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月亮女神，和我的永生之酒，你猜，她会选哪一个？”
这条来自希腊的短信，像一根无声的毒针，瞬间刺破了“战争堡垒”内那层由十三万亿财富堆砌而成的狂热气泡。
刚刚还因“封神”而山呼海啸的交易大厅，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钱明脸上的激动还未褪去，他正手舞足蹈地跟身边的交易员吹嘘着自家老板如何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却猛然发现，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循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去，只见陆寒站在落地窗前，原本因俯瞰上海晨曦而略显舒展的背影，此刻却绷得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一股冰冷的，宛若实质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那股刚刚还让人顶礼膜拜的“神性”威压，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凡人的，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老板？”钱明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陆寒没有回头。
他的手指，在那块显示着短信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冰冷的玻璃，仿佛能感受到他指尖下压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宙斯。
狩猎月神。
永生之酒。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盘旋，最终化为一张带着轻佻与嘲弄的，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
好一个众神之王。
金融玩不过，就开始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以为，这是他的弱点？
陆寒的嘴角，反而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讥诮。
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众生命运的所谓神明，终究还是不懂。他们不懂财富的真正力量，更不懂，人心。
他们以为用“永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能动摇秦妖？他们把她当成了什么？一个贪图享乐，畏惧死亡的普通女人？
可笑。
那个女人，骨子里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刀。她的野心，她的骄傲，绝不是区区“永生”就能收买的。
但这股怒火，依旧在他胸中燃烧。
不是因为怀疑，而是因为被冒犯。
他们，竟敢将她，当做可以用来威胁自己的筹码。
他们，该死。
“周全。”陆寒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那片死寂的海面。
“在。”周全一步上前，身躯挺得笔直。
“定位这个号码。”陆寒将手机抛给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联系秦家，动用‘守护者’的一切资源。我要在三小时内，知道拿着这部手机的人，是谁，在哪，甚至他昨天晚饭吃了什么。”
“是！”周全接过手机，没有半句废话，转身快步离去。那沉稳的步伐，仿佛能踏碎一切阻碍。
“钱明。”
“老板，您吩咐！”钱明一个激灵，连忙凑了上来。
“我给你私人账户，转一百亿。”
钱明眼皮一跳，一百亿？私人账户？这是什么玩法？
“不用多想。”陆寒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这笔钱，只有一个用处。给我盯死欧洲那边一个叫‘奥林匹斯财团’的机构，以及所有和它有关联的家族、基金、个人。我不需要你跟他们打，我只要你像一只苍蝇，一只打不死的苍蝇，给我死死地叮在他们身上。他们的任何一笔异常资金调动，任何一次高层会面，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明白！”钱明瞬间领会了陆寒的意图。老板这是要用钱，砸出一条情报线，一条只属于他自己的，不受任何人控制的情报线。
“老板，那……秦小姐那边，要不要……”钱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毕竟，对方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陆寒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钱明瞬间闭上了嘴。
那眼神里，没有焦虑，没有怀疑，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喙的信任。
他拿起自己的另一部手机，没有拨打电话，只是调出那个熟悉的，备注为“妖女”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删掉了那些已经输入又觉得不妥的问候。最终，只剩下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京城的豆汁儿，味道很怪，下次带一碗给你尝尝。”
发送。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揣回兜里，脸上的杀意与冰冷，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整个“战争堡垒”都为之窒息的怒火，从未出现过。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面巨大的，显示着全球金融热力图的屏幕墙。
“游戏？”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就……陪你们玩玩。”
……
摩纳哥，蒙特卡洛。
夜色下的地中海，温润如一块巨大的蓝色丝绸。海边的顶级私人会所内，一场极尽奢华的慈善晚宴，正在进行。
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也最接近权力核心的一小撮人。
秦妖一袭素白色的曳地长裙，独自站在露台的角落，手中端着一杯香槟，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她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仿佛对眼前这一切，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
但作为秦家在欧洲的代言人，她又必须出现在这里，像一尊美丽而昂贵的花瓶，向所有人展示着秦家依旧稳固的地位。
手机，在手包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清冷的眼眸中，瞬间漾开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京城的豆汁儿，味道很怪，下次带一碗给你尝尝。”
看着这条没头没尾，甚至有些幼稚的短信，秦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个男人……
明明已经成了搅动世界风云的“财富之主”，骨子里，却还是那个会跟她斗嘴的家伙。
她能想象出，他发这条短信时，脸上那副故作正经，眼底却藏着促狭的模样。
她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重新放回手包，但那颗因为无聊应酬而略显烦躁的心，却在瞬间，变得无比安宁。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美丽的女士，为何独自一人，对着这片迷人的夜色叹息？”
秦妖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白色亚麻西装的金发男人，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手中同样端着一杯酒，脸上挂着如同阿波罗神般灿烂而迷人的微笑。
他很英俊，是那种带着古典雕塑般美感的英俊。湛蓝色的眼眸，比今晚的夜空还要深邃，仿佛蕴藏着无数的星辰与故事。他的气质，优雅，从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高贵。
秦妖的眼眸，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
她认得这个男人。
赫尔墨斯·德·奥林匹斯。
奥林匹斯财团的继承人，一个在欧洲上流社会中，如同神只般存在的神秘人物。他很少出现在这种公开场合，但关于他的传说，却从未停息。
“奥林匹斯先生。”秦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您认识我？真是我的荣幸。”赫尔墨斯微笑着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那片深邃的夜海，“不过，我更希望，您能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赫尔墨斯。”
“我们似乎，还没那么熟。”秦妖的声音，依旧清冷。
“会熟的。”赫尔墨斯毫不在意她的疏离，他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金色液体，声音变得有些飘忽，“秦小姐，你相信命运吗？”
一个老套的搭讪开场白。
秦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赫尔墨斯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信。我信每一个人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被织写在命运的织锦上。比如我，生来就要继承这一切。又比如您……”
他转过头，那双湛蓝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秦妖。
“生来，就要背负‘守护者’的宿命，看着自己的亲人，师长，在这份沉重的责任下，一点点燃烧自己，最终，化为历史的尘埃。就像您的师父，秦老先生，他还能……守护多久呢？”
秦妖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紧。
那张总是带着慵懒与媚意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她最深的恐惧，最不愿被人触碰的伤疤，就这么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赤裸裸地揭了开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想说，命运的织锦，并非无法更改。”赫尔墨斯脸上的笑容，变得神秘而又充满了诱惑。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由黄金和象牙雕琢而成的精美酒瓶。瓶塞刚刚拔开，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的奇异芬芳，便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仅仅是闻到这股香气，秦妖就感觉自己那因为修炼而常年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四肢百骸，都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泰感。
“这是……‘永生之酒’。”赫尔墨斯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她的耳边响起。
“它可以，让你的师父，摆脱衰老的宿命。可以让你们秦家，让所有的‘守护者’，都拥有永恒的生命，去永远守护那片你们深爱的土地。”
“而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秦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酒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
“条件呢？”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很简单。”赫尔墨斯笑了，那笑容，灿烂，却又残忍。
“我要你，去杀了那个所谓的‘财富之主’。”
“或者……”他顿了顿，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更加恶毒的光芒。
“让他，爱上你。然后，在他最爱你的时候，狠狠地，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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