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灯光映照着略显疲惫却温馨的家人。
“好好好，那大家都早点休息吧！”张兰笑着招呼道，同时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拍李大成的后背，递过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哎哟哟...”李大成像是被触发了开关，刚要站起来，忽然又重重坐回沙发，脸上瞬间堆起痛苦面具，一只手紧紧捂住后腰，
“今天打牌坐久了，这老腰不中用，扭到了！哎哟...疼死我了...老太婆，今晚我就睡沙发了，动不了了！你们快去洗漱吧！”他龇牙咧嘴，表演得相当投入。
“爸！没事吧？”李凡立刻上前一步，满脸担忧，“要不我给你揉揉？”
“叔叔，您还好吗？”盛月雨也关切地凑近。
“不用，不用！”李大成连连摆手，皱着眉摇头叹气，
“年纪大了，这破身体…哎…休息一晚就好，揉也没用。”
“爸，那我背你上去休息吧？”李凡说着就要弯腰。
“别别别！”李大成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显得更“疼”了，
“千万别动！一动我这腰就更不得劲了！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你们快去休息，别管我！”他挥着手，一副“谁也别碰我”的架势。
“对啊！小凡，闺女，”张兰立刻接过话头，语气笃定，“听你爸的，快去洗漱睡觉！他就是累着了，在沙发上歇歇，明早保管又活蹦乱跳的！放心吧！”
“阿姨，”盛月雨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沙发，“那…今晚我和您一张床？”
“闺女啊，”张兰面露难色，解释道，“首先，我和你叔叔睡的那床，我怕你睡不惯，他那汗味儿啊，特浓！其次，”她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和你叔叔一起睡习惯了，这冷不丁换个人躺我旁边，我…我还真睡不着，肯定翻来覆去一宿！”
“啊？”李凡愣了一下，环顾了一下不大的客厅，
“妈，那怎么办？家里就这点地方…要不，我打个地铺睡客厅吧？”他提出建议。
“不行！”盛月雨和张兰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否决。
“这大冬天的打什么地铺！”张兰抢先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地上多凉，冷感冒了怎么办？”
“就是啊！”盛月雨连忙附和，一脸担忧地看着李凡，“这天打地铺肯定会冻病的！”
“额！”李凡挠挠头，一脸为难，“那…这咋办？总不能让我爸在沙发上疼一晚，我们都没地方睡吧？”
“你呀！”张兰一副“这还用想”的表情，对着儿子翻了个白眼，直接拍板，
“你睡你卧室里的沙发不就得了！那沙发床不是现成的吗？”她指的是李凡卧室里那张靠墙的单人小沙发床。
“妈！你说啥呢？”李凡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声音都拔高了，
“月雨不是在我房间睡着吗？这…这不行！绝对不行！”他态度坚决地摇头。
“阿姨，这…”盛月雨的脸颊也瞬间染上红霞，害羞得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飞快，隐隐还有点说不清的期待。
“有啥不行的？”张兰一副“你们年轻人就是事多”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
“反正你俩不是都在一起了吗？妈虽然没啥文化，可思想还是很开明的！再说了，”她强调道，
“只是让你睡沙发，又不是睡一张床！哎，要怪就怪我们家地方太小了，委屈闺女了…”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歉意，演技浑然天成。
“阿姨，您看您说的这是啥话…”盛月雨被张兰这番话说得又羞又暖，红着脸，终于不再坚持，
“行吧！行吧！那就…听您的。”说完，她像是怕被大家看出更多心思，赶紧拉着还有些懵的李凡，
“走啦，洗漱去！”
看着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向洗漱间的背影，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还“痛苦不堪”捂着腰的李大成，此刻腰也不痛了，动作利落地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痛楚，只剩下满满的佩服和笑意。
想到今天老伴儿交代自己的这些招数，他凑到张兰身边，对着自家老伴儿竖起了大拇指，压低了声音，由衷地赞叹道：
“老太婆，高！实在是高啊！”
张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着消失在洗手间的身影，压低声音笑道：“老头子还挺会配合嘛！这个月工资，交一半就行啦...”
“得嘞！谢谢老伴儿成全！”李大成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蹑手蹑脚地往沙发那边溜，
“我赶紧躺回去，不然待会儿被他们发现咱俩‘合谋’，可就前功尽弃了！”说完，他像只偷了腥的猫，心满意足地回到沙发上“养伤”去了。
“小凡，当妈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张兰看着洗手间方向，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脸上带着一丝狡黠又欣慰的笑意。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厨房，开始仔细收拾明天要给李凡和盛月雨带上省城的东西，动作轻柔，生怕吵到还在洗漱的“小两口”。
李凡和盛月雨一前一后走上二楼，推开卧室门，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熟悉的陈设。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读到了同样的疑惑和了然，
刚才楼下二老那番“腰疼”、“汗味浓”、“不习惯”的说辞，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但长辈们演得那么卖力，他们哪里好意思直接拆穿？只能硬着头皮，共处一室了。
想起刚才父母那夸张的演技，李凡和盛月雨心里都直打鼓。
尤其是盛月雨，脸还微微发烫。
两人屏息凝神，总觉得门外楼梯上或者拐角处，此刻说不定正有人竖着耳朵偷听呢…
房间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这一夜，两人都异常安分。
李凡在狭窄的沙发床上规规矩矩地躺好，盛月雨则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直到李凡去关灯，房间彻底陷入一片柔和的黑暗时，他才忍不住凑过去，在盛月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克制的晚安吻…
除此之外，再无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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