融”这个名字。
“没错。”何雨柱赞许地点头，“这个马大金，就是个在钢丝上跳舞的赌徒。他赌自己能在一个月内搞定所有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的算盘落空。”
“那……我们要怎么做？”何雨水追问，“去跟‘汇通金融’谈，让他们不要借钱给他？”
“晚了，钱已经借出去了。”何雨柱摇了摇头，“而且，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们谈？我们直接，变成他们。”
“变成他们？”何雨水更糊涂了。
“意思就是，”何雨柱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们把马大金欠‘汇通金融’的那笔债，买过来。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马大金的债主。”
“啊？！”何雨水失声叫了出来，“债……还能买卖的吗？”
“当然可以。”何雨柱笑了，“在资本的世界里，除了人本身，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买卖的。债务，更是一种非常普遍的、可以流通的商品。这叫‘不良资产处置’。”
他看着妹妹震惊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继续解释道：“你想想，对于‘汇通金融’来说，马大金这笔贷款风险很高，万一他还不上了，就成了坏账。现在，有个人愿意出钱，把这笔可能收不回来的钱提前买走，他们不仅能立刻回笼资金，还能规避风险，何乐而不为？”
何雨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那家‘汇通金融’，会愿意把债卖给我们吗？”
“正常情况下，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嘛……”何雨柱拿起另一份报告，递给何雨水，“你看看这个。”
那是关于“汇通金融”的调查报告。
这家公司的老板，和记集团被收购前，曾经跟跛豪在九龙为了抢地盘，发生过好几次火并，双方结下了梁子。
何雨水看着报告上那些描述黑社会火并的字眼，小脸又白了几分。
她终于明白了。
哥哥这是要……
何雨柱看出了她的想法，直接拿起了桌上另一部电话，这部电话的颜色是深红色的，看起来就与众不同。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豪哥吗？我是何雨柱。”
电话那头传来跛豪受宠若惊的声音：“何先生！您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哪敢劳您大驾！”
自从上次被何雨柱收服，还给了一百万支票让他赎回场子后，跛豪对何雨柱简直是死心塌地。他明白，跟着这位深不可测的何先生，远比自己当什么土皇帝有前途得多。
“豪哥，客气了。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小忙。”何雨柱的语气很随和，就像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
“何先生您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何雨柱笑了笑，“深水埗有家叫‘汇通金融’的公司，老板你可能认识。我想从他们手里，买一笔债。你呢，就替我跑一趟，当个中间人，跟他们老板‘好好’聊聊。”
何雨柱特意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跛豪混迹江湖几十年，哪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何先生您放心！”跛豪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我明白该怎么‘聊’了！保证让他们客客气气，开开心心地把东西卖给您！价钱还绝对公道！”
“很好。”何雨柱满意地说道，“钱不是问题，让利给他们一些也无妨，我要的是速度，还有，一个干净的法律手续。我不希望这件事，留下任何手尾。”
“您就瞧好吧，何先生！三天之内，我保证搞定！”
挂断电话，书房里陷入了沉默。
何雨水看着哥哥，心里五味杂陈。
她亲眼见证了，哥哥只用了两通电话，就织起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一张由金钱、人脉和地下势力构成的网，即将把那个不可一世的马大金，牢牢地困在中央。
整个过程，哥哥甚至都没有离开过这张书桌。
这就是哥哥说的，“跳出规则”的力量吗？
这力量，强大、高效，却也冰冷得让她感到一丝寒意。
她看着哥哥平静的侧脸，忽然问道：“哥，你……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这么做？”
何雨柱转过头，看着妹妹，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算是吧。只不过，以前的桌子，比这张小得多。”
他想起了在四合院里的那些年，对付许大茂，对付贾家，他用的，何尝不也是同样的手段？
只不过，那时候他能掀的，只是一个小院里的饭桌。
而现在，他能掀的，是港岛的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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