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像一张贪婪的巨口，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陈启明的控制节点在裂缝深处脉动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心脏般规律跳动，每一次搏动都让维度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节点能量读数还在上升！”马库斯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嘶哑地喊着，“维度结构完整性只剩百分之十二了！”
褚修远站在队伍最前方，珍珠色能量在周身流转。他能感觉到这个维度正在死去——空气中铁锈和腐烂的气味越来越浓，脚下的地面像海绵一样柔软，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凹陷。
“它们来了。”夏侯薇冷静地报告，步枪已经抵在肩窝。
数百个假信号从裂缝两侧涌出，这次它们不再单独模仿某个人，而是完整复制了整个团队的战术阵型。假褚修远站在最前方，假夏侯薇在侧翼掩护，假雷克和假林队长分别守住两翼——完美的防守阵型。
但真正让幸存者们倒吸一口冷气的是，这些假信号开始模仿他们刚刚学会的战术。
“它们在学我们教的东西。”林晓握紧手枪，指节发白。
褚修远点头。就像便利店那些偷学收银技巧的新手，表面上学得有模有样，但总会在关键时刻露出破绽。
“雷克，左翼突击。林队长，右翼牵制。”他下达指令，声音平稳得像是夜班时安排补货，“马库斯，分析节点弱点。夏侯薇，自由射击。”
真团队立即行动，而假信号也在0.3秒后做出完全相同的反应。两个完全相同的战术阵型在空间裂缝前对峙，像镜子的内外。
但褚修远注意到一个细节——假信号在模仿时，所有单位的动作都过于同步，像是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
“林晓，带三个人向东北方向移动十五米。”他突然下令。
年轻女人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即执行。她和其他三名幸存者快速向指定位置移动。
几乎同时，假信号阵营中也分出四个单位，模仿着他们的移动路线。但问题出现了——这四个假信号的移动节奏完全一致，脚步落地的时间分毫不差。
“看到没有？”褚修远对幸存者们说，“真人小队移动时总会有细微的时间差，有人快半步，有人慢半拍。假的太完美了。”
这个发现让幸存者们精神一振。他们开始主动观察假信号阵型中的其他破绽——那些过于完美的同步，那些缺少临场变通的刻板反应。
战斗在空间裂缝前爆发。
真雷克的战斧带着狂野的力量劈向假林队长，而假雷克也以完全相同的角度劈向真林队长。两个战斧在空中碰撞，爆发出刺眼的火花。
“学得再像也没用！”雷克怒吼，战斧突然变招——这是他在无数次实战中磨炼出的野路子，没有任何章法，纯粹的本能反应。
假雷克明显“卡顿”了。它的程序无法理解这种毫无逻辑的变招，在0.5秒的延迟后，才勉强模仿出一个僵硬的动作。
就是这0.5秒，真雷克的战斧已经劈开了它的胸口。
另一边，夏侯薇的步枪点射也让假信号们难以招架。她从不按常理出牌，时而快速三连射，时而长时间瞄准后单发点射，节奏变幻莫测。
假夏侯薇试图模仿，但总是慢半拍。它的射击像是按固定程序执行，缺少那种战场直觉。
“节点能量读数又上升了！”马库斯焦急地喊道，“维度结构完整性只剩百分之九！我们必须尽快突破！”
褚修远看向裂缝深处的控制节点。那暗红色的光芒越来越刺眼，像是一只充满恶意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空间折叠的威胁也在加剧。整条街道像被无形的手揉捏，建筑物以违反物理法则的角度扭曲、折叠。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突然从头顶落下，褚修远及时推开身边的林晓，自己却被飞溅的碎石划伤了手臂。
“你没事吧？”林晓紧张地问。
褚修远摇摇头，血珠从伤口渗出，在珍珠色能量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他想起便利店夜班时不小心被货架划伤的经历——疼痛很真实，但工作还要继续。
“所有人注意，接下来我会直接冲击节点。”他平静地说，“你们负责掩护，注意假信号的变化。”
这个决定让团队成员都愣了一下。直接冲击节点意味着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陈启明意识碎片的攻击范围内，风险极大。
“太危险了。”澹台月第一个反对，“节点能量读数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三倍以上！”
褚修远看着队友们担忧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总是躲在最后方的便利店夜班员。他学会了信任，也学会了承担责任。
“这是唯一的选择。”他说，“就像夜班时遇到难缠的客人，有时候必须亲自出面解决。”
珍珠色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能感觉到能量与节点之间的共鸣——一种危险的吸引力，像是两个相反的磁极。
假信号显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它们放弃了对其他团队成员的模仿，全部转向褚修远，试图阻止他的行动。
数十个假褚修远同时释放出珍珠色能量，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墙。它们完美复制了他的能量特征，甚至连那种内敛的波动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怎么分辨？”林晓紧张地问，枪口在真假光枪间摇摆。
褚修远闭上眼睛，像夜班时清点库存那样感知着每一丝能量波动。
“真的能量会有生命的痕迹，”他轻声说，“就像便利店深夜的灯光，总会有细微的闪烁。”
他猛地睁开眼睛，珍珠色能量如潮水般涌向光墙的某个特定点。那不是最强的一点，也不是最弱的一点，而是能量流动中最自然的一个节点。
真珍珠色能量与假光墙碰撞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假信号组成的光墙像玻璃一样碎裂，消散在扭曲的空气中。
但代价是巨大的。褚修远感觉到一阵剧痛从手臂蔓延至全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灵魂。陈启明的意识碎片通过能量连接反向侵蚀，暗红色的污染开始在他的珍珠色能量中蔓延。
“修远！”夏侯薇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褚修远咬紧牙关，继续向节点前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陈启明的意识碎片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思维，试图夺取控制权。
他看到了便利店夜班的景象——货架上的商品，收银台的灯光，那些熟悉的场景现在变得扭曲而恐怖。陈启明的意识在模仿他最深的恐惧：再次回到那个孤独的夜晚，永远困在自我的牢笼中。
“不，”褚修远喃喃自语，珍珠色能量在体内流转，“那些夜晚教会了我观察和耐心，不是恐惧。”
珍珠色能量突然爆发，将暗红色的污染暂时压制。他继续向前，距离节点只有十米不到。
空间折叠的威胁达到顶点。整条街道像一张被揉碎的纸，建筑物碎片在空中漂浮，然后又突然坠落。一道空间裂缝在褚修远脚边打开，他及时侧身避开，但左腿还是被擦伤，鲜血浸透了裤腿。
“维度结构完整性百分之五！”马库斯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最多还有三分钟！”
幸存者们也在奋力作战。林晓带领的小队已经学会了识别假信号的关键破绽，他们互相掩护，精准地清除着一个又一个模仿者。
但假信号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每当一个被清除，就有两个新的从裂缝中涌出。它们的学习能力也在进化，开始模仿幸存者们刚刚掌握的技巧。
褚修远终于抵达节点前。暗红色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能量的脉动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胸腔。
他伸出手，珍珠色能量如丝线般渗入节点。
瞬间，剧痛席卷全身。陈启明的意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试图覆盖他的记忆，扭曲他的认知。
他看到了父母的身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都是陈启明精心编织的幻象，试图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你不是真正的守夜人，”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陈启明特有的嘲讽，“你只是个便利店的夜班员，一个连和陌生人说话都会紧张的社恐。”
褚修远感到一阵眩晕。那些深埋的自卑和恐惧被放大，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意志。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队友的声音。
“坚持住！”那是夏侯薇，她的步枪还在不停射击。
“我们相信你！”那是雷克，战斧劈开假信号的轰鸣清晰可辨。
“数据分析显示节点核心有一个安全协议接口！”马库斯的声音带着发现的兴奋。
这些声音像锚一样，将褚修远从意识的旋涡中拉回现实。
他不再是那个孤独的夜班员。他有团队，有需要保护的人，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珍珠色能量再次爆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净、强大。褚修远不再试图清除陈启明的意识碎片，而是开始理解它、包容它，就像便利店夜班时理解那些难缠的顾客一样。
“恐惧不是弱点，”他对脑海中的声音说，“它是生命的一部分。”
暗红色的污染开始消退，被珍珠色能量同化、转化。节点核心的搏动逐渐平稳，光芒从暗红色转变为柔和的粉红色。
空间裂缝开始收缩，假信号一个接一个地消散。维度结构的崩塌停止了，空气中的铁锈味渐渐淡去。
褚修远跪倒在地，汗水浸透了衣服。珍珠色能量在他体内流转，修复着刚才的损伤，但也带走了他大部分力气。
“节点稳定了！”马库斯兴奋地报告，“维度结构完整性回升到百分之三十五，还在继续上升！”
幸存者们发出欢呼，互相拥抱庆祝。林晓走到褚修远身边，伸手想扶他起来。
但褚修远摆了摆手，自己撑着膝盖站起来。就像夜班结束后，即使再累也要自己收拾好柜台。
他看向正在平稳脉动的节点，粉红色的光芒温柔地照亮了整个空间。
陈启明的意识碎片已经被净化，但褚修远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K-7的幸存者还需要帮助，而古老存在的测试还在继续。
“休息五分钟，”他对团队说，“然后我们继续。”
远处的天空中，新的银白色光点正在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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